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 不辨善惡

  「好恐怖的氣息。」


  「這……究竟是什麼？」


  「難道天要塌了？」


  凡間的修真者們，紛紛抬頭，面色恐懼的仰頭看天。


  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天上傳盪下來的這股恐怖氣息來看，必然有事情要發生。


  「南無阿里雅佳納，薩嘎拉貝勒佳納，尤哈拉佳雅，達他嘎達雅，阿拉哈帝……」


  一串梵音佛聲從高空響起，那烏雲密布的天空，此刻看上去似乎都是多了一絲神聖的光輝，讓得世人心中的恐懼得到了撫慰。


  身著破布袈裟的和尚，在佛音之下，緩緩的浮現在高空之中。


  一輪金色的光輝，從和尚身後浮現而出。


  「是佛祖！」


  「佛祖顯聖了！」


  「我的老天，我看見了什麼，佛祖！」


  世人沸騰了，激動的吶喊，狂熱到身體都在發抖。


  和尚一步踏出，便是瞬間從高空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時，和尚已經來到了雷峰塔上空。


  雷峰塔的住持與和尚們看著突然降臨世間的和尚，立刻跪地拜扣，激動的語無倫次。


  「佛祖在上！」


  「大慈大悲的佛祖……」


  和尚低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一閃身便是消失不見。


  雷峰塔眾人一度以為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


  雷峰塔下，白素貞心中有一絲悸動，握著筆的手無法平靜。


  「怎麼回事？為何我靜不下心來？」


  白素貞放下毛筆，正欲起身時，一個和尚突然出現。


  「南無阿彌陀佛。」和尚站在她的面前，誦一聲佛號，面色慈悲望著她，道：「一千六百年，白施主可曾悔過？」


  「法海禪師。」白素貞施施然起身，行女子禮，雙手合十道：「一千六百年來，素貞每日誦經，只盼能夠早日脫離苦海，與恩公相見。」


  「你還是放不下邪念。」法海搖頭，語氣聽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


  白素貞怡然不畏：「這不是邪念，是執念，恩公與我前世有恩，我與他有三世姻緣，乃上天所定。」


  「執迷不悟。」法海嘆息一聲，道：「罷了罷了，一千六百年也度不了你，再多的時間也是無用，你且離開吧。」


  白素貞並未有多麼的開心，她若是想走，當年李逍遙前來，她便已經走了。


  「法海禪師，素貞有一事相問。」


  「你問。」


  「恩公如今身在何方？」


  法海道：「這是你的事情，與貧僧無關。他身為凡人，一千多年，早已墮入輪迴不止三世，你便是真與他有姻緣在身，如今也是空談。」


  白素貞面頰微微泛白，腳下踉蹌著退了幾步，眼神空洞，似是沒有了期待。


  她心中傷感，卻還是問道：「法海禪師可否告知素貞，恩公今生在何方？恩公的恩，素貞尚且未報，請法海禪師為素貞指一條明路。」


  「痴兒，你這又是何苦？」法海又是一聲嘆息，但見她堅定不移的眼神，無奈道：「我且為你算上一算。」


  法海捻動佛珠，口中默念，不多時，忽然輕咦一聲，接著又算，面色卻是越來越奇怪。


  「第三界。」


  「第三界？」白素貞點頭，感謝道：「多謝法海禪師。」


  「白施主，感情一事，不必強求，得之你幸，失之你命，你可明白？」


  白素貞洒脫一笑：「法海禪師，你困素貞雷峰塔一千六百年，這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命運？」


  「這……」法海禪師不知如何作答，半晌不見出聲。


  白素貞道：「當年若無法海禪師插手此事，素貞便與恩公相守一世，平平安安。」


  「貧僧乃佛門弟子，豈能容你與凡人結合？」法海蹙眉，略有些惱怒。


  白素貞情緒有些激動，道：「妖凡結合又如何？素貞自開啟靈智以來，不曾傷人害人，見有惡鬼，也曾出手除害。當年杭州城，若非有素貞在，早已陷入妖鬼之地，法海禪師可曾念在這些，饒過素貞？」


  法海不知作何反駁，沉默良久，依舊堅持道：「妖凡……不得結合。」


  「嗬~」白素貞笑了笑，道：「法海禪師，這一千多年來，你可知素貞是怎樣度過的？思念一個人，是怎樣的痛苦，你又知道嗎？素貞靜坐雷峰塔，任時光流逝，友人相繼離世，卻無能為力，甚至連最後一面也無法相見。法海禪師，你心中的佛，便是讓你如此對我的嗎？」


  「我是妖，但這又如何呢？」


  「你以為，我想要做這妖嗎？」


  「妖一定是壞的嗎？是嗎？」


  「善惡不過一念之間，我選擇了善，法海禪師自詡為善，實則卻是做了惡。」


  「當年你若真覺我為惡，殺我便是，為何將我困在這裡？」


  「因為你無法下手，因為我不曾作惡！」


  「夠了！」法海一聲怒斥，眼中怒火縱生，急忙閉眼靜默靜心咒。


  「法海禪師，你的善，不過是你認為的善，但是你錯了，你毀了我。」白素貞精緻的面容平靜如水，卻有兩行清淚徐徐滾落。


  「離去吧。」法海輕聲說道，卻不敢睜眼。


  白素貞望著他，紅唇緊抿，轉身離去。


  空蕩蕩的室內，只有一幅幅李逍遙的畫像，以及桌案上畫至一半未完成的殘畫，證明白素貞曾經存在的痕迹。


  「我錯了嗎？」法海自問，沒有答案。


  他輕吸一口氣，掌心翻轉，向著面前的空氣輕輕一抓，繼而鬆開。


  「我沒有錯，是你放不下。」


  「執念而已，放不下，得不到，這便是凡人與妖。」


  那一日，世人見一和尚臨塵。


  那一日，有一名白衣女子從雷峰塔出，化作一條白蛇，興雲降雨，攪得西湖浪涌翻天，吞沒了整座西湖城。


  那一日，雷峰塔從西湖消失。


  法海此次下凡，便是為這雷峰塔而來，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


  他離去前，看見白素貞身化原形，將那西湖水瘋狂攪動，造成一場天災。


  但他並未出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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