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7章 死局

  慕容兮兮從來沒有走進過宗祠。


  古老的家族總有些令人不忿的規矩，這些規矩代表守舊的觀念，完美的把男女之間的不平等凸顯出來。


  比如，重要會議，女子不得參加。


  宗祠祭祖，女子不得參加。


  但如果你是一個天才，如慕容婉君這樣的九絕天女之身，又可以無視規矩。


  慕容兮兮的幸運，在於她的男人是李逍遙。


  她的不幸，也在於李逍遙是她的男人。


  宗祠沒有想象中的氣勢恢宏。


  這裡只是一個破舊的石頭房子，隨處能看見房屋牆壁上的缺口，拐角處布滿裂縫，好像隨時都要倒塌下來。


  這座破舊不堪的屋子，是慕容家的根。


  孩子交給了柏寒，只有他們三個人可以入內。


  進來之後，李逍遙發現自己失去了與外界的聯繫。


  一層無形的能量，把他與外界隔絕。


  「李兄，你和兮兮在這裡稍等，我先去祭祖。」慕容如風神色莊重，好像即將要進行的是一項莊嚴的事情。


  李逍遙理解的點頭。


  慕容如風走進這座存在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房子，房子里是一張不染塵埃的木頭桌子，桌子上是一塊塊靈位。


  在最後面的位置多了一張靈位，那是慕容簫的，是慕容如風親手放上去的。


  大門緊閉，將屋裡屋外完全隔絕成為兩個世界。


  慕容如風不用擔心自己的話會被李逍遙聽見，因為他聽不見。


  他跪在地上，面無表情，只能從他聲音的頓挫點上判斷他的情緒。


  「父親，爺爺，各位祖宗，你們大概從來沒有想過會由我來擔起慕容家崛起的重任。」


  「我不優秀，也不聰明，更沒有五妹的卓越天資。但是，我的運氣比較好，你們可能想不到的好。」


  「所以，這份重任，我得扛起來。五妹的成長過程，死亡大於崛起，如果將重注下在她身上，那種風險我承擔不起。」


  「今晚之後，慕容家，將成為古仙界五大皇族之中的最強者。這一點，毋庸置疑。」


  「子孫今日前來，是想通知你們一聲，也好讓你們有一個準備。如果你們在天有靈，或許會改變對我的看法。」


  他看向慕容簫的靈位，道：「父親，你心裡想的，我是清楚的。李逍遙的身份讓你去刻意接近，為此給我公平的態度，冊封我為太子。你的做法是對的，但現在，我要改變一下你的觀念。」


  慕容如風說完了，站起來，出門。


  他重新站在門外，看著李逍遙二人，微微一笑，道：「走吧，李兄。」


  「看見那做祭壇了嗎？當年宗老就是在那裡成功解掉了身上的祖毒圖。」


  慕容如風指了指百米之外的一座長方形的灰色石頭，石頭內部向下凹陷，用來焚燒物品。


  焚台後面是一塊直徑二十米的圓形祭壇，這是用一塊巨大的青石，直接切割出來的。


  很完整，不像拼接那般的粗糙。


  地面上刻畫著各種奇怪的圖案，似鬼神，各種形態，充滿陰森感。


  三人走到祭壇上，慕容如風指著祭壇中心的位置，說：「你們待會就躺在這裡，我會用鮮血引起陣法，暫時封住五妹的三魂七魄，然後將李兄的修為轉移到五妹的身體里。」


  「當年宗老用這種方式祛毒的時候，是仙帝之境，而宗老的夫人，是御神境。你們的修為更高，應該會更容易。」


  李逍遙點點頭，拍了拍有些緊張的慕容兮兮，道：「躺下吧。」


  「嗯。」


  兩個人躺在了慕容如風指點的地方，他又囑咐幾句，走出祭壇。


  他站在祭壇邊緣，拿匕首劃破掌心，鮮血汩汩的從掌心湧出來，順著手指滴在石板上的凹槽里。


  鮮血順著凹槽不斷的向著祭壇上的陣法流淌，慕容如風沒有止住鮮血，而是任由他流淌。


  鮮血流淌的速度從慢變快，慕容如風看見陣法的凹槽已經填滿了鮮血，而他的手掌也不在滴血了。


  一股微弱的氣息，從地下的祭壇升起，李逍遙的眉頭皺了一下，他感覺到了一股能量將自己的身體禁錮了。


  他的身體，無法動彈。


  漸漸地，這股氣息越來越強大，李逍遙徹底的被束縛。


  慕容兮兮也是如此。


  當陣法徹底啟動，從慕容如風的角度，可以看見李逍遙身上縈繞一層淡淡的微光。


  在這層微光籠罩下，形成的形狀，好像一口棺材。


  慕容如風手掌的傷口已經癒合，他看著這一幕，臉上逐漸有了笑容，笑容慢慢擴散。


  他的眼睛里，多了一絲類似瘋狂的神色。


  「愚蠢的傢伙。」系統的聲音忽然響起。


  李逍遙沒有理會。


  系統道：「你這個蠢貨，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他是要救你的女人嗎？」系統譏諷道。


  「難道不是？」李逍遙試著掙扎，但身體完全無法動彈。


  領域施展不出來，神兵利器無法召喚，體內的靈氣也完全感應不到。


  這一刻，他就像一個普通人，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系統冷笑：「天真。」


  「噠噠噠~」


  慕容如風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李逍遙保持著仰頭看天的姿勢，當慕容如風走近他身旁，他才能看見慕容如風的身體。


  從這個角度向上看，慕容如風的臉龐好像有一層陰險。


  那雙眼睛微微低垂看向自己，李逍遙從他的眼睛里看不見一絲一毫的生氣。


  有的，只是瘋狂到了極限的平靜，與隨時可能爆發的火焰。


  李逍遙內心一顫，這絕對不是要幫助自己的慕容如風，更不是幫助兮兮解毒的慕容如風。


  他要幹什麼？

  「慕容，好了嗎？」李逍遙讓自己平靜下來，隨意的問道。


  「就快了。」慕容如風嘴角翹起，那絲弧度，是那樣的邪異。


  「他說的沒錯，就快了，你這隻粘板上的魚。」系統嘲笑道。


  他看見慕容如風走向了慕容兮兮，蹲下來，在她的眉心輕輕點了一下，慕容兮兮便是昏厥過去。


  然後，他重新走到自己身旁。


  他看向李逍遙的眼神，很複雜。


  「他要對你動手了。」系統說道。


  李逍遙內心咬牙切齒，質問道：「為什麼不提醒我？」


  系統反問：「為什麼要提醒你？」


  「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系統道：「你不會死。」


  「什麼意思？」


  「你死了，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李逍遙繞進了死胡同。


  自己死了，對他們，到底有什麼好處？

  既然沒有好處，為什麼要害自己？

  李逍遙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慕容如風笑了笑，問道：「發現了？」


  慕容如風取出一把尖銳的小匕首，蹲在李逍遙面前，笑了笑，說道：「你發現的不夠早，這不像你。」


  「給我一個理由。」


  「我不會殺你的。」慕容如風搖頭。


  李逍遙面無表情，問道：「不殺我？那你要做什麼？」


  「救兮兮。」


  「這種時候，還要騙我？」


  「沒有騙你。」慕容如風道：「關於我和你說的宗老解毒的事情，都是真的，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騙你。我的確會救兮兮，因為，她的毒，是我下的。」


  李逍遙腦袋轟的一聲，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住了。


  這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許多。


  眼前這個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為什麼？」


  「不為什麼，因為你太強大了。」


  「你覺得我威脅到你了？」


  「不是。」慕容如風緊緊地攥著匕首的刀刃，好像沒有發覺似的，絲毫不覺得疼。


  「你不會害我，這我知道。所以你對我不會有防備，這是一個機會。」慕容如風好像是自言自語，整個人都沒了靈魂，所訴說的事情好像與他無關。


  「什麼機會？」


  「讓我變強大的機會。」


  慕容如風甩了甩腦袋，道：「好了，不說那麼多了，我知道你心裡一時間不太能接受。放心吧，很快你就會知道的，所有的一切，你都會知道的。」


  「我不殺你，因為你對我還有很大的用出。」


  慕容如風擠出一絲笑容，即使與李逍遙對視，他的眼神也沒有絲毫閃躲。


  他的內心如果不夠強大，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慕容如風，這就是你回報我的方式？」李逍遙氣憤到顫抖。


  「逍遙，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慕容如風將手裡的匕首，插向了他的身體里。


  「鏗鏘！」


  匕首斷了。


  慕容如風愣了一下，盯著他泛著一絲金光的身體，驚嘆道：「看來，你的體質比我想象中的更強大。」


  他重新取出一把匕首，再次刺了下去。


  這一次，匕首很輕易的就插入他的身體。


  冰涼的刀刃，讓李逍遙感到身體上傳來了一絲疼痛。


  但這種痛，遠不及慕容如風的背叛。


  他雙眼死死的盯著慕容如風，慕容如風則是沒有絲毫懺悔的與他對視。


  他目光溫和，道：「逍遙，別怪我。」


  「噗！」


  又是一刀，扎入他的右肩，一寸一寸的將他的皮肉劃開。


  鮮血染紅身下的青石板，皮開肉綻下的，是森白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