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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催眠

  那天晚上後,楊啟辰明顯感覺許安然安生了很多,每次給她倒好的牛奶,收杯子的時候都會變得幹幹淨淨,一滴不剩。


  難道牛奶喝了真的這麽有用?


  看著睡在身旁,呼吸均勻的人,楊啟辰頓時感覺安心了許多,摟著身旁的人,心裏是被填滿的幸福感。


  許安然也的確是睡著了,完全感受不到,不僅醒過來還觀察著自己一切的人。
……

  進入初冬,校園的一些樹木已經變得幹燥枯黃,有的落得隻剩些許的葉子還掛在枝幹上飄零,唯有楓葉還能驚動時光。


  天氣也一改往常,變得寒冷。就算是有陽光,也感覺不過是打在身上的薄薄的一層光亮,根本沒有任何溫度可言。


  許安然拿著退學申請,一步一步地踩在碎葉上,往著校長室的方向,三個月的時間,她留給自己的已經不多,她必須一步一步地去靠近自己的承諾。


  “你的退學申請這周之內,學校會批下來,許同學,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不打算讓我幫你寫一份轉學推薦書嗎?”


  “不用了。”


  臉上沒有表情,說完,便如同沒有靈魂地軀殼一般,直接走出了辦公室,退學申請還放在校長的辦公桌上,幾個字尤為醒目。


  遞交完申請的許安然,有些漫無目地地在學校裏逛著,食堂、圖書館、操場.……這裏承載了她太多希望的地方,她以為在這裏可以重新開始,卻沒想到迎來的是毫無預兆地結束。


  兩年來,她都不曾感覺幸福,她時常覺得生命真的好漫長,可是這一刻, 當她看向滿地飄落的落葉時,她突然明白,生命其實很脆弱。


  脆弱到,隻要一生病,就輕易對周遭的一切失去期待。


  “安然?”


  從圖書館出來的唐悠米正打算回宿舍,卻沒想到剛走到宿舍樓下,就撞見了正站在樓門口流連的許安然。


  “悠米,你回來了啊.……”


  “你今天怎麽過來了?是要拿什麽東西嗎?怎麽不進去?祁夏不在宿舍嗎?”


  唐悠米拉住許安然,就是巴拉巴拉的一大串問題。


  “悠米,你問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個了。”


  “啊?哈哈,是嗎?那我們先上去吧!好久沒回宿舍了吧?”意識到自己確實是一下子問得太多了,唐悠米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拉上許安然的手就準備往宿舍樓走。


  “不去了,你現在有時間嗎?”


  “安然,怎麽了嗎?”看著停留在原地果斷睜開自己手的許安然,唐悠米才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陪我去個地方吧。”


  “好啊,反正今天周六,我也沒有什麽事情。”


  “嗯。”


  說好,唐悠米就跟著許安然一起離開了。


  唐悠米是知道許安然生病了,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帶自己一起來醫院。


  “安然,過來了啊?”許策正坐在自己的診療室裏,穿著白大褂,看著許安然走了進來,也慢慢站起了身。


  “許醫生,我今天也一樣很準時吧?”


  “是,是,很準時。旁邊的這位是你朋友吧?”


  “她叫唐悠米,是我目前唯一的女性朋友。很可憐吧?”像是自嘲,許安然笑著看向唐悠米,慫了下肩。


  “你好,醫生,叫我悠米就好了。”


  “好好,朋友嘛,在精不在多嘛~安然能把你帶在這裏來,就說明你是她很信任的朋友。”


  “我也是知道安然的病不久,我真的沒想到,明明,明明表麵上看起來是這麽的健康……”邊說,唐悠看著許安然,一臉心疼。


  “唉~”許醫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沉默了下來,整個診療室的氣氛瞬間陷入了一種傷感。


  “好了,好了,這不正是在接受治療嗎?許醫生,今天我需要配合什麽?”


  見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許安然連忙出來,打破這份沉寂。


  “今天不用做心理輔導了,安然,你進來,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許策麵色凝重地看了許安然一眼,便轉身往裏麵的治療室走。


  “不用做?許醫生,怎麽了嗎?”安然也跟在了身後,邊走邊問。


  “你的這位朋友?”走到門口的時候,許策突然轉身停了下來,看向了同樣跟在許安然身後的唐悠米。


  “沒關係,許醫生,讓她一起進來吧。”


  遲疑了一下,許策輕點下了頭,三個人一起走進了最裏麵的治療室。


  “安然,依靠藥物,可能會緩解你生理上的一些反應,但是你這是心理疾病,說嚴重點就是精神出了問題,我不可能每周都給你做一次心理輔導,長期下來,也不會有效果,主要還是靠你自己走出來,調理生活,這樣才有可能康複。可是安然,你把你自己鎖死在了自己那段痛苦的遭遇裏,這麽多次的疏導,我嚐試無數次想打開你的心門,卻還是沒有用。你可能不知道,這幾次的治療中,我試著催眠過你,但是你始終是不願麵對。”


  “我真的已經這麽無藥可救了嗎…… ”


  聽到許策的話,許安然有些悲涼地自我呢喃出來。


  旁邊站著唐悠米 ,眼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便紅了。


  “並不是無藥可救,隻是要付出的代價太大.……”


  “是什麽辦法?”聽到有救,許安然立馬追問,因為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她希望。


  “然然你願意被徹底催眠嗎?”


  “什麽意思?”


  “催眠有兩種方式,一是喚出你心底的傷痛,麵對解決,還有就是.……讓那段沉痛的過往永遠沉睡。”


  “永遠沉睡嗎……代價呢?代價是什麽?我會失憶嗎?”


  “你放心,你不會失憶,隻是你會喪失情感。”


  “情感.……什麽意思?”


  “誰是你痛苦的根源,我就會讓他跟你的一切永遠的沉睡,愛、恨、怨、思念等等等等,你曾因為他產生過的一切情緒, 都將會徹底沉睡,你不會喪失和他一切的記憶,但你會忘記對他的所有感情。” “也就是說,我記得他,可是我不再對他感情,是這樣嗎?那如果,如果我被催眠了,我,我還會愛上他嗎?”


  “這個.……”許策推了推眼鏡,蹙起了眉。


  “嗯?”像是想去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許安然立馬扯住了許策的衣袖,睜大了眼睛問。


  “很難.……基本不再會了,除非意識自己被喚醒。”


  語落,扯住許策衣角的手,重重地滑落了下來,豆大的眼淚,在沒有焦距的瞳孔裏,猩紅了整個眼眶,最後無聲滴落。


  心口像是被壓住了一塊大石頭,壓得許安然喘不過氣,呼吸變得急促無比,身體卻仿佛僵在了原地,怎麽也打不開嘴。


  突然之間,許安然右手的小指快速地顫抖了起來,不同的是,這次,還有左手的小指。


  “然然.……安然……你,你的手.……”唐悠米已經驚訝得說不出了話,看著許安然眼淚直流。


  “安然,你冷靜下來,冷靜下來,跟著我呼吸,1,2,呼~吸~”


  許安然木訥地看著努力引導著自己的許策,很想使力,可是不管怎麽努力,就是張不開嘴,也打不開鼻息,眼淚不斷從眼眶掉出來,原本明亮褐色的瞳孔,也變得猩紅片,因為氣不足,整張臉也變得漲紅。


  仿佛被人生生扼住喉嚨,連許策也看得有些慌亂了,他怎麽都沒有想到許安然的反應會這麽強烈。


  “安然,安然,你必須冷靜下來,你再不呼吸,你就會室息而亡,聽話,跟著我一起,呼~吸~”


  “唔……唔…”


  不管怎麽努力,許安然依舊是做不到,看著焦急的兩人,許安然急得直搖頭,兩隻手指急劇抽搐著,無助得從嘴裏發出了嚶嚶的哭喊聲。


  “然然,如果你再不呼吸,你就會死,你想想楊教授,他會怎麽辦?你聽到了嗎?”一旁的唐悠米也是手足無措了,兩手死死捏住了許安然的肩膀,希望自己的話能讓她有所反應。


  “安然,來,放輕鬆,放輕鬆,跟著我,呼~吸~”


  終於,許安然有了點反應,慢慢打開了自己的鼻息。


  經過不斷的引導調整,許安然的情緒終於慢慢緩和了下來,手指,也沒有原先顫抖得那麽厲害了。


  “太棒了,然然,你太棒了~太好了……”看著逐漸恢複平靜的人,唐悠米是發自內心地歡喜,立馬上前抱住了許安然。


  “安然,你很棒!”


  “剛才,謝謝你們。”


  “安然,你今天太累了,這個藥你拿回去服下,好好休息一下吧!”


  看著好不容易回過魂來的人,許策終是不忍再提催眠的事情,隻能拿了一些安心定神的藥物給許安然。


  “然然,你喝杯水,先把藥服了。”唐悠米不知什麽時候跑去了旁邊的飲水機,接了一杯熱水來給許安然。


  “悠米,今天謝謝你。”


  “你這傻子,說什麽謝不謝,都要急死我了。”


  “你看我都這樣了,所以退學你不會怪我吧?”


  許安然看著唐悠米,服下了藥,將自己退學的事隨口說了出來。


  “安然,你剛才說什麽?”


  “我申請退學了,應該一周就能批下來吧?”


  “是……是因為病嗎?”


  “算是吧,悠米,我很高興能在大學與你成為朋友,以後就算不能在學校看見我,也一定要記得我哦~”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到時候你就複學,我們還一起,一起稱霸法學院,好嗎?你不是說要做拿國獎的人嗎?我等你,我就在學校等你。”


  “好。”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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