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找上門來買
昨天打完農藥回家,劉振堂心裡有點忐忑,雖然自己家用了氧化樂果把蟲子消滅了,可是如果屈廣全家的農藥沒有效果,小蟲子還是滿滿的,那反過頭來,可能還是會影響到自己家裡的麥,畢竟倆家的地挨著呢。
早上太陽一出來,劉振堂就下地看去了。
他大跌眼鏡的是,自己家地里絕大多數的膩蟲子沒有了,但是,仔細看還是有些不太凈,倒是屈廣全家的地,他翻來覆去的看,是一絲一毫的蟲子都沒有了。
這是個啥農藥這麼好?劉振堂立即就動了心!要知道他家兩塊麥地呢,還有大北頭四畝地呢,昨天那個五畝地打下來,他可是有點頭昏腦漲的,明顯有些中毒癥狀。
毒性沒有那麼大,而且效果又這麼好,所以,從地里回來,家都沒有回,劉振堂直奔屈廣全家。
這個十七八歲的身子,上一世屈廣全倒沒有感到有什麼出奇,現在好好休息一夜之後,屈廣全才真正感到是那麼美妙。
首先,這覺睡得真香,十多個小時都不帶起夜的,其次,昨天那麼累渾身上下都是酸的,現在起來之後,好像是剛剛充滿電的手機,無論從頭到腳電量都是滿格的,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最讓屈廣全感到說不出來的高興的,那個多少年沒有的晨勃又出現了,居然比小鋼棒還要硬氣,秋褲里撐起了小帳篷!
怒氣沖沖撒了一泡大尿,屈廣全居然有點飄飄欲仙的美感。這才想起,振堂舅正在堂屋等他。
「振堂舅,讓你久等了。我昨天太累了,睡過頭了!」屈廣全一邊拿濕毛巾擦臉,一邊進屋打招呼。
「哎,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天天睡不醒困的,這年紀一大啊,睡覺就不行了。是舅來得太早了。」劉振堂進到屈廣全家,看到牆上鐘錶才六點半,太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多虧劉桂香住娘家,自己是近門,不然人家孤兒寡母的,這確實有點太那個了。
「振堂舅,我剛醒的時候,聽你說農藥的事,是咋回事?」屈廣全非常關心功夫乳油的效果。
「小全,我早上起來的比較早,就去地里看了。你家麥找不到一點膩蟲子了,效果比氧化樂果還好。你昨天還剩了點,能不能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就是你要是沒有用完,把剩下的送給我的意思。
屈廣全聽懂意思,不以為意,正缺少宣傳員呢。「振堂舅,你坐著,我去拿!」
「這個叫功夫乳油,學名叫三氟氯氰菊酯,和高毒的氧化樂果不一樣,是屬於中低毒性的農藥。。。。。。。」屈廣全拿著剩下的半瓶遞給劉振堂,「振堂舅,你拿著打去吧。我家就2畝麥,開了口,用不完,放久了就可能失效了。」
「這咋好意思。這咋好意思。不能夠要你家的東西。」嘴上這樣說,手卻不由心的接過來。
「這有啥!我不在家的時候,我媽還得多靠你們照顧!再說,我買一箱子呢。」圖窮匕見,屈廣全要邁出改變命運的新一步。
「一箱子,我看看。」劉振堂這句話說得太快,真有點後悔,本來已經免費到手的功夫乳油,只得又放回原處。
「看,這是我們從橋州市農業局帶回來的,就是聽農業局的專家說,功夫乳油好用,才買回來的。功夫乳油不單是用在防治膩蟲子上面,對菜青蟲,棉鈴蟲、煙青蟲都有效。」屈廣全早已牢記在心的東西,張嘴就來。
劉振堂一聽,心裡一動,這幾年的棉鈴蟲也是很難對付的,夏天打3911,他每次背上藥桶,連尾椎骨都發顫。「小全,這農業局賣多少錢一瓶啊?還有,這一瓶怎麼用的?就是一畝地用多少,一瓶能用多少地?」
「額,農業局啊賣8塊錢一瓶,這一瓶打膩蟲子的話,250ml,可以打15畝地左右。」
一瓶15畝地,8塊錢,氧化樂果大概是20多畝地,12塊錢一瓶,價錢根氧化樂果差不多,不過藥效好,毒性低點。劉振堂嘣住嘴,在心裡盤算了很久,一拍大腿:「小全,要不,你就給我一瓶。」
「振堂舅,那不是剩的還有嗎,你拿過去就是了。」屈廣全答應了的事情,怎麼也得兌現。
「不了。小全,我算了一下。估計這一滿瓶我也不夠用的。再說,你家早晚還得用,給我了你不是還得再開一瓶。」雙港人都知道劉桂香拉巴一個屈廣全不容易,自己又是近門,劉振堂思前想後,這個便宜真不能占,不然,還不被戳穿脊梁骨。
劉振堂從屁股兜里拿出一個小手絹,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層的打開,裡面是一疊一元的紙幣,拿出八張后,又數了兩遍,交給劉桂香手裡,「香,拿著這八塊錢,我拎走一瓶了啊。」
「振堂哥,你就拿著就是了。」劉桂香不好意思要,鄉里鄉親的,又是近門的堂哥,平時沒少照應。
「你要是不要,這個葯我就不拿了。咱兄妹你就不要客氣。小全從農業局拿回來,不也是買回來的。就這樣說了。」劉振堂滿懷希望的走了。
「小全,我昨天就想問你,這是多少錢買回來的?」劉桂香昨天當著張倩他們三個,沒有好意思問,晚上,屈廣全又是睡意沉沉。
「媽,這個是人家橋州市農業局的一個領導照顧朋友情面5塊錢一瓶賣的。」屈廣全不敢隱瞞。
劉桂香一聽臉色一變,「你呀,這咋好意思賺你振堂舅的錢!」
「媽,他們農業局農機推廣中心往外賣的價就是8塊錢。」屈廣全解釋,「這一箱是40瓶,我回來的時候,從劉大偉叔那裡借了100塊錢,加上我剩的零花錢,總共墊上130,剩下70元是黃新東拿的。」
「額,那就是你振堂舅就是去了橋州市農業局買,也還得8塊錢。」劉桂香心裡自我安慰。
「恩。我看了他們櫃檯上的標價。」
「這一箱可是40瓶啊,都放在家裡,咋辦。明天你就得回學校上課!」200塊錢,對於剛剛做完大手術的劉桂香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原來我打算請兩天假的,昨天俺幾個同學一來,我有辦法了,不要請假,也能賣掉的。媽,你放心。你還不了解你兒子,什麼時候給您增加過負擔!」屈廣全說話的語氣很牛。
「小全,你得好好學習!掙錢的事都是小事,媽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考上大學。你能夠拿到大學的通知書,我就是接到閻王爺的通知,心裡也是高興的。」看著兒子對錢忽然有了那麼大的吸引力,劉桂香有點不安。
「媽,別胡思亂想啊,您儘管放心好了。我保證給您拿個大學通知書回來!」自己能夠有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當教授的水平,現在的屈廣全對自己考上大學,還是很有自信的。
「那好。你看書去吧,我做好飯叫你。」
屈廣全回到自己的東間小屋,才發現和記憶起來還是有點不一樣。記憶中的自己小屋,一直是溫馨亮堂的,現在看起來,其實破敗不堪。
首先,自己這個單間是用葦席隔開的。接待人的堂屋,自己住的東間和媽媽住的西間,都是用葦席隔開的,然後糊上報紙,採光明顯不好。地板是青磚鋪的,也沒有用水泥灌縫,濕氣很重,靠窗戶一張書桌,一疊疊高一和高二上學期的教科書學習資料雖然擺得很整齊,但是,明顯都是粗製濫造的紙張。還有就是自己昨天睡的昏天黑地睡的硬板子床,早已經熟悉席夢思床墊的屈廣全,搖搖頭,比巴爾迪莫的貧民窟還不如。
這就是真實的80年代末期的鄉村。
屈廣全最好奇的就是去找自己的日記本,看看那個時候,自己都記了什麼。
上下一翻,還真找到了,打開一看,立即搖頭,「這是我寫的嗎!咋這麼幼稚!我那個時候已經十六七了,好不好!」
吃了飯,屈廣全準備繼續攻讀自傳的時候,張倩領著張曉芬來了。
「廣全哥,下地吧。看看昨天的打葯情況。」張倩把昨天梳的辮子散了,換成了披肩長發,帶了個精緻的草帽,襯著蛋青細膩的臉頰,要多清純就多清純。
屈廣全一眼望去,心裡一顫。「額,不用下地。昨天一起打葯的我振堂舅一大早就來了。說是效果好得很,比他打的那個氧化樂果好得多,這不,臨走了還拿走了一瓶!」
「真的嗎?」張曉芬今天明顯撒了好幾瓶花露水出來的,那香味不是一般的濃烈,一走近屈廣全,氣沖雲天,差一點把屈廣全打一趔趄。
「那當然,你看明顯是少了三瓶。我拿一瓶,黃新東一瓶,那一瓶就是我振堂舅拿走了!」屈廣全打開箱,確確實實空了三格。
「屈廣全,這個功夫乳油怎麼用的,給我講講。教會我,這麼好的效果,就我們張小庄,我保證能夠把你這一箱子賣完。」昨天就被屈廣全鼓動的百爪撓心的張曉芬,一夜翻來覆去的,天一亮就騎車子上**了。
「好,我說你記著。。。。。。」屈廣全就把農業局王松濤傳授的那些知識,再加一點自己的體會講給兩個女孩聽。
正說到興趣處,門響了,振堂舅領著他鄰居一個叫陳登雲的來了。「小全,你登雲舅來了。」
屈廣全馬上去打招呼。
「小全。我聽你振堂舅說,你弄來一箱子什麼農藥,打膩蟲子比氧化樂果還好,還不怎麼毒。我又下地看了,確實是不錯。能不能叫我看看啊!」劉登雲很倒霉,聽說地里長膩蟲子了沒在意,結果大家都打葯了,他才意識到是個問題了,再想去買氧化樂果,供銷社斷貨了。
正發愁呢,看劉振堂拿一瓶農藥回來,劉登雲上去一拉呱,就聽得說屈廣全弄的農藥這個功夫乳油效果好,價格划算,而且還有現貨。劉登雲半信半疑地到地里一看確實是不錯,立即拉著劉振堂陪著找上門。
張曉芬從箱子裡面拿出一瓶遞過去。
劉登雲接在手裡,屈廣全又是一通介紹。
劉登雲聽得很認真,明白透徹后,立即掏出八塊錢遞給屈廣全。「小全拿著。我這就下地去打葯,效果要是和你打的一樣好,我下午就和(四聲)著咱雙港沒買到氧化樂果的,來你家來買這個功夫乳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