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福澤
上方是蔚藍的蒼天，那一輪晝日仿若超境，散出普照萬物的光芒讓人不敢長視。下方是飄泛的白雲，可見大地之上的蒼蒼綠綠，荒荒黃黃。其間則是一葉凋敝之舟，舟前是一個花甲老者，滿頭的白髮飄飛，負手目視遠方，舟后是一個灰色衣袍的青年，正盤膝閉目。不遠處的周邊還有著幾隻雁鶴，盤旋了一會兒，又各自飛行去了。
許久，老者身子微動，回頭看了一眼閉目中的白風，便是如之前般佇立了。
靜，這是一種靜晏之態。
然而這美好逝去得太快，白風睜開雙眼，那前方是一座足以入雲的巨峰，陡峭嶙峋，林木叢生。不過若是細看，卻是可見其有著諸多黑色石板小路，通往各方，閑雅神往。
「走吧。」老者聲音蒼衰，說罷便是將身一縱，其身向下墮去，白風跟隨著他，一樣行之，而那破舟卻是微微動了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接著化作流光向下方飛去。
在下墜之中，白風更細看了此峰之貌，巍巍崇峻之中，卻看不出鋒銳之氣，倒是給人一種寧和之感。
風始終在耳邊呼嘯，不覺中，已是快要接近地面，那下方卻是可見兩個人影，一個長相精明的黑衫青年，另一個就是桑榆了。
白風雙手間閃動著靈力，繼而靈力蔓延至了腳下，他在空中一緩，又好像踩踏到了接力之物般，一躍而下。
黑衫青年雙眼內閃爍著奇異之芒，開口笑道:「桑師伯，據馬長老傳出的消息，你這弟子可只是凡人之軀，如今看來，竟還是入氣境的佼佼者，莫非那測試有誤，還是桑師伯慧眼識人不成？」笑聲中，隱含著一抹得意，他可知道，這僅僅數個時辰的時間，馬長老還未歸來，他就已經於千里之外掌握消息，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手段，這也一直是其自傲的資本。
桑榆扔給了他一個黑色小囊，道:「帶他入門。」接著就緩緩轉身，朝山峰走去。
待得白風落地，已經不見了桑榆的身影。
「白兄，鄙人閃昊，乃是你師尊交代，帶你入門，我們走吧？」閃昊笑眯眯的，客氣道。而那黑色小囊早已被他放入了儲物袋中。
白風點頭。
閃昊微微一笑，轉身向不遠處的山巒走去。
「看你的年紀，卻是大不了我多少，不若我二人便以兄相稱，如何？」閃昊故意走在前方，拉開白風一線，其聲朗然。
白風的目光微微一閃，心中就已猜出了他的心思，但還是道:「隨意。」
「哈哈，爽快！」閃昊稱讚一聲，神色喜悅，他緩了緩腳步，與白風比肩，略顯神秘地道:「白兄，你可知道那桑峰除了你和桑師伯之外還有一人，此人是你的同門。」他的眼神注視著白風儀貌變化，見其似乎不為所動的樣子，他嘴角微咧，「你可知道她是你的師姐。」
「如此卻還不值一提，重要的是……她只是一個入氣境一層的小修，而且年僅七八！」
白風的臉色伊始一驚，跟襲著的就是難看了，他問道:「不知本門師尊如何？」
閃昊對於白風的神色很是滿意，他的上衣本就解開，此刻隨風閃動，配合其貌色，大有一股意氣風發之感，「桑師伯在靈凝宗事迹雖說淺泛，但其收徒卻是獨樹一幟。如今僅收了你們兩個人，但你二人資質皆是受限，且是殘破之軀，要知道靈凝宗內普通弟子都知道資質的重要性，而桑師伯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自然引起轟然。宗門內對此傳聞諸多，一為那女童有著不為人知的本事，二為你師尊向來神秘一人，估計是來尋人解悶，三來嘛……」
「則是有了二的猜測，又因那女童相貌討人喜歡，結果有人宣稱你的師尊有特殊的癖好。」閃昊看了白風幾眼，目中露出一絲精芒，「莫非這三的猜測才是真實？這白風資質相較那女童更是不堪，其難道是為了給那女童做遮掩？」
他的目光不由得有了怪異，隨即一笑，「白兄，這宗門之內凡是新來弟子都要經過二十餘年的歷練方可成為我靈凝宗正式弟子，但你等卻是不同，只需修入仙道，於一地學習一道禁印，予歸屬我靈凝宗之村落福澤即可。」
「至於那地方，就在那片叢林之後了。」
白風目視前方，叢林之後沒有了山的突出，估計是一處平地。這時他的臉色才有些緩和，至於那一絲無所適從已經消散無蹤。
既來之，則安之。時刻需要謹慎，他已經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平靜之下的驚濤駭浪，閑逸之下的暗流叢涌。
那前方的路看似很短，卻讓二人走了三個時辰，這時的後方樹林蔥蔥鬱郁，前方卻是枯黃的土地，一望無垠。
閃昊伸手一揮，其手掌之內暗含靈力，只見他連著結了七八道印訣，那印訣一個個地融入到他二人的腳下土地之內。
接著二人的前方升起了一道光幕，那光幕之內是一處處乾涸的農田莊稼。
「白師弟，能夠來到此處之弟子，皆是天賦異稟之人，宗門能夠收到他們，這應普宗同慶，廣施恩澤。我觀你已有入氣境七層的修為，那麼我便可結印訣，恩澤的大小決定著你在宗門內地位的重視程度，往來有人至多可施七百處恩澤，機會只有一次，你看好！」說罷，閃昊雙手急速結印，約莫三個呼吸，一道古怪印訣便是自其手內打出，進入到了那光幕之內，接著那光幕之內的農田之中便是有水流湧出，那水流自下噴射，細看那下方卻無裂口，仿若憑空生出這些水流一般，奇異無比。
審觀之下，有二百零八處農田受澤。
閃昊神色得意，「白師弟，此印多變，每人所看皆是不同，故可分出高低。方才不過是我所看，這是多變之首印。乃是我靈凝宗一代老祖打出。」對於白風的稱呼已經被他忽略，在他看來，數次的白兄已是給足了其面子，如今自然要回歸本性。
此話落罷，那光幕變換，乃是一雙蒼老的手掌，那手掌周旁靈力雄渾，隨著雙手掐訣，那如同實質般的靈力如同推磨般緩慢而變，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清明者卻是可以看出那分明是靈力運動到了極致才產生出的視覺誤差。
僅僅瞬息，那印訣便是出現，緊接著畫面消失，又是扭曲，清晰之後，卻是那數不清的農田受澤，這一幕清楚關係之人絕對會駭然失色！
瞬息，畫面重歸原來。閃昊看向白風。
白風的神色余留驚意，他喘息片刻，見到閃昊目光如炬看來，微整身姿，雙手便是同樣掐訣，那印訣古怪難辨，讓得一旁的閃昊微微驚訝。
然後不久他就不是驚訝了，而是古怪，因為那時間持續了近百個呼吸，白風的印訣還未結束。
閃昊知曉，這印訣的品次可不是時間能夠決定的，就在其耐心等待之時，白風的掐訣卻始終沒有結束。
終於，三百個呼吸，白風的雙手一止，那手中靈力消散，空空如也。
閃昊的臉色一黑，這分明就是什麼也沒有感悟到啊，以往也是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可也極少。
他深吸一口氣，道:「白風，如今你可以歸去桑峰了。」
……
閃昊施澤的一處處農田，那裡均都出現了人群，他們臉色蠟黃，看著那浸水的田地，臉色露出了喜悅與感激。但還有一些，他們神色不變，露出沉吟。他們，是其他宗派的姦細。
……
若是從極遠的天空看去，可以看到靈凝宗十座巨峰屹立，極遠處還有諸多大小院落分佈不齊，更遠處還有山林，城池，村莊等等。綿延萬里不能盡勝。
此時，在一座黑色山峰之中，一個黑袍人影負手而立，他的眉頭微皺，看向遠方，那予福澤之地，接著神色一緩，面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