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荷塘月色
元璋和李善長走上台階輕扣大門,這是他們第一次從正門進去。開門的是福伯,一看是朱元璋和李善長二人就沒好氣道:「你們兩個還知道回來?」
朱元璋根本無視福伯的存在,和李善長二人徑直去往庭院,他現在只想找個清凈的地方。
「一看就知道你們兩的沒用,沒找到吧!自己人到底是自己人,外人是靠不住的!我早就告訴老葉和小姐了就是不聽!」福伯關上大門扣上門栓,故意把聲音說的整個院落都聽得見。
這話當然也傳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李善長則是在他耳邊輕聲道:「皇上不必介意」朱元璋說:「朕哪有閑工夫去管別人?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他有一點倒是說對了,該怎麼和呂公和呂小姐交代」朱元璋有些憂心道,他既沒有找到人還恬不知恥地回來。
「只有坦誠相告了,至少我們已經知道是股強大勢力在背後」李善長說。
「也罷」
朱元璋和李善長二人走在亭廊之中,微風吹來帶著露水的清涼。走著走著聽聞一聲水嘩,伴隨而來的是陣陣花香。朱元璋轉眼一看,在不遠處有一塊人工池塘,這在白天他還沒有發現。
不知不覺朱元璋已是向水塘靠近。
「皇上您去哪兒?」
「朕獨自去走走」
李善長也跟上,卻朱元璋制止:「朕說了是獨自」
「這.……」李善長支支吾吾。
「放心吧這裡又不是大明,若是真有什麼危險朕還需要你?」
「喏」
於是乎李善長只好後退消失在朱元璋的視野里,朱元璋目送李善長的離去后,突然有一股力量在推行著他前進,去往那塊水塘。
朱元璋在一岸邊駐足一邊欣賞,楊柳依依了微風吹拂,在池面上揚起波光粼粼。他抬頭看看星空,月明星稀唯有月亮在照耀著此情此景。
「沒想到我堂堂大明皇帝,轉眼之間竟落的如此下場什麼都沒有!」朱元璋觸境深情不免惆悵道:「哎,時不我待,世不我出」又情不自禁吟起了一首詩: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蘇軾的水調歌頭朱元璋只挑出這三句來,正好表達內心的鬱悶。
借著荷塘月色,有一人悄然出現。
「好詩」。
「是誰!?」朱元璋一聲驚叫打破了夜的寧靜,驚起四周蛙聲一片。他四處望望不見其人,轉頭終於見到人後不免靈魂出竅。
「呂……呂小姐?」
呂雉沒有說話只是笑笑,這楚地之女如水一般的笑容在這夜色之下分外恬淡。朱元璋看到呂雉前來恭敬地說:「大小姐如何還不睡?」
「在等公子」呂雉道。
「等……等我?」
「是啊,不等你等誰?不然我在這裡喝西北風嗎」
「承蒙呂小姐關照,只是.……」
「只是沒找著香兒是吧?」朱元璋不知如何開口卻被呂雉直接點破,臉上竟然有些緊張。
「是……」朱元璋稍稍低下頭,眼睛不太敢看呂雉,他發現呂雉的臉上面露一絲憂愁,依舊隱藏在沉魚落雁之中。
「但這已經足夠了,你這不是找到這麼晚嘛」呂雉看到朱元璋后瞬間忘了香兒,臉上愁容褪卻。一股腦兒只對朱元璋方才所念之詞頗感興趣。
「方才公子所念,是在想念自己的家人嗎?」朱元璋看了看呂雉,沒想到她單憑詞意就能推斷。
「小姐所言不光是我的家人,更想念.……」朱元璋欲言又止,那可是堂堂大明帝國:「不知小姐是否會有這廂情願,離開家裡那麼久了會特別想家」
呂雉看了看朱元璋略顯惆悵的表情,眨了一下眼睛道:「嗯」,然後還是對詩詞更感興趣:「公子可真是厲害,不光落落大方武藝高強,沒想到這諸子百家也能信手拈來」呂雉向前一步已是站在朱元璋身邊。
朱元璋現在內心最感謝的是宋朝的蘇軾,他算是能體會一千年後他老人家內心的鬱悶,借著此情此景已是感同身受:「小姐言重了,其實小生還有幾句」
「喔?還請公子道來」呂雉十分感興趣地問。
見她如此朱元璋也不藏著掖著了,繼續念完接下句:「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聽聞朱元璋念罷呂雉身臨其境,尤其這最後一句讓她頗為好感: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趁著月色呂雉已是悄悄接近了朱元璋:「既然公子如此想家,大可把呂府當成是自己的家,小女子的房間難道不讓公子滿意?」。
月亮在水面中倒映出潔白開來,朱元璋惆悵過後也不得不面對現實,轉而對身邊的呂雉說:「小姐還是早點休息的為好,小生這就不送了」。
說完朱元璋頭也不回,消失在廊腰縵回里,呂雉只能目送朱元璋遠去。此時又有一人還在夜幕當中信步,看到朱元璋從水塘那邊走來,福伯就順藤摸瓜終於找到了呂雉。
「小姐!你怎麼在這兒啊?!老爺找你找的好辛苦!」福伯見到呂雉說。
「福伯,人家又沒去哪兒,呂府這麼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這麼晚了聽下面的人說小姐不在房間,可把老爺急壞了!」
「爹爹還沒睡么?」
「可不是嗎,二小姐也在你還是趕緊回去吧」福伯勸說著。
「不用著急,只需要你去通報爹爹就可以了,我想再待一會兒」呂雉反而說,她抬頭望望這片星空,沒想到她等朱元璋竟等出一個這麼美的夜色來,這在以前她是從來沒有嘗試過的。
「這.……」
「這什麼這?你還不快去,你還想讓爹爹繼續擔心嗎?」呂雉說。
「小姐,容福伯斗膽問一句,剛剛朱公子是不是來過?」福伯抬頭看看呂雉,還是說出口。
「是又怎麼樣,人家不但武藝高強還能出口成章,一詞一句把這眼前的景色描繪得情有獨鍾」呂雉看了一眼福伯也沒遮掩,畢竟是自家人。
「容老生提醒一句,大小姐也到了該嫁的年紀,您的房間給救命恩人我們沒意見,只是.……只是小姐您夜晚和朱公子獨自在一起,傳出去怕會……」福伯說。
「怕什麼?本姑娘願意,想必爹爹也不會不同意吧?」
「是是是……老爺他對朱公子的確另眼相看,只是老生怕小姐你……」福伯恭恭敬敬地說。
「福伯你太多心了,您從小看雉兒長大都是為雉兒好雉兒知道,雉兒是那種隨隨便便受人欺負的人嗎?您只用管好下面的人就行」呂雉說著不太領福伯的情。
「既然小姐這麼說福伯就放心了,我這就去告訴老爺,說小姐你已經回房休息了」。
「嗯,福伯慢走」呂雉說著已是目送福伯遠去消失在迴廊里,她一瞬間想起了自己和香兒小時候受之於教的場景,福伯這些年忙上忙下地打理整個呂府現在真的老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還是眼前這片荷塘月色,正如朱元璋所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時呂雉的心情就有圓缺,不知把自己房間留給朱元璋住還夠不夠。
呂雉背靠月色,身穿淡色薄紗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夜濃郁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