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初現端倪
張雪英氣得整個臉色通紅。
她一個瘦巴巴的黃毛丫頭,居然是陸沉的未婚妻?
陸沉以前從未說過自己還有未婚妻這件事情啊!
想到這裡張雪英心裡一陣火大,放下去的鞭子又豎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看到張雪英的動作,歐陽先生走近一個大步攔在漢生前面。
歐陽先生絲毫不顧張雪英難看的臉色道:「除此之外這位漢生姑娘還是我的准徒弟,我此番前來就是來找她的。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與漢生先走了,張大小姐請便。」
隨即歐陽先生回頭,給漢生一個眼神示意。
漢生從二人的對話中聽出了些端倪,似乎這位歐陽先生口中的張大小姐與軍中關係匪淺。
如果在軍中糾纏,自己占不到便宜。
看到歐陽先生的眼神,漢生立刻會意,從善如流地跟著歐陽先生去了炊事營後面不遠處的軍械營。
這賬,日後再算。
張雪英眼睜睜看著歐陽先生帶走漢生,想起歐陽先生是父親千叮萬囑要客氣禮遇的人,也不好發作阻攔。
這些年在父親身旁,她的性格已略有所收斂,已經曉得對於大多數的哪些人可以隨心所欲,對少數的某些人得稍稍做出妥協。
來到熟悉的軍械營,入眼看到的便是自己改良過的霹靂車。
歐陽先生似乎是知曉我心中的疑慮,解釋道:「這位張大小姐乃是張儀大公的獨女,脾氣出了名的任性驕縱。此次前來金城大約是良輔受了傷前來探望,張小姐與良輔有婚約。張儀大公之前從來不許小姐外出,這回大約是真動了嫁女的念頭,竟然沒有反對。」
漢生瞭然,原來是孟神機的未婚妻。
孟神機攤上這麼個未婚妻,想必以後日子也不好過吧。
皮鞭,滴蠟,紅衣。
漢生惡趣味地腦補了一系列故事。
又想到剛才自己挨的那一鞭,雖然沒有痛感,但外衣背後破損了一條長口子,正是她留下的鞭痕。
又要勞煩小月季替自己縫縫補補了。
漢生想起來張雪英飛揚跋扈的樣子就是一陣厭惡。
「對了漢生,我欲收你為徒一起負責軍械製造,剛才我對張小姐說的時候你可沒有反對,我就當你默認了。」
歐陽先生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道。
漢生一愣。
之前歐陽先生提到這個提議的時候,自己覺得沒有時間便拒絕了。
而目前金城之戰已經結束,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距離下一戰雁盪關還有三個月。
自己反正也留在軍械營中,認歐陽先生為師也不是壞事。
漢生思考了一下,便點點頭同意了。
歐陽先生見漢生點頭,笑得十分開懷,隨即似乎想到什麼,又臉色嚴肅起來。
「在你拜師前,我還要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和巨墨門的人有沒有聯繫?」
又是巨墨門。漢生開始好奇這個門派。
想到了之前聽孟神機提起過的,歐陽先生多年前欲入巨墨門被拒絕一事,漢生一笑。
估計歐陽先生覺得如果我是巨墨門的人面子上過不去吧,很幸運的是,我並不是。
於是漢生反覆再三保證,自己與巨墨門沒有任何關係。
歐陽先生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重新開懷起來。
隨後漢生對著歐陽先生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師禮,正式成為歐陽先生的弟子。
儘管自己背過《太乙畫箴》里的軍械篇,尤其是在八部輪迴修鍊到第一層記憶力大增后更是倒背如流,但是實地應用方面,歐陽先生是自己當之無愧的老師。
拜師禮結束后,漢生便隨著歐陽大師進了營帳,歐陽先生也不藏私,直接將營中大大小小的軍械圖樣遞給漢生,讓她熟悉一下目前秦陽軍中的軍械配置。
此時在軍營的另一邊,馬場里的小巫突然感覺到了胸口一陣不適。
他緊緊捂著胸口,心跳的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
隱隱約約帶著不安。
這是他第二次有這種感覺。
第一次,是一個白袍男子站在盛京城樓的頂端。一隻手在空中揮毫,筆走龍蛇,行雲流水。
場景模模糊糊,他那時只感到天旋地轉,意識逐漸淡漠。
他只記得那時白袍男子在空中走筆的順序,隱隱約約根據軌跡辨別出了零星幾個字:
門主親啟!——
雁盪關外。
一條難得的溪流穿過長且陡峭的峽谷。
雖然已是冬初,此處山谷依然滿目青翠,山中隱約聽見鳥語啁啾。
若仔細看,層層青翠的山路中,有一條狹窄卻乾淨到一片落葉都不見的小道。
順著小道往山上走,能夠看見高聳的樹木中,露出屋檐一角。
一名青衣男子沿著這條幹凈的小道快速拾級而上。
男子右手佩劍左手佩刀,身後負了一個背囊,一路悄無聲息。
行至半山腰,男子在一塊一人高的山石之前停下腳步。
男子從被囊中掏出一塊手掌大小的玉符,對著山石背後右下角的一塊凹陷合上去。
山石漸漸發生變化。
「巨墨門」三個玄色大字,顯示在山石正面。
男子見到這三個字,心裡舒了一口氣,同時神情肅穆地收起玉符,繼續沿著樓梯向上走去。
少傾,山石上醒目的三個大字漸漸消失變為無色。
男子走到一個茅屋前,恭敬解下自己的佩刀佩劍,跟隨守在茅草屋中的以為鬍鬚花白的老者進了屋。
「這是金城的詳情。」男子從背囊中拿出一封帛書,低頭彎腰,雙手將其托獻於老者。
鬚髮皆白的老者不言語,默然接過男子手中的帛書,一句話不曾說直接走出茅屋。
男子亦不更多廢話,行禮後轉身離去,按照原路下山。
片刻后,那座從外面看只有飛檐一角的廟宇內。
一隻修長潔白的手拈著這份帛書,頗不在意地輕輕來回翻動著。
「這下有意思了,天地氣運終於要回歸正常了,我聞到了力量的氣息,它是如此誘人。」
臉覆面具的黑衣人溫柔醇厚的聲音傳來,不疾不徐,如講故事般娓娓道來,十分動聽。
鬚髮皆白的老者抬眼看了隨意盤腿坐在的蒲團上的黑衣人,道:「南宮秋水妄圖以一己之力阻擋大勢,當年他們七個人聯手,也不過勉強將太乙大陣封印,八百年來大陣依然能留得一線生機讓後人尋得。如今八百年前那七個老東西,死的死隱的隱,小皇帝以為能瞞得住天下幾時?就憑南宮秋水一人,螳臂當車何其可笑。」
言語之間,大有不屑之意。
「話也不能這麼說,他那一手潑墨與畫龍點睛的絕技,若在餘下二人全力配合下,說不定還能為晉庭拼個幾十年苟延殘喘的氣運。」
鬚髮皆白的老者一捻鬍鬚,笑道:「只可惜,不是誰都捨得下一身修為,來維持一個不成氣候的爛攤子。君子不立危牆這個道理,那些老傢伙比誰都明白。」
臉覆面具的黑衣人答道:「我們只管按計劃行事就好。另外,讓人留意破陣的那兩人,尤其是那個小姑娘。」
鬚髮皆白的老者應諾而去。
黑衣人獨自盤腿坐在蒲團上,裊裊香煙自金獸升騰而起。
漢生?
有趣,有趣。
潔白如玉的手把玩著帛書,黑衣人沒由來地想起那句讖語:
「晉滅,秦衰,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