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第八十日 浩劫 27

  隧道里的氛圍很糟糕，空間閉塞，地面濕滑，潮熱黑暗，然而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武栩惡劣的情緒。


  他的焦慮讓所有人都感到焦慮，他的煩躁讓所有人都感到恐懼，曲柔長嘆一聲道：「經歷了一次生死，他似乎變了許多。」


  「他沒變，」祝融道，「以前見到青龍時，他也是這個樣子。」


  「他為什麼那麼仇視青龍？」曲柔道，「歷次和青龍交手，他從來沒有吃過虧。」


  「那要看你對吃虧的定義是什麼，」祝融道，「很多時候，他都是在被青龍逼到無路可走的時候痛下殺手。」


  「聽聽你的奇葩邏輯，」曲柔冷笑道，「殺戮者在你口中倒成了受害者。」


  祝融道：「有時候欺騙和愚弄比殺戮更加殘忍。」


  曲柔道：「是么？難道這一次青龍又欺騙了他。」


  「這還有什麼好爭論的？」武栩回頭道，「難道你沒有發現么，我們已經走了幾個小時了！」


  曲柔一怔，思忖片刻道：「有那麼久了么？」


  祝融道：「沒那麼誇張，還不到兩個小時。」


  武栩道：「可他之前說過，只要半個小時就能抵達目的地！」


  祝融道：「放心吧，我已經留意到了這一點。」


  武栩道：「而且這條路根本不是通往西方！」


  祝融道：「這一點，我也很清楚。」


  「你既然都清楚，為什麼還要相信他？」武栩的聲音越來越大，很多戰士嚇得停住了腳步。


  「不然你覺得我該怎麼做？」祝融道，「雖然這條隧道並不能通往西方，但他已經有能力打破絕對維度的限制，難道我們還要繼續留在他的地盤上么？」


  「剛才你就該讓我殺了他。」武栩長嘆了一口氣。


  「你就那麼有把握么？」


  「我覺得我有。」


  「你確定如此龐大的空間法術是他的即興之作么？」


  「我知道他早有準備。」


  「你覺得他剛才是在製造結界，還是準備發動進攻？」


  「不管他在做什麼，我都不在乎。」


  「你確定他在周圍沒有埋伏么？」


  「不管他有多少埋伏，我都能要了他的命。」


  「你確定他的目標是你么？」


  「我不確定。」


  「如果他的目標是她，你又該怎麼做？」祝融指了指曲柔，曲柔尷尬的笑了笑。


  「是她又怎麼樣？」武栩道，「讓她去死就好了。」


  曲柔更尷尬了，尷尬到笑不出來。


  祝融冷笑道：「違心的話說多了，真的讓人覺得很噁心。」


  「好了，我的女王，」武栩道，「你今天教訓的夠多了。」


  祝融笑道：「這麼快就嫌我煩了？」


  武栩沒作聲，曲柔在旁接過了話茬：「雖然你們的爭論……很有趣，但我覺得，我們應該更關心另一個問題，這條隧道既然不通向西方，那它到底應該通向哪裡？」


  祝融道：「我聞到了一股久違的味道，我猜應該是一個很古老的地方。」


  曲柔眉頭一皺：「你說的該不是原始維度吧。」


  「應該是吧。」


  「那……會是火之維度么？」


  武栩笑道；「你覺得他會有那麼好心？」


  曲柔愕然道：「難道會是水之維度？」


  武栩從指間里扯出一枚鋼針，對曲柔道：「仔細看看，是不是都快生鏽了？空氣如此潮濕，就連北海都不會有這麼多的水。」


  曲柔銀牙一咬，恨道：「狗日的青龍，沒想到他這麼陰險！」


  祝融道：「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偉大的女帝不是能夠適應一切環境么？」


  曲柔道：「你早就推測出了這一切，對吧？」


  「你那麼聰明，難道沒想到么？」祝融轉臉看了看曲柔，「如果青龍把我們送到了西方，那他就要獨自面對共工，你覺得他有那麼蠢么？」


  曲柔點點頭道：「他不蠢，蠢的那個是我，我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場交易，而我們只是他和共工之間的籌碼。」


  祝融笑道：「難得啊，難得你會承認自己的愚蠢。」


  「難道你不蠢么？」曲柔道，「明知是圈套還往裡鑽。」


  「那也要看是什麼樣的圈套，」祝融道，「沈宇峰違背了龍虎之約，他將付出更加沉痛的代價。」


  「你是怕你的情郎率先違約吧？」


  「是又怎麼樣？」


  曲柔笑一聲道：「這麼說來，倒成了他自討苦吃，可你真的相信那所謂的詛咒么？」


  「你說呢？」祝融道，「別忘了那裡面也有你的一份力量。」


  曲柔道：「你又想誘供么？」


  「我可沒那種想法，」祝融道，「不管怎麼說，你之前也看到了，但凡出現違約行為，都會導致非常嚴重的後果。」


  「那是因為有個瘋子，總用最瘋狂的方式踐行這份約定。」


  「瘋子？」武栩回頭道，「謝謝你對我的肯定，我發誓，這次我依然不會放過他，我要讓他為今天的行為後悔到下輩子。」


  前方出現了些許光亮，隧道的出口越來越近了，前面的士兵發出了驚呼，後邊士兵跟著出現了騷亂。


  和之前猜測完全一致，前面是一座小島，小島四周是一片汪洋。


  「還好，」祝融笑道，「青龍還算有一絲良知，把我們送到了這個地方。」


  「陸地？」曲柔喃喃道，「水之維度竟然會有陸地？」


  「做戲做全套，」祝融低聲道，「這是水之維度的唯一陸地，也是我和共工與青龍和女帝共同定下的盟約，難道你忘了么？」


  「呃……」曲柔笑道，「也許我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


  武栩道：「看見了么？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看著海平面上剛剛升起的太陽，祝融道，「潮水正在慢慢退去。」


  「進入隧道的時候剛剛入夜，走了兩個小時天就亮了，」曲柔道，「看來共工已經來了。」


  祝融輕嘆一聲，低語道：「再提醒你一次，演得像一點，這裡的規則已經變了。」


  曲柔乾笑道：「都說了，我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


  「這也不怪你，」祝融道，「自從和玄武交手之後，你再也沒來過水之維度。」


  韓旭軍氣喘吁吁的跑到了曲柔面前，問道：「這到底什麼地方啊？到處都是水，共工要是打過來可怎麼辦？」


  祝融笑道：「這麼巧，你也沒來過這裡。」


  韓旭軍道：「沒來過怎麼了？世界那麼大，我沒去過的地方多了。」


  武栩道：「別廢話了，趕緊想辦法布置防禦，等潮水漲起來的時候，共工就要來了。」


  「什麼時候漲潮啊？」韓旭軍問道。


  「夜晚。」


  「這天剛亮，還早著呢。」


  「那可不一定，」武栩道，「這得看共工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