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第八十六日 各立新主 10

  三個人圍坐在房間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戰爭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這個看起來不需要去爭論的問題，卻似乎永遠也找不到最終的答案。


  曲柔問陳思琪：「如果你當了眾神之主，你會制定一個什麼樣的規則？」


  「我，」陳思琪思忖片刻道，「和你當年的做法一樣，我會徹底剝奪諸神的法力，因為神的破壞力實在太大了。」


  「你真的打算這麼做么？」曲柔緊張的看著陳思琪。


  「別擔心，我沒有當眾神之主的想法，我也沒有勝任這個位置的能力，」陳思琪道，「我也知道，剝奪諸神的力量不是解決問題的正確方法，幾百萬年前，你已經失敗了，我沒有道理沿著你失敗的腳印再走一次。」


  「好吧，」曲柔點點頭，「以你對女魃的了解，她會創造什麼樣的法則？」


  「女魃？我記得她不喜歡這個名字，這就是我對她的了解，」陳思琪道，「我知道她受過很多屈辱，她對這個世界存在太多誤解，如果她想要報復這個世界，也許就像你說的，她會創造一個地獄。」


  「看來我們陷入了僵局，」曲柔道，「看來我們要被這個愚蠢的問題活活困死在這裡。」


  陳思琪道：「難道你覺得這場戰爭不愚蠢么？」


  曲柔道：「也許吧，可那又有什麼辦法？我們沒辦法找到一個新的眾神之主。」


  「既然找不到，那我們也沒必要離開這裡，」陳思琪道，「如果我們多花一點精力去思考，也許能夠找到在這裡生存下去的方法。」


  「聽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笑話，」曲柔道，「可沒想到你還說的那麼認真，你說說看，我們要怎樣才能在這裡生存？」


  「我了解了小島周圍的情況，我知道周圍的海域沒有魚，」陳思琪道，「但島上還有很多木材，我們可以製作漁船，到遠海去捕撈。」


  「遠海捕撈，非常好。」


  「我們還保留了很多食物，」陳思琪道，「這些食物不僅可以用來充饑，還可以作為種子，柳明懂得很多農業知識，我們可以繼續在山上耕種。」


  「繼續耕種，實在太好了。」


  「我們還可以……」


  看著馬上就要失控的曲柔，王仲立刻打斷了陳思琪。


  「我們先別想生存的問題，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好么？」王仲道，「我們要找一位眾神之主的接替者。」


  「女帝大人剛才說了，」陳思琪道，「我們沒辦法找到新的眾神之主。」


  「我想我們有辦法，」王仲看著曲柔道，「我想她就在我們眼前。」


  陳思琪道：「你是在挖苦我么？你明知道我的眼睛看不見。」


  王仲道：「但我想你能感覺得到，只有女帝大人，才有重新掌控這個世界的能力。」


  「原來你說的是女帝大人啊？」陳思琪道，「我還以為你在說我呢。」


  王仲乾笑了一聲，轉而繼續注視著曲柔，曲柔默然片刻道；「恐怕……你找錯人了。」


  王仲道：「恐怕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曲柔看了看窗外，轉眼又看了看王仲，道：「你知道，我失敗過一次。」


  「所以我堅信，你從那次失敗中收穫了很多。」


  「至今為止，我依然沒有找到更好的方法。」


  「但我相信，你一直都在尋找。」


  「我……做不到，」曲柔低頭道，「也許我和武栩一樣，對這個世界已經徹底絕望了。」


  「真的么？」陳思琪笑道，「那我們繼續來探討如何在這個島上生存的問題。」


  「等一下，」王仲道，「我想我應該先表明一下我的立場，我支持女帝大人成為眾神之主，我願意為她戰鬥，我願意和她共同結束這場戰爭，為整個世界重新建立一個新的秩序。」


  陳思琪道：「這番話，是代表你個人說的么？」


  沉默片刻，王仲道：「我想，此時此刻，我能代表整個北方。」


  曲柔凝視著王仲，剛才那番話，似乎已經證明了他的身份。


  「我沒你那麼大的魄力，」陳思琪道，「不過我想我可以做點什麼。」


  陳思琪下令，讓全員集中在庭院里，因為對威遠的事情心存不滿，大概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人們才陸陸續續到齊。風旭和徐子明的表情十分木然，其他人的表情甚至還帶著些許的憤懣和不屑。


  不過接下來，陳思琪的第一句話，很快讓眾人打起了精神。


  「我剛剛和女帝大人還有北邊的一位朋友商量了一些事情，」陳思琪道，「在北方這位朋友的幫助下，我們可以帶大家立刻離開這裡，回到我們該去的地方。」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王仲身上，他們臉上的興奮和王仲臉上的尷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朱雀大人，」王仲低聲道，「從理論的角度來講，我只能說可以試一試，但說立刻離開的話……」


  陳思琪沒有理會王仲，而是繼續說道：「但是在回去之前，我們必須弄清楚一件事情，我們該回去哪裡，為什麼回去，回去之後我們要做什麼。」


  「我們回去要給主君報仇！」郭勛喊道。


  「報仇，是的，要報仇，」陳思琪道，「報仇很簡單，殺死一個樂工對於整個火族來說如同探囊取物，可報仇之後呢？」


  「不只要殺死一個樂工，還要整個水族陪葬！」郭勛喊道。


  「就算我們能擊敗水族，然後呢？」陳思琪道，「等待我們的還將是水族的瘋狂報復。」


  「我們不怕他們的報復！」呂佐青道，「我們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億萬年間，水族從未被趕盡殺絕，只要水還存在，水族就不可能徹底消失，」陳思琪道，「我們的族人還將繼續為戰爭而流血，我們創造的一切還將在戰爭中覆滅。」


  眾人安靜了下來，並不是被陳思琪的演說打動，而是他們不知道陳思琪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雀聖，」徐子明道，「我們是武人，是庸人，你說的這些道理，我們聽不明白，請你直接告訴我們該怎麼做。」


  「我們需要一位新的眾神之主，為我們帶來新的規則和秩序，為我們帶來新的繁榮與和平。」


  郭勛道：「難道仇就不報了么？」


  「仇要報，但必須要在新的規則之下，開始一場正義的戰爭。」


  「什麼是正義？」徐子明道，「誰來定義？」


  陳思琪摸了摸曲柔的肩膀，在確定曲柔的位置之後，跪在了地上。


  「我僅以我個人的名義宣布，今後我將奉女帝為眾神之主，接受她的規則，遵守她的秩序，服從她的命令，征討她的敵人，指天立誓，永世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