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第六十三日 盤古的禮物 03
天明時分,韓參回來了,重傷之下的奎浪非要見他一面。
他想罵他,想揍他,甚至想殺了他,可當他看見韓參帶回來的東西,他一句話也沒敢多說。
那是一顆人頭,魏隆的人頭。
「他媽的,」韓參啐一口道,「差點沒讓你個狗日的給害死。」
奎浪愕然道:「我沒想到,老魏他……他,他,他,他不可能……」
「他什麼他?什麼叫不可能?」韓參道,「多虧許觜那猴子聰明,要不是他看出來這老山雞不正常,我和陳昴都得讓他給辦了。」
奎浪道:「許觜怎麼知道你去了老魏那?」
韓參道:「他不知道,他只是覺得老魏不對勁,就找人在他營盤附近監視著,後來婁坪拿著一塊兵符去調兵,被許猴子給轟出去了,陳昴也沒給他好臉色看,唯獨老魏好吃好喝好招待,還收了婁坪不少東西。」
「後來呢?」
「後來我按你說的,第一個去找了老魏,他當時又流眼淚,又捶胸脯,恨不得立刻就要出兵,斬了共工的人頭,我當時還真就信他了。他說早就看出陳昴和許觜有問題,和我商量著要設個局,把他們兩個都請過來,能勸得動最好,勸不動就都給收拾了。」
奎浪怒道:「我他么在這流血拚命,你他么還有心思喝酒?」
韓參道:「我也想多帶回些人馬,當時我還琢磨,他們既然已經投敵,應該不會來赴宴,結果他們倆還真就來了。」
奎浪道:「既然把他們都騙來了,老魏應該不會失手。」
韓參道:「可能是他太謹慎了,要是一進門就開刀,我們三個也就交待在那了。沒想到他真弄了個飯局,說了兩句客套話,喝了兩杯酒,跟著我們就都倒了。」
奎浪道:「他下藥了?」
韓參道:「是。」
「但是許觜沒喝?」
「是,」韓參詫道,「你怎麼都知道?」
「他以前喝酒的時候就這樣,可他么能裝了,要不怎麼叫許猴子。」
「老魏怕我們沒睡死,挨個驗了一遍,我當時是沒睡死,可身上沒勁,跟他撕扯了幾下,沒弄過他,這個時候猴子出手了,要說這小子還真快,就一刀,直接讓老魏了賬。」
奎浪恨道:「便宜這狗日的了,許觜和陳昴呢?他們哪去了?」
「在各個路口布防,猴子說共工今晚可能會來偷襲。」
「讓陳昴布防,叫猴子帶上騎兵,今晚先去共工的地盤走一趟。」
「大軍剛剛落腳,是不是有點太急了?」
奎浪道:「不急不行,共工知道大哥還活著,也知道他在祝融手上,城東那點兵力,根本頂不過去。」
「可是……」韓參道,「咱們為什麼不救援城東,非要攻打城南呢?」
奎浪道:「你以為共工會讓咱們出兵城東么?他會在沿途設下埋伏,等我們到達城東,也差不多死傷殆盡了。」
韓參道:「圍魏救趙,你是想牽制住共工?」
「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韓參道:「我真是不明白,共工到底有多少兵力?能把我們弄得這麼狼狽。」
奎浪道:「我說他有十萬大軍,你信么?」
韓參道:「胡扯!他要有十萬大軍,早他么造反了。」
奎浪道:「他是被大哥嚇怕了,他有老虎一樣的實力,可他那膽量還趕不上一隻雞。」
「不說了,」韓參起身道,「我趕緊讓猴子準備一下,共工要真有十萬兵,只怕祝融連今晚都撐不過去。」
……
水月居里,共工站在游霄的病床前,一語不發,柳湘在旁道:「游將軍的傷勢很重,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共工道:「你那位神醫朋友呢?」
柳湘道:「不知主君說的是……」
共工道:「幫你裝病的那位神醫。」
柳湘驚曰:「主君,此,此言何意?」
「別他么裝了!」共工掐住了柳湘的脖子,咬牙道,「就因為你那個時候裝病,我身邊連個商量事情的人都沒有,要不然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柳湘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共工鬆開了手,神色猙獰道:「立刻把他給我找來,游霄要是有半點閃失,我滅了你全族!」
共工來到了議事大廳,黃思玲正在那裡等他。看著共工沮喪的神情,黃思玲基本能夠推測出他下一步的打算。
「陛下,何故怏怏不快?」黃思玲故意問道。
共工苦笑一聲道:「連戰連敗,難道我還能笑的出來?」
黃思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必計較一時之得失。」
「豈是一時之得失,」共工仰面長嘆道,「昨日你也見到了,與祝融交手之時,我竟毫無還手之力。」
黃思玲道:「祝融偷襲得手,不能以此來衡量陛下戰力。」
「非也,」共工搖頭道,「但於城東交戰,我軍處處受制,祝融時時得利,只恐此間別有玄機。」
看著共工一臉惆悵,黃思玲覺得沒必要再繞圈子了。
「陛下,下一步該作何打算?」
共工道:「嚴加防禦,觀望敵情。」
黃思玲道:「陛下不打算繼續進兵么?」
共工道:「今敵軍士氣正盛,不宜進兵。」
黃思玲道:「若祝融與西方聯兵,只怕情勢更加棘手。」
共工道:「這倒不必擔憂,我已經在沿途做好了防禦,切斷了兩地的交通。」
黃思玲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共工消極的態度和她預想的一模一樣。沉默半響,共工要起身送客,黃思玲忽道:「陛下,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共工一怔,轉而屏退了侍衛和侍女,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黃思玲道:「此地卻無六耳,恕在下直言不諱。」
共工道:「閣下直言無妨。」
黃思玲道:「陛下是想當眾神之主,還是想守著城南過安生日子?」
共工皺眉道;「君此言何意?」
黃思玲道:「若是想當眾神之主,當有天下之心凌霄之志,別說只是一役勝負,縱使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此心不變,此志無改,今陛下稍遇挫折便畏葸不前,何以得天下?何以沖凌霄?何以得諸神效忠?何以得萬世敬仰?」
共工聞言,立刻變了臉色。
「你是來教訓我的?」
「我是來提醒陛下的,」黃思玲道,「今有傳言,武栩性命猶在,待來日其當真復生,陛下又當作何處置?」
共工道:「你卻還敢提起此事,當初若非你作壁上觀,武栩早已身首異處,豈能有復生之理?」
黃思玲道:「時至今日,再計較這是非短長又有何用?來日武栩重奪眾神之主,縱使你搖尾乞憐,看他可會饒你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