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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章 明日上朝

  一仗慘勝,北戎折損兵馬一萬餘人,晉朝死了三萬餘人退出了離贛關外,卻派了十萬雄兵馬不停蹄朝著離贛關趕去,大有掃平北戎之意。


  北戎雖向晉朝稱臣,為其附屬國,卻也有自製之權,無非每年納貢而已,一直以來相安無事。


  第一捲來自公輸端的奏摺赫然寫著,平南侯因放縱手下兵馬過邊境劫殺晉朝商販搶劫錢財,引起晉朝不滿方才起了禍端。


  後面幾卷奏摺也都是有關戰報的,幾次摩擦下來,北戎與晉軍有勝有負,最近的一場仗打得比較大,北戎雖然慘勝卻也死了不少人。


  北戎許多人洋洋自得,皆為此戰自豪,甚至就連這卷奏摺的撰寫者,也在文中顯露出明顯的自得之意。


  漢生卻沒有絲毫喜色。對於人口本就不多的北戎而言,慘勝即慘敗。


  她暫時在奏摺上留下沒有批複,只是繼續看下去。


  除了戰報之外,修建宮殿的,賑濟災民的,武試選拔的,五花八門。


  漢生揉了揉鼻樑,恢復恢復精神。


  下一卷奏摺卻吸引了她注意力,北戎東北方向,北平鎮內發現一座鐵礦,儲量驚人豐富。


  她目前已經知道北戎礦藏多,卻不具備製作兵戈的技術。往往得了礦脈,便將原礦賣給晉朝,再由晉朝購入成品兵器。


  她心思一動,回頭看了一眼御案右邊牆上懸著的北戎邊境圖,目光落在地圖標註北平鎮的地方。


  北平鎮,是平南侯的封邑。


  很快奏摺看完,漢生這才發現,壓在所有奏摺之下,還有一封帛書寫就的密折。


  漢生看完,手又無意識地撫摸著左手小拇指。


  推恩令,陳近南。


  漢生一下子記住這個詞和這個名字。


  「蓮心,孤記不得了,陳近南是…」


  一直低頭研墨的蓮心道:「陳近南,祖籍晉朝綏州,曾為平南侯門客,因憊懶被逐,后入公輸端門下,現任從六品國館修撰。」


  漢生哦了一聲,注意放在了祖籍晉朝綏州這六個字上,隨手將帛書放下。


  隨後,她又將右手邊已經批示過的少數奏摺拿起來看,奏摺一共三卷。


  最上面一卷,是國館祭酒所上,請求將原本是附屬國館的文院獨立出來增設文館,將國館分設文武二館的奏請,北戎王只回復了三個字,「知道了」。


  她注意到,北戎王的字跡倒是很清秀。


  再就是軍費供應與派兵離贛關的奏摺,一捲來自惠美人的父親正三品大將軍吳涯,一捲來自從四品奮威將軍臧元,北戎王皆批了「准」。


  所有奏摺看完,不知不覺已是兩個時辰后。


  漢生動了動略僵硬的背,只見侍候筆墨的蓮心筆挺著腰,依舊一絲不苟,彷彿早已習慣。


  她感慨,處理政務並不是件易事。


  她只將那封帛書奏摺收好,其他的沒有動,未添一筆批複。


  嫵心進來行禮道:「惠娘娘為王上獻了一盅安神湯,此刻人也在殿外。」


  身後跟了一個捧了托盤的侍女,托盤之中正是一盅湯。


  一盅湯?


  「湯拿進來。」


  侍女將湯遞到漢生面前,漢生直接抓起盅碗一飲而盡。


  「去和你主子說,湯不錯,有心了,讓她也回去休息,莫太勞累。」


  侍女唯唯應諾,行禮退去。


  「孤今日疲乏,先回去歇歇。」


  蓮心與嫵心皆躬身稱是,蓮心看了一眼正欲朝外走的漢生,又看了一眼御案上已經批複的那三卷奏摺,猶豫問道:「王上昏迷前,特意留下這三卷奏摺說是要再看看,還留嗎?」


  漢生想了想,「留。」


  蓮心稱是躬身而退,出門唱道:「起駕太章宮。」


  回寢宮以後,漢生屏退了所有宮人,連貼身的嫵心,也只守在房門口。


  漢生坐在寢殿內的書桌前,理著這一日下來所得到的信息量。


  自己和目前的這位胞弟之間的關係,還真是一言難盡。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這一次她遇刺墜馬,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可能不止出自他人之手。


  這些問題倒是其次,漢生最為疑惑不解的是她的身份問題。


  她到底為何會以北戎王的身份出現在這裡?她感到疑惑,原來的北戎王是否已經死了?北戎王已有兩子一女,因此她很確定她與原來的北戎王不是同一人。


  男女之別,畢竟巨大。


  但她更為奇怪的是,對於處理政務這件事,她似乎無師自通,彷彿自己以前就做過這樣的事情,看到一卷卷奏摺時毫不費力。


  目前她已經確定了一些事情,只等明日上朝加以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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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康宮。


  「王上要看宗譜?這是何意?莫非對湯兒起了殺心?」


  太后皺眉,絲毫沒有為北戎王的蘇醒開心,反而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宮裡是這麼說的。」內侍佝僂著腰恭敬道。


  「今日王上都見了誰?」


  「今日惠美人侍疾,王上醒來后便讓美人先回去了,之後去了上書房,下令不見任何人。襄侯被拒之門外,王后在上書房門口候了一個時辰,王上方才見了一面,不過兩句話的功夫便出來了,後來惠美人也去了上書房送安神湯,卻沒能見到王上。」


  「去把惠美人給哀家叫來。」


  「是。」內侍躬身而退。


  太后閉上眼,一名侍女為太后輕輕揉著太陽穴,另一名侍女為她錘著腿。


  一位年長的女官走了進來,對太后一禮,太后擺擺手,讓其他侍女出去了。


  「湯兒如何了?」


  「太後放心,平南侯一直在府內請罪,那些大臣的彈劾奏摺被樂進壓了下來,明日送不到王上那。」


  太后聞言點了點頭,神色卻沒有舒展,「哀家總覺得,王上這回遇刺未死之事另有蹊蹺,湯兒的人收拾乾淨了嗎?」


  「太後放心,收拾得乾乾淨淨,王上尋不到證據。」


  「怕是沒那麼簡單。」


  太后嘆了一聲,自己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明日下朝之後,哀家去一趟太章宮。」


  不多時,惠美人來到長康宮,恭敬行了禮。


  太后不多廢話,「王上今日情形如何?」


  「王上醒后並無大礙,只是精神有些不濟。」


  「那便好。湯兒在府中除了問王上,也問起你的近況。」


  惠美人臉上失了血色,蒼白著臉回道:「五表哥有心。」


  太后將惠美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笑道:「既如此,哀家便打發人回他,你在宮中一切安好。今日沒別的事了,你好好照顧王上。」


  「兒臣告退。」


  惠美人的手暗中絞緊了一張手帕,恭敬行禮離去,直到出了長康宮大門才長呼一口氣。正是春深,氣候宜人,卻驚起一背的汗。她不敢久留,一步不停回了自己的「惠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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