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三堂會審+化學奧賽
下午的第二節課是自習，屈廣全剛拿出數學筆記準備預習，就被告知，班主任趙北亭有請。
屈廣全心裡立即忐忑起來，看樣子趙老師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哎，咬牙也得上！
趙老師一臉嚴肅，屈廣全不解的是旁邊還陪著生物老師馮華和化學老師劉艷秋。
「屈廣全，昨天下午還有晚自習去哪兒了？」趙老師在壓抑著怒火。
「我——」被派出所扣了，能說嗎，說了絕對是找死啊！
「不說可是，那寢室也沒有回是不是該給老師請個假？」想拍桌子了。
「我，我——」
「你呀，你呀，你教我說你什麼好呢！五一開學，我不就找你談過話，你不是答應的好好的，這才幾天——」趙北亭拿手指頭點著屈廣全。
「老師，我錯了，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好，我這一輩子都還不清。」屈廣全低著頭，用眼的餘光偷瞄趙北亭，您老對我真好啊，我真是兩輩子都還不完。
「那我問問你，英語課，生物課還有化學課上課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聽課？」手指頭就要點到屈廣全的腦門了。
生物課和化學課的老師可都在呢，能說我不聽課，是他們講的水平太低，連自己教的學生水平都不如？
別逗了——那不得把他們得罪死！
「我聽了，只不過我提前預習了一下，英語我爸給我請了家教，生物和化學比較容易，所以課堂上就沒有別的同學那樣積極。」屈廣全擠著眼說話，只求得到老師們最大程度的諒解。
「別以為我不知道，咱班同學都找我反應幾次了！」趙北亭氣得鼻子哼了一下：「昨天晚自習，我在桌子上看到這段時間你的這三科的書都沒有落筆一個字，別認為我不知道你有當堂記筆記的習慣！」
「老師，那可是我的隱私——」屈廣全有點憤懣，八十年代的老師是不知道尊重學生的隱私的，只要是認為對學生是出自關心，你什麼隱私狗屁都不是！
「哼——還什麼隱私！屈廣全你成績考不好，考不上好重點。我對你父母來說，就是犯罪！你可知道，就你屈廣全這個天分，絕對能考上北大清華的！」趙北亭很憤憤。
「老師，你太高抬我了吧！咱班的好同學可是太多了！」屈廣全小聲嘀咕。
一直沒有說話的生物老師馮華說話了，「屈廣全，你趙老師說得對，你的智商在奧賽班也是一流的。」
「馮老師，我知道您的課我沒好好聽，您生氣，不過，趙老師已經在訓我了，您大人有大德，就高抬貴手吧。」馮華老師為人和氣，生物課上幽默搞笑，和學生打成一片，所以，屈廣全才敢接招。
「高抬貴手！今天還真不行！」馮華拿起一個作業本，遞給屈廣全。「這是不是你的作業？」
「是，老師，我一直不敢拖拉您的作業！」屈廣全接過來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啊。
「上一次作業我故意留了一題奧賽題，就是那題——分析能在組織液里遊走的細胞，這題咱們還沒有學，要下學期才學，而且即使學了，也是說不清，答不全。」馮華指著作業本。
「這題太簡單了吧。」屈廣全不假思索：「因為白細胞要吞噬壞死和病變的細胞，病毒和細菌等，所以可以在組織液中遊走。其他幾個。。。。。。」
馮華向趙北亭攤攤手，「你看，全班同學就他一個答得最全，還是輕而易舉！」
化學老師劉艷秋不聲不響也拿出一個作業本，「屈廣全，馮老師說的情況我就不給你爭論了，你看看這次作業，某密閉容器中放入一定量的NO2，發生反應2NO2N2O4＋Q，達平衡后，若分別單獨改變下列條件，重新達到平衡后，能使混和氣體平均分子量增大的是——」
「額，這題啊，應該選兩個答案B 通入NO2和C 通入N2O4，原因是啊。。。。。。」屈廣全心說這也太簡單了吧。額，對於一般高中生有點難，原因是80年代學校的實驗室那都是擺設，多做點實驗，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趙老師，我就不說了，你看著辦吧！」劉艷秋給趙北亭使了個眼色。
「趙老師，我確確實實預習了，真是因為會了，才沒有認真聽課，您就饒了我吧。」這擺明了是三堂會審，屈廣全有點怕了。
「屈廣全，知道馮老師和劉老師兩個為什麼一起來嗎？」趙北亭換了一種腔調。
「我錯了，我錯了。」屈廣全聽剛剛的語氣，老師們對自己還是很偏愛的，想了想就準備撒潑抵賴，矇混過關。
「嗯哼。」趙北亭咳嗽了一聲，「屈廣全啊，你啊——好吧，我給你說，你們這兩個老師來的目的，是讓你參加今年的化學奧賽集訓隊！」
只是太出乎屈廣全其外了：啥，不是批我啊！「我能參加化學集訓隊？」
「屈廣全，從高一我就開始關注你，你的智商很高，馬黎明老師從你一進校就另眼相看，那個時候我想拉你集訓化學的話，估計馬黎明得給我急眼。」劉艷秋狡黠地一笑。
趙北亭點點屈廣全，「你啊，就是個太情緒化的孩子，高一數學四次期考你三次滿分，好了，這學期居然考不及格！要不，馬黎明肯定不會放了你！」
馮華看了屈廣全一眼：「我真沒有想到你原來生物方面雖然不錯，但是也沒有這半個月這樣讓我感到驚奇。」
「是，我也是注意到你這一段化學作業做得確實出奇的好。今天我和你馮老師來就是看看你到底是真有這水平還是蒙的。」劉艷秋捋了捋腦門的劉海：「恩，這一問，確實是撿了一個漏！」
大概是1992年才有生物的全國奧賽，這個時候只有化學的奧賽，因為生化不分家，劉艷秋想破格招期中考試成績平平的屈廣全，又擔心自己誤判，就諮詢了生物老師馮華的意見，結果馮華也是很看好屈廣全。所以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看樣子，這是真把自己招進集訓隊啊。不過，集訓隊集訓隊顧名思義就得集中起來訓，——沒有時間啊！屈廣全可是聽說過集訓隊的殘酷：60天200套試卷，每天從早8點到晚10點的魔鬼集中營。
不說雙港的種植合作社，就光是橋州中藥材這一攤，就已經手忙腳亂了。
「趙老師，馮老師，劉老師，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可能參加不了。」
「屈廣全！你想幹啥？」趙北亭發怒了，「你可知道好多同學爭著搶著要參加奧賽集訓隊，有的家長甚至上門去求你劉老師，她都沒有同意！」
現在的張曉芬應該正在司法局公證處做手續，這可不是玩笑，到時候沒有貨，可是要賠一大筆的。屈廣全低下頭咬著牙說：「各位老師，對不起你們了，我真的不能夠參加集訓。」
劉艷秋心細，看到屈廣全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但是對於高智商的孩子來說奧賽真是一個不容放過的好機會，真不想讓屈廣全放棄了。
「屈廣全，你要是拼勁全力參賽，我有種預感，你最少能在全國決賽上那個好名次，如果順利的話，還有可能參加全國冬令營（全國的集訓隊）在國際比賽獲獎。只要全國比賽能拿個好名次高考那可是加分的，進前三十名那可是保送，如果能在國際上拿獎，那是北大清華隨便挑！」
「屈廣全你劉老師說的聽見嗎？87年咱國家第一次參加國際比賽獲獎的，那可都是保送清華北大了！」趙北亭幾乎想把心掏出來讓屈廣全看看。
「我?——」屈廣全聽到居然還有這樣的機遇，也是感到不舍，可是再不舍也得舍，不參加奧賽集訓，自己也有把握贏得高考，可是，參加了集訓就等於把自己剛剛開頭的事業白白葬送，還得連累張曉芬、黃新東、張倩一家，還有現在已經準備參加到合作社的雙港農戶。
「屈廣全，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們都是你的老師，過去講師徒如父子，說實話，我一直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劉艷秋不願意放棄。
怎麼解釋？屈廣全看著三個可親可敬的老師，心中無限激動，這一世一定不能讓他們對自己失望。
「趙老師，有一個事我一直沒有給您坦白，可是，您一直沒有怪我，照樣對我這樣好，我覺得必須給您說實話了，希望您能夠理解我。」屈廣全的眼圈濕潤了。
「屈廣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趙北亭心頭一緊，他早就感覺屈廣全絕對發生了情況，不然，這學期不會是現在這個狀態。
「我媽病了，癌症，春節之前查出來的，上個月也就是四月份在咱們橋州人民醫院做的手術。」
三個老師臉色一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互相問詢著，怎麼辦？
屈廣全這孩子的堅強和隱忍讓他們感動！
「你爸知道嗎？」趙北亭多少了解一點屈廣全的家庭背景。
「不知道。」
劉艷秋驚呼：「你媽那麼大的病，你爸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還夠兩口子的道理嗎？」
趙北亭小聲說：「屈廣全的爸媽離婚了，屈廣全跟著他媽。他媽還是農村的。娘倆相依為命。估計他媽住院期間，得屈廣全簽字。」
劉艷秋沉默了，望向屈廣全的目光滿滿都是母性的光輝，眼睛里淚花泛光。
「你媽現在情況怎麼樣？」趙北亭也是感到心痛，自己誤會了這樣好的好孩子！
「這個月開始化療，太受罪了。」媽媽憔悴的面龐出現在腦海，屈廣全的眼圈再一次濕潤。
「屈廣全，我能理解你此時的心情！」馮華伸出胳膊把屈廣全摟住，「我媽也是癌症走的，那一年我幾乎都要垮掉！但是，作為家長，哪一個不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千萬不能夠把學習丟了！」
「劉老師，屈廣全這個情況能不能照顧照顧，把你們集訓的資料給他，給他一次機會。」趙北亭望向劉艷秋。
劉艷秋想了想：「屈廣全，市教育局對咱們一中化學集訓隊有照顧，可以不參加市級比賽，直接報名參加省級初賽。既然你不能夠參加全封閉的集訓，我只能夠給你保留一次機會，就是集訓隊最後一次測驗，大概是八月底吧。你過來參加，要是能夠考到前三名，我拼掉自己的學科組長不要，也要保你！不過一周你要堅持去實驗室做實驗，這是學校專門給集訓隊開的小灶。」
「好！」屈廣全點點頭，「劉老師，我不會讓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