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第五十二日 平靜 03

  一個縣，七個鎮外加市區里的五個街區，城南的三成土地遠比陳思琪想象的要廣大，事情也比想象中的要繁雜。


  童青說得對，城南也有難民，只是他們的狀況要比城東好一些。姬氏家族每天會給難民發放食物，並提供臨時居所，醫療和衛生條件也有一定的保證，儘管對軒轅家族依舊保持著芥蒂，但姬家的所作所為也給陳思琪帶來了不少好感。通過姬家，陳思琪購買了很多生活必需品，發放給難民，並投入了一部分資金，用於各個街區的修繕。


  想想看，陳思琪覺得整個過程有些多餘，軒轅家族拿錢給她作為供奉，她再把錢還給軒轅家族用於賑濟，可童青給出的答案是，這是一種程序，代表著神的力量和仁慈。


  當然，賑濟只是諸多工作中的一部分，戰火過後，還有許多工作需要處理，農業、工業、商業都需要恢復，最重要的是讓人們忘掉戰爭帶來的恐懼。人們集中在火車站，集中在碼頭，集中在高速公路上，他們試圖把握一切機會，儘快逃離這座城市。


  陳思琪想安撫這些驚恐而絕望的人們，卻又不知該用什麼身份。朱雀？南神？還是一個電氣公司的小職員。這裡的人們未必相信神的存在，這裡的人們更不會接受一個小職員在他們面前大放厥詞。他們需要是生存下去的環境和條件，在姬雲的誘惑下，每天都有一部分市民返回市區，領取食物、水和其他的生活必需品。


  看著混亂的人群，陳思琪慨嘆道：「這座城市會一直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么？」


  童青道：「按照慣例，每次戰爭過後，大概需要經過兩年的時間，城市會恢復與外界的聯繫。」


  「兩年？要這麼久？」


  童青道：「在這兩年時間裡要做很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讓人類忘掉這場戰爭。」


  「忘掉？」陳思琪詫道，「那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童青道，「諸神一般會有三個步驟來抹殺大部分人的記憶，第一個步驟就是安撫，利用平靜而幸福的生活讓人們不願提起戰爭，再通過洗腦式的教育讓這段回憶在人類的腦海中不斷淡化。」


  「這能有效么？」


  「針對大部分人還是有效的，當然，也要配合一定的藥物和法術，」童青道，「有一類法術可以針對性的抹去一部分記憶，這就是所謂的第二個步驟。」


  這件事情貌似在曲柔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驗證，儘管曲柔的記憶正有慢慢恢復的趨勢。


  「那還有第三個步驟呢？」


  「第三個步驟是針對某些特殊頑固分子的，」童青道，「洗腦無效、藥物無效、法術也無效，這類人的記憶無法被抹殺，那麼唯一的選擇，就是徹底抹殺他們的生命。」


  陳思琪愕然道：「你是說……殺了他們？」


  「是的，」童青點點頭，「我接手過很多類似的工作，其實保留著戰爭記憶的人有很多，但是偽裝失憶也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真正被殺掉的都是那些冥頑不靈的人們，他們宣揚諸神的存在，同時宣揚諸神的殘暴，甚至鼓動周圍的人反抗諸神的統治，像這樣的人，恐怕就難逃一死了。」


  陳思琪道：「你殺過多少這樣的人？」


  童青道：「一個都沒殺成過，對我來說，他們那種固執的性格……很可愛，也正是因為他們，我始終都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殺手。」


  ……


  黃昏，武栩輕輕地吻了吻祝融的臉頰，跟著起身穿上了衣服。


  「這就要走了么？」祝融問。


  「有些棘手的事情，必須要抓緊時間處理。」


  「是說共工的事情么？」


  「我答應過，要給他一個交代。」


  「你不需要和他交代什麼，大不了我和他再打一場。」


  武栩回身輕輕捏了捏祝融的臉蛋，「好姐姐，你這是在威脅我么？」


  「我就是在威脅你！」祝融起身道，「你答應過我要好好陪著我的，這才一天不到你就要走！」


  武栩道：「先好好睡一覺，等你睡醒我就回來了。」


  「你撒謊！」祝融喝道，「你不許走！」


  祝融衝到武栩的身前，拚命的撕打，武栩一把抱住她，對著火紅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這一吻，讓祝融慢慢平靜了下來，她噙著眼淚，垂著頭，低聲道：「真的會回來么？」


  「我答應你，很快會回來。」


  「你是不是還想帶走一個人？」


  「如果你同意的話，」武栩道，「我想帶走馮雨秋。」


  「這件事情真的和她沒關係。」


  「我相信你，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問個明白。」


  「你想問什麼？直接問我好了。」


  「我想問一些有關北海的事情。」


  祝融道：「是我讓他和蔡家駒去的北海。」


  「我知道，」武栩道，「但我更想知道她是怎麼去的北海。」


  「利用結界，」祝融道，「馮雨秋很擅長使用結界。」


  「是么？有那麼擅長么？」武栩道，「北海有吸收一切的力量，我想包括你在內都無法製造出如此強大的結界，能貫通北海的海床。」


  「我並不擅長結界法術，」祝融道，「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還沒有出現類似的法術。」


  「是啊，因為空間法術的締造者當時還沒有出生，我想這個世上也只有他有這樣的能力。」


  祝融一怔，皺眉道：「你懷疑是青龍?」


  「我懷疑你的冢宰可能還在別人那裡兼任著別的職務。」


  「不可能，」祝融搖搖頭道，「她絕對不可能……」


  「既然你對她這麼有信心，就把她交給我吧，」武栩道，「我保證，在沒得到你的允許之前，我絕對不會傷害她。」


  深夜，陳思琪翻閱著各地的卷宗，人口、地獄、經濟狀況、基礎設施……龐大而複雜的數據讓她頭昏腦漲。


  可威遠他們說的也有道理，他們都是殺手，他們只擅長戰鬥，相比較而言，只有陳思琪多少還知道一些經濟學和管理的知識。


  但這點知識在如此複雜的問題的面前顯得有些微不足道，她不知道一個神的職責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目前需要做哪些事情。


  焦頭爛額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了威遠的聲音：「朱雀大人，有客人來了。」


  「這麼晚了，是哪的客人？」


  「這群人有點奇怪，」威遠道，「不過我猜他們就是童青說的，那些可以提供幫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