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寸步不離

  陸翦的臉色陰晴未定，瞧不出是生氣抑或尷尬。


  氣氛一度沉寂，小七終於意識到自己問錯了問題。


  ——古代男人去煙花柳巷逍遙快活，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再者說，人家去不去青樓，關她屁事！

  正窘得不知如何圓場，敲門聲響起。


  “進來。”陸翦不溫不火地應道。


  小七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低頭悶悶地吃粥。


  來人進門後，立在幾尺之外，囁嚅著，“將軍……，屬下有事稟報……”


  小七知道來人是礙於她在場才會語帶遲疑，於是，識趣地準備起身離開。


  陸翦卻一把鉗住她的腕子，沉聲叮嚀，“坐穩，好好吃。”


  見她又開始踏踏實實地吃東西，他才轉頭看向來人，“什麽事，隻管說便是。”


  對方再度拱手施禮，“回稟將軍，老夫人請您回府。”


  “回去做什麽？”陸翦慢悠悠地發問，“那個敗家子又惹禍了嗎？”


  來人偷偷睨了小七一眼，聲音壓低許多，“這……，屬下也不曉得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陸翦眯起了寒眸，“你先下去吧！”


  來人躬身施禮後輕步離開。


  小七在安靜的氣氛中吃完最後一個包子，擦擦嘴巴，心滿意足地靠在了椅背上。


  陸翦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挑眉發問，“飽了？”


  “飽了。”她坐直了身子，“你隻管回去，我留在這裏，自己先找找記憶。”


  陸翦若有所思地拄腮相望，“你是隨從，必須寸步不離地追隨我。”


  小七苦著臉，“話說，女隨從誒……，會不會讓人感覺太扯了？”


  “扯不扯，我自己知道就夠了，別人的想法不重要。”說罷，陸翦站了起來，“稍後給你拿一套合身的男裝過來。”


  小七嘴上應著，心裏卻想：口口聲聲說什麽“別人的想法不重要”，還不是要讓我女扮男裝？嘁！


  不料，陸翦緊跟著說了一句，“讓你作男裝扮相，是為了防備宵小，而非避忌悠悠眾口！”


  “防備宵小？誰是宵小？”小七的腦子飛快地運轉著，信口而出自己的猜測，“該不會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敗家子’吧？”


  陸翦富有深意地睨了她一眼，“女子太聰明，是會為自己招災惹禍的。”


  語罷，轉身離去。


  稍後，梳著歪髻的丫鬟送來一套男裝。


  小七以為會是粗布下人裝，卻沒想到竟然是月白色錦緞長袍。


  連鞋子都是皮底兒緞麵兒的高級貨。


  這套行頭，應該算是這個時代的華服霓裳了。


  小七笨拙地把男裝換上，沒多久，陸翦走了進來。


  瞧見她的樣子，他先是蹙眉，隨即輕歎，“別動，我給你整理一下。”


  在她發愣的當口，他輕輕鬆鬆把她費了好大周折才係好的腰帶給解開，然後又耐著性子重新纏繞、打結。


  因了兩人身高相差懸殊，他隻能彎著腰，呼出的熱氣便蒸騰在了她的發頂。


  莫名的氣氛令她心裏發慌，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幸而他動作麻利，很快便整理好了腰帶。


  但，剛剛直起身子，又盯上了她的頭發。


  “發髻也不合格，必須重新梳綰。”說話間，扯著她去了梳妝台前。


  當他的雙手觸到她的長發時，毫不誇張地說，從頭皮開始，酥麻感瞬間蔓延到全身，令她不由得微闔上美眸。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隻溫潤的大手從後麵托住了她微燙的雙頰，男中音在耳際回蕩，“來，睜開眼睛瞧一瞧，看看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小七聽話地張開了眸子，銅鏡裏稍顯模糊的兩個人影險些令她又一次神遊太虛。


  ——圓眸俏鼻、唇紅齒白、麵若桃花的“少年”，身後站著劍眉星目、高鼻厚唇、英氣滿滿的翩翩帥公子，竟有種未來世界所說的男男CP感！

  “如何？”陸翦的聲音打斷了某人的YY。


  小七慌亂地點頭，“哦，很好，很不錯。”


  陸翦仿佛猶疑了一瞬，“回府之後要做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聽見了嗎？”


  小七轉過去仰視著他，“放心，我保證又盲又聾又啞又呆。”


  他佯怒輕叩她的圓潤額頭，“說正事兒呢，不許調皮！”


  打情罵俏的既視感，令小七又想到了“男男CP”這個詞。


  倏地，好像開了竅一般，她把所有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初見男妝打扮的她，陸翦曾經愣怔了好一會。


  得知她是女兒身，他的反應有點說不出的奇怪。


  現在，他又借口“防備宵小”而讓她女扮男裝……


  親娘姥姥喂，該不會是她的男裝扮相觸發了他體內潛藏著的異類取向吧！

  所以說，他這是玩夠了女人、開始對俊俏的小男生感興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