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的心若凋零,他人自輕視
「哎,程剛去告老師了,不過,好像老師沒有給他撐腰!」從教室出來,沿著樓梯下樓,然後,繞過半個操場,才能夠到學校食堂,馬朝暉一邊走一邊說。
「朝暉,不要理他,你越理他,他越覺得自己是怎麼回事的!」屈廣全已經給程剛下了天敵的牌位。
這一世,決計不能夠再讓他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馬朝暉是上一世屈廣全高中生活為數不多的知己,有一個共同點也是來自農村,很是繼承了農村人憤世嫉俗的傳統美德。
基於兩人經常被城裡孩子冷漠,兩個人勤奮用功成績名列前茅。只不過馬朝暉遠沒有屈廣全鑽牛角尖的堅毅,針砭班事馬朝暉多是在背後。
後來屈廣全一路跌倒下去,在程剛的率領下,被班上同學輪番攻擊,屈廣全焦躁偏激的性格助長,刺蝟性更加張揚。
馬朝暉開始還能夠及時幫助屈廣全一把。
後來隨著高考臨近,馬朝暉為了能取得好成績,漸漸與麻煩纏身的屈廣全疏離。
高考後,馬朝暉去了南方的一所大學,畢業也留在了那裡,具體是什麼專業,什麼情況,屈廣全也無從知曉,這個曾經的好朋友,畢業后各奔東西,再也沒有往來。
回憶起往事,屈廣全倍感傷痛,這一世,不能夠再讓這段友誼流逝了。
「朝暉,30號的那事,我做的確實是不對,有點太偏執了。」屈廣全覺得要馬朝暉理解自己,就得更加坦誠。「朝暉,以後,我再有犯渾的時候,你可要多提醒我。這個班,你的友誼是值得我最珍惜的。」
「廣全,你能認識到就好。你爸爸那兒還生氣嗎?」馬朝暉關切的問。
「我爸爸已經原諒我了。說句實話,這段時間我經常缺課,是我媽媽病了,課也脫了一大截。尤其是數學和物理,我感覺明顯有點做暈車。能不能幫我?」屈廣全望著馬朝暉。
「廣全,我說句生氣的話,阿姨病你怎麼不給我說,馬朝暉我雖然沒有錢,但是像幫你理理進度,講個作業,那不是應該的嗎。」
真誠的眼神望過來,屈廣全心頭無限暖流。
「來份排骨,再打個胡蘿蔔炒豆腐。」屈廣全搶過馬朝暉的飯缸,指了指排隊買饃的,「朝暉,我來一個大饃!」
「屈廣全,阿姨病肯定不少花錢,別整那麼貴的。咱倆大白菜就可以了。」馬朝暉也想搶飯缸,但是,馬朝暉沒有像屈長隆那樣的奧援。平時一個錢要掰倆化的。
「別客氣,錢還是有的。」屈廣全笑笑。
在操場的草地上,兩個飯缸平擺著,馬朝暉坐在草坪上,左手下部夾了一個饃,上部咬了半拉,右手穩穩夾起一塊排骨。
屈廣全拿起自己的鐵筷子也不客氣的來了一塊,只不過記憶中的美味,現在確實是太難吃了:排骨沒有塞牙的肉是次要的,主要都是碎的,幾乎看不見中排,半生不熟。
吃慣了西餐牛排的屈廣全禁不住搖搖頭笑了。
「哎,朝暉,你聽說過珍珠翡翠白玉湯嗎?」屈廣全咬了一口宣鼓囊囊的大饃。
「朱元璋的那個吧。白菜幫子、菠菜葉兒,餿豆腐和剩鍋巴碎米粒兒做成的雜合剩菜湯兒。」馬朝暉指了指排骨,「廣全,我希望有朝一日,這樣的排骨對我來說就是珍珠翡翠白玉湯。儘管今天我吃的津津有味,有朝一日只能夠算殘羹剩飯。」
屈廣全暗笑,現在這個排骨幾乎就是自己的珍珠翡翠白玉湯了。
想了想,屈廣全說:「馬朝暉,記住今天的話,咱們共同努力,實現你這個願望。」
菜缸子最後剩點湯,馬朝暉把饃撕碎了攪合攪合,吃的幾乎不要刷缸子才住嘴,站起身來對屈廣全說:「回教室,趁現在有時間,看看你數學試卷。」
「不急。吃過飯把菜缸子放水龍頭那裡泡著,咱們操場走兩圈。」健康的飲食,合理的運動,上一世屈廣全是經歷了無數的教育得來的寶貴經驗,現在絕對不能夠忘記。
物理之所以自己感覺不行的原因是好多物理公式記不清了,即使後來偶爾也有過這方面的需要,但是基本上那都是助手的事,或者直接計算機就處理了,現在參加高考可不行,必須手到擒來才行。
「這樣,朝暉,我覺得現在的物理我那個衝量和動量的公式學的不理想,咱們倆就是邊走邊說,你給我理一理。」屈廣全說的是實話,確實都忘光了。
「額,這裡面有10個要注意的知識點,上次咱物理老師總結的時候,你沒有來上課。我憑著記憶說一下:第一動量,第二衝量,第三動量定理,第四動量守恆定律。。。。。。」
在操場走上兩圈就想把這些遺忘了很多年的東西一下子拾起來,不太現實,但是最起碼可以喚起不少回憶,尤其是馬朝暉很會輔導,經常講一條,就跟進一兩個常出現在試卷上的問題。
「長流水,水長流,刷缸何須手指頭,有人一去不回頭,有人吃完操場溜,有人吃完就上樓!」一個嘴角明顯扎出小鬍子的男生沖著屈廣全兩個,說起了順口溜。
「王一鳴!什麼時間回校的?」屈廣全喜歡和班裡的活寶王一鳴說話,王一鳴最大的特點,就是俏皮話成篇,典型的小聰明,上課聽聽,下課就玩,要是學起習一絲不苟絕對是超一流的學生,就是不是太勤奮,經常遲到早退的。不過成績一直不差。
「剛來,今天我爸殺個活狗,等著吃狗肉,來晚了。看見你們的飯缸了,我剛才編的順口溜怎麼樣?」王一鳴很為自己的有才得意。
「好啊,合轍押韻,有李白之浪漫才情,又有張打狗之狗屁不通!」馬朝暉哈哈大笑。
「去你的,這不是看見你們刷菜缸懶省事,靈感突發嗎!」王一鳴覺得沒有被欣賞,有些不甘。
「王一鳴,說實話,你確確實實天才。只可惜,有時候就用在了這些旁門左道上了,要是你把這個精神頭,都集中在學習上,咱們班,你沒有對手!」心靈年齡在那擺著呢,屈廣全說著說著,就有種老氣橫秋的樣子。
「別,廣全,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流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王一鳴打小就是這樣,想讓他從屈廣全的角度思考問題,確實不行。
王一鳴平時和屈廣全接觸不多,畢業考上大學也是基本上沒有了聯繫,不過,據聽說,王一鳴工作上不是太順,下海后,倒是如魚得水,好像在南海還投資了房地產。
只是因為屈廣全在雙港基本上處於班級學生的最底層,所以,包括王一鳴在內好多畢業后沒有回橋州市的,幾乎都和屈廣全斷了關係。
「屈廣全,也就是我,別的人可能不會說你,前天的事做的太過了!」王一鳴稍顯嚴肅點了,「什麼事情啊,看淡一點,心態平和一點,你會很幸福。學學我!」
屈廣全又有了新知,原來不止是馬朝暉,還有一個王一鳴也是關心自己的,為什麼上一世竟然沒有發現呢?——就像張倩對自己那樣的一往情深!
屈廣全站起身來,緊緊摟住王一鳴,「好兄弟,屈廣全心領了!」
「屈廣全,我絕對認為你是大才,聰明程度咱們班無人可及,如果你就此淪落,我心裡很不好受。」王一鳴貼著屈廣全的耳邊。
馬朝暉狠狠拍了一下屈廣全的肩頭,「屈廣全,王一鳴雖然有時說話不關風,但是這句話說的對,咱們班大多數同學對你是看好的,別讓我們失望!」
三個人起身回教室,屈廣全一路默然。他在整理自己的記憶,發現自己當初記下的都是敵意和仇恨,而很多的親情和情誼,被自己嚴重忽略了。
屈廣全在泰國旅遊的時候,遇見一個高僧,他說了這樣兩句話,屈廣全記憶猶新:
你看自己是什麼樣子,湖面就倒映出什麼樣子。
你的心若凋零,他人自輕視;你的心若綻放,他人自讚歎。
或許上一世的自己如果此時改變了看世界的心境,應該就是另一番景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