第二百六十三章 海上怒吼(五)

  「法蘭克福號完了……」科林站在洛林號重巡洋艦的艦橋里，看著尾部沉進水裡艦艏浮出水面緩緩下沉中的法蘭克福號，搖頭嘆氣道。


  「海面上有很多法蘭克福號上的水兵，我們要停船救人嗎？」一名參謀軍官舉著望遠鏡，看著海面上一片螞蟻似的人，向科林問詢道。


  「廢話。」科林轉過頭不再看法蘭克福號的殘害以及水中的人，「我們當然不救！你以為我們在哪裡、在幹什麼？現在可不是演習，你覺得英國佬會眼看著我們救人而不趁機打我們一頓嗎？」


  「好……好吧。」參謀軍官不忍的看了一眼一半已經入水了的殘骸，低聲說道。


  「轟！」就在法蘭克福號唯一還露出水面、已經與海面成90°垂直的艦艏也要完全沉進水裡的時候，一聲德國官兵熟悉的轟鳴聲從法蘭克福號上傳了出來，久久回蕩在海面上。


  那是法蘭克福號一號炮塔齊射所發出的聲音！也是這艘英勇的德國重巡洋艦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一聲怒吼！


  沒人知道一號炮塔里的德國海軍官兵是怎麼在那種與海面90°垂直的位置下開炮的，但他們戰至生命最後一刻的精神向世人表達了什麼叫德國海軍精神。


  自然，法蘭克福號射出的最後三發炮彈是毫無準頭可言的，不過換而言之，這三發炮彈也可以說是極為精準的命中了它們的目標。


  英國皇家海軍，喬治五世號戰列艦艦橋。


  坎寧安和一眾英國海軍高級將領筆直的站在舷窗旁，默默地舉著望遠鏡注視著法蘭克福號徹底的消失在了海面上。


  良久之後，坎寧安放下了手裡的望遠鏡，脫下了自己的軍帽拿在左手上，向著法蘭克福號沉沒的方向莊重的敬了個標準的英國海軍軍禮。


  其他軍官也紛紛效仿，向敵人表達了自己最高的敬意。


  「拋開我們兩方的立場來說，對面的那些敵人是一群可敬的對手，這毫無疑問。」坎寧安放下了自己的右手，重新戴好帽子，向自己身旁的軍官感嘆道，「我很難想象，到底是什麼讓這支公海艦隊在短短20餘年裡重新崛起，趕上甚至超越了一戰最巔峰時的公海艦隊——無論是裝備或是精神，這是全方位的……如果說我們英格蘭是因為擁有納爾遜才擁有這種海軍精神，那德國是擁有什麼？」


  「或許是因為他們擁有『埃姆登』號巡洋艦，或許是因為他們擁有『腓特烈大帝』號戰列艦，或許是因為他們擁有『興登堡』號巡洋艦……」一名高級軍官緩緩說道，「或許是因為他們擁有馮·路特，又或許是因為他們擁有里昂·安德烈斯……」


  「是啊……」坎寧安苦笑了一聲，「我們的對手越來越強大了，我有一種預感，太陽要下山了，屬於英格蘭的時代要終結了……」


  「但在太陽落山之前，我們仍將為英格蘭而戰！」眾軍官齊聲道。


  「他們有他們的堅持，我們也有我們的……」坎寧安再次挺直了他那57歲的腰桿，「通過公頻向對面剩下的德國軍艦發電，就說如果他們投降並撤去武裝，我們可以放他們離開！」


  「明白！」通訊官敬了個禮，飛快的跑到機電員身旁將電文發了出去。


  很快，德艦就回了電。


  「將軍，對面的指揮官回電了。」通訊官拿著回電跑了回來，「他說如果他們不是公海艦隊的一員，肯定會好好考慮我們的提議，但很可惜，他們是德國海軍。」


  「嗯。」坎寧安點了點頭，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再和他們說說，我們可以派一艘驅逐艦前去搭救落水的士兵，但他們不能開火攻擊。」


  「好的。」通訊官點點頭，再次轉身離去。


  和上次一樣，德軍很快給了回復。


  「將軍，他們接受了我們的提議，並向我們表示了感謝。」


  「讓『引誘』號驅逐艦脫離編隊，前去搭救落水的德軍官兵，完成任務后直接返回朴茨茅斯。」坎寧安命令道。


  在一名信號兵領命而去的同時，洛林號和羅恩號也從法蘭克福號沉沒的陰影中擺脫了出來，開始重新向喬治五世號開火。


  戰鬥重新打響。


  兩小時后，比利時東北部海域。


  「繼續射擊！加把勁擊沉這艘狗屎的戰列艦！」恩斯特·林德曼海軍惡狠狠的拍著身前的桌台，指著前方18000米處想溜的法國敦刻爾克號戰列艦吼道。


  「轟！」又是一輪齊射，9枚406mm高速重彈呼嘯著飛出炮膛，想早已身負重傷的敦刻爾克號飛去。


  「命中目標！兩枚近失兩枚直接命中！」負責觀測彈著點的軍官很快就將成果報告給了艦長林德曼和戰列艦隊指揮官呂特晏斯，「敦刻爾克號完了，它完了！」


  遠處，敦刻爾克號戰列艦二號炮塔下的裝甲明顯鼓了起來，然後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爆炸，從中斷成兩段迅速沉入海里。


  其他兩艘傷重不一的法國戰列艦眼見不妙，就迅速開足馬力帶著一票輕重巡和驅逐艦快速掉頭，打算撤離戰場。


  「要追嗎？」林德曼向一旁的呂特晏斯問道。


  「不追！掉頭，我們啟程返回登海爾德！」呂特晏斯著急的說道，「發報給雷德爾將軍，告訴他我們擊沉了一艘、擊傷了兩艘法國戰列艦，並成功擺脫了法國海軍的糾纏，正火速趕回登海爾德海軍基地！」


  「明白！」


  數分鐘后。


  「呂特晏斯將軍，雷德爾將軍回電，命令我們立即掉頭北上，與他指揮的航母艦隊會和。」


  「什麼？將軍是什麼意思？」呂特晏斯滿臉疑惑。


  與此同時，里昂·安德烈斯號航空母艦艦橋。


  雷德爾獃獃的坐在艦隊指揮官休息室里，手裡攥著一份電文，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一個小時了。


  可以依稀看見，那份電文是他與登海爾德守備艦隊的通訊電文。


  「里昂·安德烈斯號：羅恩號、洛林號、法蘭克福號，這裡是德國公海艦隊司令埃里希·約翰·阿爾伯特·雷德爾，收到電文請立即回電！

  羅恩號：羅恩號收到。


  里昂·安德烈斯號：報告你們的情況！


  羅恩號：情況很不妙，法蘭克福號和洛林號已經戰沉，本艦遭到重創，四座主炮已經被全部擊毀，艦橋被直接擊中，自大副（臨時艦長）以下，所有艦橋軍官全部陣亡，我是輪機長，現在羅恩號由我臨時指揮。


  里昂·安德烈斯號：我命令你們立即撤離戰鬥！不要做無畏的犧牲！戰列艦隊已經快擊退法國海軍了，他們很快就能回來！

  羅恩號：我正指揮全艦剩餘官兵用兩門128mm副炮和40mm高射炮還擊……我們擊傷了英國的新式戰列艦……我們走不了了……如果帝國還記得我們，請在我們戰沉的地方沉三枚鐵十字勳章！帝國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