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維州事變
維州東珠郡。
武關城城外,石峰山山腳。
深冬積雪,三尺之厚,一腳踩過嘎吱作響。
五十個人無聲潛伏在原本就樹葉不多的樹榦之下,靜謐等候。
時間悄悄地過,在靜謐與寒冷中顯得格外漫長。
為首的人帶著面具,披著偽飾作用的淺色外衣,趴在樹榦上,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
一個時辰過去了。
為首的人眉毛上結了一層霜,依然沒有絲毫動彈。
其他人也沒有動彈。
終於,一絲雪花被地面微微的震動帶起,靜靜從首領眼前落下。
他們等的人,來了!
少傾,前方出現一隊人馬,為首的年輕人衣著華貴,高頭大馬,身後簇擁著三五十人,個個騎著涼州大馬,背負弓箭,身上佩刀佩劍。
眾人皆小心前行,左顧右盼,像是在尋找什麼。
一群人逐漸朝著五十個人所在的方向靠近,越靠越近。
在樹上的首領一揮手,十個人從人馬背後繞出來,將最後幾人一手捂住嘴另一手一刀劃過,尚來不及發出聲音,便無聲死在了刀下。
終究還是有響動,一眾人馬發現異常回頭,卻發現已經接近十人倒在血泊中,紛紛緊張起來,圍成一圈。
也沒有廢話,其餘潛伏在樹后的人現身,雙方短兵相接。
王伯仁皺眉,這波人的出現顯然出乎他的意料,這條路他走過很多遍,一直以來都無人問津,今日例行前往卻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夥兒人。
驟然出現的這群人顯然來者不善,似乎知曉他帶的是騎兵,偷襲的這幾十人帶的都是彎刀,專門朝著馬腿上招呼,已經有十餘匹馬倒下,不知道是為了劫財,還是沖著自己而來。
樹上的首領依然一動不動,沒有現身的意思,盯著樹下的戰局。
情勢對王伯仁不利,很快他的人馬只剩下一半,他退意萌生,不再糾纏直接與離自己最近的十幾騎圍了一個圈,朝著來路迅速後退。
一條絆馬索從三尺深的雪地下驟然綳直,最前的三騎人馬紛紛墜地,偷襲他們的人馬趁機跟上三刀斃命,後面的馬倒是沒有因為受驚高高揚蹄,而是極為訓練有素一跨而過,與追兵拉開距離。
王伯仁策馬跑了一陣,見追兵尚遠才放下心來。
到底是誰要偷襲他們?王伯仁陷入思索。
除了二十年前蘇傾城的東珠郡之亂,維州已經太平數年不曾起過刀兵,他父親王童安治理維州善待百姓,多有利民之舉,治下少有動亂,眾人歸心。父親去京城以後,維州大小政務由他
若說最可疑的,便是蘇傾城的人。只是他們提防了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見到蘇傾城他們的動靜,似偃旗息鼓一般,這才放鬆下來。
一直蹲在樹枝上的首領視線始終跟著王伯仁,始終沒有參與戰局的他終於動了,如同猿猴一般幾個翻騰跳躍,幾下子靠近了王伯仁,他從背後拿出一張弩,對準一百步外的王伯仁,扳機輕輕一扣。
王伯仁沒敢過分放鬆,想著這伙偷襲的人很可能還有后招,又策馬跑了起來。
「噗。」
馬兒跑得飛快,不知不覺感覺背上輕了不少,是主人落了馬。
策馬奔跑的七八人中,一隻弩箭準確射中王伯仁的後腦勺。
跟著的人大驚,左顧右盼卻沒有見到半點人影,只得為自家主人收屍,狼狽回城。
這些人內心同樣忐忑,維州州牧王伯仁身亡,武關城大概要亂了。
「你真射中了???百步開外??!」
陸元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連問了好幾遍。
潘芷雲叼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狗尾巴草,重重點了點頭。
「嗯,不然呢?外面人心惶惶是為了啥?還不是本公子眼疾手快,讓王伯仁一箭斃命。」
潘芷雲用手把玩著一封帛信,帶著一臉欠扁笑意道:「行了,咱們明日就能動手了。別疑神疑鬼,王伯仁死得不能再死了。」
陸元辰點了點頭,朝著吩咐下去。
「我倒是要問你了這信上寫,真正的太子在洛城,真的假的?消息果真可靠?」潘芷雲把玩著手裡的帛信。
陸元辰笑道:「掌柜也請放心,家主文哲親自坐鎮洛城,青玉院的人都是家主一手調教,錯不了。」
「如此便好。其他的沒什麼可擔心的,你們文家的實力我一向是信得過的,尤其是文哲親手調教的人。」
潘芷雲點點頭。
陸元辰也點了點頭,「自是如此,潘掌柜在北方的勢力,與我們在南方旗鼓相當。家主最為關心的是那一位,不知現下如何?」
潘芷雲歪著頭,「我也不知道。」
陸元辰一愣,明顯沒有猜到潘芷雲會如此作答。
他與潘芷雲接觸也有了一段時間了,按照文哲的吩咐,文家與大德祥進行合作,前幾日很多消息和資源上互換進行得十分愉快,尤其是關於晉帝的一些密辛,以及南海與趙家的關係上,潘芷雲十分爽快,有問必答幾乎知無不言,給陸元辰的印象極好。
這是第一次聽到潘芷雲說「不知道」三個字。
「不過你放心,她出門前我算過一卦,此行有貴人相助,有驚無險。」
算卦?
陸元辰更摸不著頭腦了,文家多年來收集的情報,其中一份就是關於潘芷雲的,記錄之詳細排的上前幾號了。
情報記載,他其實不止是大德祥的東家,與巨墨門有不小的聯繫,是為數不多能夠在天地靈氣枯竭時使用靈力的人。
從未聽過潘芷雲還會算卦。
與這樣一位有趣的大掌柜共事,還真是處處驚喜,時時意外啊。
「你還真信?我隨口胡謅的。」說著潘芷雲打了個哈欠,不顧陸元辰驚訝豎成倒八字的眉毛,客氣將他請出了門。
潘芷雲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袖中掏出五枚小銅板,念念有詞:「小銅板求顯靈,我也想知道漢生她到底怎麼樣了。」
念完將銅板一拋,銅板落地。
如同小巫一般,上下三次。
潘芷雲小心翼翼蹲下,看著第三次落地的銅板。
然後她難得皺起了眉頭,一臉嚴肅。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