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反常
終於,一直等在餐廳裏的楊啟辰看見許安然從故事屋裏走了出來。
“都去了一個多小時了,怎麽這麽久?是說了什麽故事啊?”
“你猜啊~”
“跟我有關嗎?”楊啟辰站起身,將身體湊向許安然,一臉期待。
“18年的故事,太長了,一個多小時說不完的。”許安然推開了杵在跟前的人,拿起包,往餐廳門口走去。
“給我吧。”一把搶過了許安然的包,還順帶牽起她的手讓她挽在自己的胳膊上,兩個人便相攜著走出了餐廳。
……
兩人預訂的是一家海景客棧,不過外麵已經黑成一片,許安然站在陽台上,能感受到的隻有從洱海湖麵吹來的陣陣涼風,以及燈光映射下,泛著微光的湖麵上蕩漾著的細小波瀾。
“為什麽我的是牛奶?”
“小孩子是不可以喝酒的!”
“詭辯,明明我已經長大了。”
“喝吧,我看你最近睡眠不太好。”
剛洗完澡的楊啟辰穿著浴袍,左手拿著牛奶,右手拿著紅酒,從臥室走了過來,身上的沐浴香氣撲了許安然一鼻,貪婪地深吸了一口,許安然認命地接過了牛奶,但是並沒有喝。
“明天想去哪?”
“回家。”
“不玩了?古城都不想逛逛?”
“不了,江南水鄉的景色在浙江已經看夠了。”
“風花雪月,隻看了月,剩下的是想留在下一次嗎?”
“下次再說吧。”
楊啟辰看著眼前那張白皙素淨的臉,嘴角時不時還帶著笑,說話的時候,眼皮微動,長長的睫毛也跟著一起煽動,明明那麽近,近到他連她臉上絨白的毫毛都看得清楚,可是到底哪裏不對呢,這麽近,卻總感覺兩個人隔了萬重山。
“你還跟林真容有聯係嗎?”
“然然,我不想騙你,真容她是我律師事務所的一名律師,雖然我已經把美國的工作重心準移到了國內,但有些事情還沒來得及完全處理好,所以在一些業務上,我還是避免不了會跟她來往。”
“我嫉妒她。”
“什麽?”像是不敢相信許安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下意識的,楊啟辰又問了一遍。
“她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最重要的是,她說她知道你10歲以前的事情,你去美國的兩年,她作為你的同事陪著你,你在美國的一切,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僅不知道,我還樣樣不如她,嗬嗬.……我真的好嫉妒她啊~楊啟辰,你愛過她嗎?你肯定愛過她吧!她那麽好,那麽優秀,你不可能不會動心的……“一段話,許安然說得似哭似笑,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在說給楊啟辰聽。
“阿然,我跟林真容從來沒有滋生過任何男女之情,你信我好嗎?”看著許安然的樣子,楊啟辰心裏頓時變得有些不安,空著的左手立馬抓住了許安然的胳膊。
“你肯定是在騙我,肯定是騙我的.……你是不是在美國就跟她談戀愛了,你回來跟我訂婚是不是有人逼你啊?我爸爸?還是楊伯父?還是說,你是因為對我懷有愧疚……對不起..對不起..楊啟辰對不起,可是我不想和你取消訂婚,我離不開你,離開你我會死的……你會不會恨我,我求求你千萬不要,不要恨我……”
說著說著,楊啟辰感覺許安然的眼裏都沒有了焦距,整個人仿佛失了心智。
快要握不住的牛奶,眼看就要掉了下來,嚇得他連忙搶過來,連同自己的酒杯也一並放下,快速地將她摟進了懷裏。
“然然,不是的,不是的,你想多了,你太累了,我們睡覺了好不好.……”
“……”沒有回應,本以為懷裏的人安靜了下來。
突然,許安然抬起了頭,看向了楊啟辰,那個眼神,楊啟辰永遠也忘不了,就算很多年以後,一切歸於平靜,他還是會不經意想起來,每一次,都足以讓他靈魂刺痛。
眼裏的怨恨、陌生、嘲諷都讓他恐懼,連摟著她的手,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了下來。
“我累了,我要睡覺了。”許安然清冷地笑了一聲,便徑直繞開了楊啟辰走回了臥室。
“我不會再跟她聯係。”
“我信你。”
許安然已經走回了臥室,楊啟辰倚在陽台上,透過玻璃牆親眼看著她躺到了床上,才轉身看向了前方。
湖風吹得他皮膚冰涼,卻絲毫感受不到冷,隻是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前方。
也許是想到了什麽,楊啟辰重新回到了臥室,看著床上的人雙眼緊閉,甚至還可以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歎了口氣,楊啟辰拿上衣服,走到衛生間,全部換上,拿上手機和錢包出了門。
隻是他沒想到,他前腳剛走,床上的人就睜開了眼睛。
“是我。”
“艾倫?你不是在旅遊嗎?這麽晚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刪除美國事務所裏林真容的員工信息,將她現在手頭正在處理的事務包括案子全部交給傑斯,現在就辦。”
“艾倫,出什麽事了嗎?你打算把林真容調回國內?”
“不,隻是事務所不再需要她了。”
“好,我知道了。”
“辛苦。”
掛完電話,楊啟辰立馬打了一輛車。
“XXX日本料理。”
楊啟辰來到餐廳門口的時候,店主蔣逸正準備關店門。
“先生?”
“讓我進去,我有話要問你。”說著,楊啟辰就往店裏闖。
“先生,我們已經關門了,如果是要用餐,請您明天再過來。”
“安然今天跟你說了什麽故事?”
“安然?哦,你是說許小姐嗎?”
“我問你,她今天跟你說了什麽故事?”見人故意繞開自己的話,楊啟辰頓時不耐煩得提高了說話的音量。
“先生要是對故事感興趣,大可以親自去問許小姐,先生和小姐感情這麽好,還怕許小姐不開口嗎?”
“你少他媽跟我廢話,我問你,到底是什麽故事!!!”
蔣逸看了一眼已經逐漸失去耐心的楊啟辰,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走進廚房,慢條斯理地將圍在自己腰間的圍裙解了下來。
“故事是許小姐的,我有責任許替小姐保密,先生就不要再為難我了,請回吧!”
“嗬,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麽,她今天回去就如此失常?”
“抱歉先生,對於許小姐的故事,我實在無可奉告,但許小姐突然失常,我想需要先生自己去尋找問題的根源,而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興許是意識到了什麽,楊啟辰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緩和。
“我想知道,她今天的故事可否與我有關。”
“一個人往往會提及自己最重要的人或是對自己來說影響很大的人與自己發生的故事,其實先生可以想想,除了自己,許小姐可還有更加在意的人。”
一句話,仿佛恍然大悟,楊啟辰有些釋然地眨了眨眼。
“我知道了,打擾了。”
“慢走。”
……
楊啟辰回到客棧的時候,一切如常,床上的人依舊睡得很熟。
第二天一早,楊啟辰本想再跟許安然解釋解釋昨晚的事情,卻沒想到許安然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還問他自己昨晚什麽時候睡著的,詫異和懷疑之中,楊啟辰最終選擇了沉默。
也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兩個人和和美美地去樓下用完了早點,便收拾行李回程。
而美國那邊,收到辭退消息的林真容,幾乎要把整個事務所都要鬧翻了過來。就在許安然跟楊啟辰回到浙江的同時,林真容也同樣在飛回國內的航班上。
楊啟辰看著許安然氣色不太好,本想讓她休息一天再複課,可她堅持要上,就這樣,一大早兩個人都準時趕去了學校。
“怎麽樣?跟楊教授的旅行?沒發生點什麽?”課間,唐悠米看著正在發呆的許安然,突然湊過來,一臉八卦,拉回了許安然的思緒。
“還要發生什麽?該發生的早就發生了。”
“天呐,18禁啊,怎麽樣?楊大教授的活兒?嘿嘿……”
“說什麽呢?我們不可能到那一步。”瞬間,許安然的臉就紅了起來,微微地低下了頭。
“你們都訂婚了,有什麽不可能的。”
“反,反正不可能。”
“好吧,不可能,不可能。”
兩個人才一鬧完,就看見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大步走了進來。
那高跟踩在地上的聲音,尖銳得讓人刺耳。
“那不是林真容嗎?”
像是被點到了什麽穴位,許安然立馬揚起頭,看向了正氣勢洶洶朝著自己方向走來的女人。
“啪——”
一巴掌,伴隨著一聲脆響,許安然隻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打得有些蒙了,右臉火辣辣地疼。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
“你幹嘛打人啊?你有病吧?!!”最先反應過來的唐悠米立馬推開了林真容,看向了許安然的臉。
“我沒事,悠米。”許安然扶著臉對著唐悠米笑了笑。
“還說沒事,臉都腫了。”
“嗬,腫了算什麽?我沒把她臉劃得稀巴爛就算客氣了。”
林真容冷笑著,甩著剛才打出去的左手,絲毫沒有愧疚之意。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你為何要打我,但我希望我們能出去說,不要影響到大家。”
“嗬,你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我才懶得跟你廢話,我今天來,就是想警告你,不要再插足我跟楊啟辰之間的事,不論是事業還是其他,否則就不是一巴掌這麽簡單了。”
“插足?林小姐怕是有什麽誤會,我既跟林小姐並非男女朋友,林小姐又已被我事務所開除,連同事都算不上,說什麽插足。”
突然,門口響起一個明朗的聲音,隻見楊啟辰拿著課本,瀟灑自如地走了進來。
“楊啟辰,你開除我,你會後悔的。”
“後不後悔我不知道,但是,剛才,林小姐怎麽打我的未婚妻來著?都是學過法律的人,林小姐怎麽還知法犯法了呢!那就請林小姐回家等著吧!我保證不出兩個小時,律師函會遞到小姐手裏。真不知道這犯了法的律師,以後還有哪個律師所敢聘用。寶貝,走吧,我們去醫務室看看傷勢如何。”說著,就拉起許安然的手,一臉嗬護地離開了教室。
身後全是一片羨慕支持的喊聲。
“楊教授真的太帥了~”
“是啊,簡直就是護妻狂魔啊!”
“天呐,好幸福啊~”
……
林真容看著眾人,氣不打一處,狠狠地剁了一腳,便也識趣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