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順水推舟

  一國之君耐心地追問，“說說看，你想要什麽？”


  小七，哦不，是念恩，一屁股坐到腳後跟上，眯起美眸，故作踟躕地回答，“皇上，我……想要一塊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寧奚國皇帝蹙起了眉頭，目光微涼，“你要它做什麽？”


  念恩聳聳肩膀，“您說我特立獨行，實則我就是個惹禍精，常常莫名其妙地為自己招災惹禍。弄塊免死金牌傍身，至少能讓我多活幾天。”


  奚崇元抿唇淺笑，眼中的疑竇消散不見，“如果你是朕，會這麽輕易地把免死金牌送出去嗎？”


  念恩立刻搖頭，“當然不會。”


  “為什麽？”——好整以暇的樣子，實在不像唯我獨尊的君王。


  念恩脫口而出回答道，“萬一得到金牌的人仰仗特權、肆無忌憚地行凶作惡，世上就多了一個有恃無恐的惡魔。不過請皇上放心，我求金牌，不為作惡，隻想保命。”


  “總算是個明事理的女子。”奚崇元沉思片刻，“好，朕就賜你免死金牌。不過，隻能免死一次。”


  念恩並未急著道謝，“皇上，我可不可以把這次特權用在別人身上？”


  “機會是你的，可以送人。不過，用完一次之後，這牌子就是個廢物了。”皇上提醒道。


  念恩直起身子跪好，“謝皇上賞賜。我會珍惜這次機會的，爭取一輩子都用不上它。”


  奚崇元笑著點頭，命人取了金牌來，賜與念恩。


  離宮之前，奚崇元意有所指地對陸翦說道，“陸將軍，念恩是塊無價寶，你要好生珍惜。若她不想做的事情，你不可以勉強。對她最好的嗬護，就是令她自在。”


  陸翦愣了一下神，拱手施禮，“微臣遵旨。”


  隨後，兩人出了宮。


  陸翦沒有騎馬，而是坐到了馬車裏。


  “六哥，不是說好了你會再給我取個名字嗎？為什麽要讓皇上賜名？”黑暗中，念恩語氣平淡地問道。


  “求皇上賜名，不過是順水推舟。”陸翦頓了頓，“現下，你擁有皇姓，名字為禦賜，甚至還有免死金牌在手，再也沒人能欺負得了你。”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小七’這個名字的寓意了吧？”——這件事她好奇了好久。


  一陣沉默之後，陸翦泊然開口，“是小妻子的意思。”


  “小七，小妻，小妻子……”念恩喃喃低語，“可惜我隻是你的第七個妾室。”


  陸翦舒了口氣，“除了正妻的位置，我什麽都能給你。”


  念恩沒有作聲。


  兩人都保持著緘默，一路安安靜靜地回了別院。


  進院的過程中，依舊是每個人都跟念恩打招呼。


  不過，稱呼由“七姑娘”變成了“七夫人”。


  念恩在心底感歎，去了一趟樺城，前後不到兩個月時間，好多東西都變了。


  包括她對某件事、某個人的想法和看法。


  第二天清晨，吃早飯的時候，陸翦不在。


  “六哥去哪兒了？”念恩端起白瓷碗，隨口問彭非。


  彭非猶豫了一霎，“將軍回陸府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念恩“哦”了一聲，繼續吃東西。


  味如嚼蠟，勉強吃了幾口，起身回房。


  沒多久，陸翦敲門之後走了進來。


  “六哥。”念恩輕喚一聲。


  “彭非說你沒吃多少東西。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溫柔又體貼，一如既往。


  念恩有點恍惚，——此刻，這個男人對她的態度跟初識時沒有差別，可是為何她對他親近不起來了呢！

  見她不語，他用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唔，沒有發熱……”


  念恩垂首擺弄著手指，“我沒事。”


  陸翦輕歎一聲，把她圈在臂彎裏，努唇親了親她的發頂，沉聲問道，“念恩，我們好好的，行嗎？”


  念恩點點頭，靜靜地闔上了美眸。


  她又聞到了那股特別的淡香，驀然想起他在“倚翠樓”救她的場景。


  說實話，如果不是他，她想從那裏走出來，且得費一番工夫。


  ——皇上要她感念父母的恩情，其實她也應該感念六哥的搭救之恩罷！

  “我愛你，念恩……”陸翦的喃聲表白乍然而起。


  念恩抬頭望著他的俊臉，很想熱烈地回應，可是，她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陸翦再度擁緊了她的身子，“放心，我不會勉強你。咱們不是定好了嗎，一切等到查明你的身世再說。”


  念恩的糾結情緒終於得到了緩解，乖巧地頷首，以示讚同。


  她多希望自己的身世永遠也查不出來，這樣就可以不必履行那個承諾。


  可是她也知道，以陸翦的能量，不可能永遠都查不到她的身世。


  令她稍微安心的是，他很克製地跟她保持起了距離。


  直到，夏季來臨。


  初夏的某個黃昏，陸翦來到念恩的房間，把幾頁紙放在了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