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續命要緊

  陸翦幾乎想都沒想，嘴巴湊到女子的鬢旁，“從此刻起，你的名字叫小七。小巧的小，七彩的七。”


  風聲裹夾著好聽的男中音，幾乎令女子的耳朵懷了孕。


  可她覺得這名字取得實在是差強人意。


  該不會因為他是“六哥”，所以才叫她“小七”的吧？

  小七……，感覺此名寓意著她行七，上頭還有一大群的哥哥姐姐。


  ——難不成她爹她娘的青壯年時期不是正在生孩子就是在為生孩子作準備嗎？


  正猶豫著要不要跟六哥商量一下能否再給她換個名字，馬兒就已經跑開了。


  風馳電掣的感覺，大約這就是傳說中的寶馬良駒。


  然，小七的興奮勁兒剛剛衝上來，緊接著倏地眼前一黑，身子便軟軟地堆了下去。


  囧！

  ——瘦瘦弱弱的小身子骨已經餓了兩整天，期間為防遭到算計而不敢睡實，現下被馬兒一頓猛顛，不昏才怪。


  嚶嚶然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陽光很好，暖暖地照在雕花窗欞上。


  未及她仔細打量周遭，一個深沉的男聲從側方傳來。


  “小七……”


  呼喚來得突然，她傻愣愣地望了過去。


  高大的男人就站在月白色紗帳之外，依舊是一襲白衣，倜儻飄逸。


  小七用舌尖潤了潤嘴唇，“六哥，這是哪裏？”


  “陸家別院。”說完，他撩開輕紗，坐在了榻上。


  她並未做出閃躲的動作，抬手揉揉惺忪的睡眼，嬌憨問道，“好餓，能幫我弄點吃的來嗎？”


  陸翦笑了，——沒錯，就是在笑，笑容比這春日裏的陽光還要明媚。


  “你想吃什麽？清淡點的？還是解饞一點的？”挑眉的樣子，簡直不要太帥！

  小七吞了下口水，“能填飽肚子就成。”


  陸翦的表情又恢複到了常態，“肉包子配上清粥小菜，行嗎？”


  “行行行，行到不能再行了！”小七急吼吼地推推他的胳膊，“六哥，你快點行動吧，再遲我就餓死了……”


  陸翦並未起身，而是抬起雙臂在半空中拍了兩下手掌。


  旋即，房門“吱扭”打開，魚貫而入五六個相貌清秀的年輕女孩，一水兒的歪髻搭配蔥綠色襦裙，個個手中端著精致的紅漆餐盤。


  一應食物被放下，丫鬟們又魚貫而出。


  房門關闔的一霎那，小七勇猛地起身，趿拉著繡花鞋，坐到桌前大快朵頤起來。


  真的已經顧不上客套了，續命要緊。


  陸翦穩步走過來，坐在她對麵，抱著雙臂看她吃東西。


  “現在……是……哪一年？”小七口齒含混地問道。


  聽見這種奇怪的問題，陸翦竟然毫無意外之色，隻是回答得稍顯溫吞，“是……909年。”


  小七嘴裏不停地咀嚼食物，翻著眼白算了算，——909年，唐朝剛剛滅亡兩年，正是五代十國的開端。


  這段時期四處兵荒馬亂、政權不穩，難怪倚翠樓會那麽猖狂，大街上隨便撿個人都敢逼良為娼。


  唉，她這個命啊，還真是苦！


  等五十年後趙匡胤建立了政權相對穩定的大宋朝，她可能早就翹辮子了！

  不成，得想辦法穿回科技發達、民主平等的未來去……


  因了思考得太過入神，咀嚼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


  “進食的時候最好不要想事情。”陸翦的提醒打斷了小七的思緒。


  她咽下了嘴裏的食物，“六哥，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問完，方發覺不對勁，便趕緊糾正，“我的意思是，六哥是做什麽營生的？”


  陸翦拿過她的空粥碗，顧自用玉勺盛著粥飯，不疾不徐地回應，“你可以猜一猜。”


  小七瞄了瞄他的白衣，“讀書人？當官的？富二代？”


  講真，看他的儒雅外表，能想到的也就這三種身份。


  陸翦把粥碗放回到她麵前，扯唇笑笑，“六哥是從軍之人。”


  “哐啷”，小七手中的玉匙誇張地掉在了盤子裏。


  “怎麽？六哥看起來很羸弱嗎？”陸翦從懷中掏出錦帕，隨手幫她擦拭濺到下頜的油汁。


  小七恍然搖頭又點頭，“六哥身形魁梧，一點也不弱。問題是，這個白衣翩翩的樣子，實在是跟當兵的掛不上鉤啊！”


  “傻丫頭，從軍之人未必都是粗獷雄莽的。”說話的同時，眼中閃爍著柔光。


  小七好不容易才從那份溫柔裏爬了出來，性格上的不安定因素便開始鬧事兒。


  “六哥，我有一事不太明白……”雖說語氣有點踟躕，可真是不問不快啊！


  陸翦衝她微微昂首，“你說，什麽事？”


  小七吸了吸鼻子，語速極快地問道，“這亂世之下，六哥理應在沙場上保家衛國的，怎的竟然還有工夫去……嫖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