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1章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群人來到神橋，佔據半邊天際，下方修士面色凝重相望。


  「這些人，是誰？」


  「為何會來到此處？」


  「方才聽他們言之，普化天尊，難道，那老者是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似乎，的確是他。你們且看，此人坐騎墨麒麟，手持雌雄蛟龍雙鞭，所有都與聞太師一模一樣！」


  「只是，聞太師為何會來到這裡？」


  眾人心中不得其解，但心中卻是有些忌憚敬畏的。


  普化天尊聞仲，聞太師！


  當年量劫前夕，道家深受其害，成湯氣數將近，朝歌城妖孽橫生，若不是聞太師坐鎮，只怕成湯連那幾十年都撐不下。


  鳳鳴西岐，文王一舉攻入朝歌，奠定未來格局，神戰就此終止。


  但因一個小小成湯而引發的量劫，卻已致不知多少神仙隕落。


  不過這一切都是道家的博弈，除了少許幾個氣運不佳的神仙鬼怪之外，其餘隕落的神仙也好，各司其職的神仙也罷，都是盡在封神榜之中。


  而聞太師，顯然是其中的受益者。


  且受益不小。


  普化天尊，督率雷部二十四正神，興雲布雨，萬物托以長養，誅逆除奸，善惡由之禍福。


  他的地位，權利，在仙界足以排進前十。


  就是玉帝，平日與他也好生言語，不願交惡。


  「很強。」這是李逍遙第一直觀的感受。


  對於聞仲，他也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今日是第一次見到。


  坐騎墨麒麟，白髮白須，手持雙鞭，一身浩然正氣，令無數妖魔無所遁形。


  此人凡間界時，位極人臣之極品，輔佐兩朝，恪盡職守。


  儘管當時紂王性格暴虐，也不曾有過質疑，依舊守護成湯。


  這是一個擁有堅定不移心念的可怕人物。


  穩重騎墨麒麟，越眾而出，來到金蟬子離去的方位，抬頭望天，沉聲道：「二十四正神聽令，布陣！」


  「是！」


  立刻有二十四天將出位，分坐二十四個方位，在聞仲一聲令下時，抬手布陣。


  一股股磅礴的氣勢，不斷地從上空四溢而出。


  這股氣勢不斷地涌動，聞仲揮動手中雙鞭，宛如兩道雷霆打在那空間中，交叉形成十字，將其封印。


  所有的氣勢都是在此刻湮入其中，若只是以肉眼去看，無法看出這裡發生過什麼。


  李逍遙眼皮輕輕一跳，聞仲，似乎是將普度古路的入口，封印了！


  他這麼做，莫非是要將金蟬子回來的道路全部堵死不成？

  「來人可是聞仲聞太師？」


  李逍遙上前，大聲詢問。


  「放肆！」一旁天將瞪眼怒斥：「天尊之名豈是你能隨意叫喊？還不掌嘴！」


  聞太師擺了擺手，看向李逍遙：「你是李逍遙吧。」


  篤定的語氣，完全不是在詢問。


  似乎，他知道自己。


  「聞太師聽說過在下？倒是讓在下有些受寵若驚。」李逍遙輕笑著說道。


  聞太師道：「如今仙界之中，沒有聽說過你的人，不多。」


  「敢問聞太師，方才所為，為何？」


  「不為何，玉帝有令，僅此而已。」


  「素問聞太師乃正義之士，心中有天地，胸懷天下蒼生，可剛剛所作所為，卻是有些令人不齒。」


  「你放肆！」那人又一聲怒斥：「你豈敢與聞太師如此語氣說話？掌嘴！」


  李逍遙輕哼，道：「我與聞太師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地方？沒有禮貌的東西！聞太師不曾說話，你倒是在這嘰嘰歪歪個不停，你眼中可還有聞太師？還是說，你認為可以取而代之聞太師的地位？」


  「你！」那人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竟一時間無話可說。


  「好了，別說話。」聞太師呵斥一聲，對此顯然也是很不滿。


  他自己都沒覺得有什麼，身邊的人卻是一驚一乍。


  這麼多年來，他經歷過的大事小事數都數不過來，早已養成遇事淡然的性格，豈會因別人幾句話一說就動怒？

  何況，他對李逍遙也著實是有些興趣的。


  他在仙界做的那些事情，聞太師都聽說了。


  有勇，似乎無謀，不過運氣的確好的逆天。


  「說說看，為何不齒？」


  李逍遙指了指天，道：「金蟬子前往古路，是為何？聞太師可曾知曉？」


  「不知。」


  「那我便與聞太師說……」


  「不必。」聞太師打斷他，道：「在其位謀其政，當年老夫身為成湯太師，武伐異己，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便是保家衛國。仙帝託孤，命我誓死也要保護成湯，守帝辛成長。老夫做到了，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行無愧於人，止無愧於心！」


  「老夫何嘗不知手中雙鞭屠戮之人，亦有亡魂冤魂？但這又如何？老夫站在成湯的立場，但凡對成湯有害之人，都是老夫的敵人，都是成湯的敵人！」


  「他金蟬子有千般難處，萬般理由，又與老夫何干？」


  「今日老夫為仙界普化天尊，保仙界平安，便是老夫職責所在。玉帝為君，老夫為臣，君有其命，臣不得不尊！」


  聞太師催胯下墨麒麟向前兩步，蒼老目光直視李逍遙，道：「老夫的回答，你可滿意？」


  素問聞太師忠心耿耿，李逍遙一直是抱有懷疑與偏見的。


  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若拋去雙方的立場，李逍遙是願意與他交個朋友的。


  即使雙方敵對，他依舊敬佩此人。


  身為人臣，盡其職責，這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


  但他能做到，且做到了。


  「聞太師此言，確有道理，但我不認同。」李逍遙道：「若君為舟，臣與民，便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年成湯是如何滅亡，聞太師心中莫非是真不知？聞太師的確恪盡職守，可若是明知有錯，卻還不管不顧，便是幫凶，便是愚昧。若非，聞太師希望當年成湯之事，重新上演？」


  「你大膽！」那人又跳了出來。


  聞太師揮手制止，目光沉凝望著李逍遙。


  「便是有錯，也錯不在老夫。」聞太師緩緩仰頭望天，蒼老眼中，竟有一絲茫然：「這麼多年，老夫斬妖除魔，只為仙界有朝一日得以安寧，為何如此之難？」


  「天尊……玉帝來令了。」那個男人，輕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