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第三十六日 尊嚴與宿命 11

  陳思琪駕著車來到了北郊，阿卡告訴她，北郊是城市裡最荒涼的地方，而且如果流炎死了，這裡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一路之上，兄弟兩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我說，今晚住哪兒啊？」


  「這很重要麼？住哪不都一樣！」


  「那怎麼會一樣？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住在山洞裡。」


  「山洞和心情有關么？」


  「當然有關了，山洞裡蟲子很多，只會讓人心情更加不好。」


  「看到蟲子沒什麼不好啊，蟲子還可以吃呢。」


  「我說不好就是不好，要不今晚睡帳篷吧。」


  「你們會做帳篷？」陳思琪道。


  「那有什麼難的？要不要給你也做一個？」


  「好啊，謝謝你們，」陳思琪笑道，「對了，你們叫什麼名字？」


  哥哥道：「我叫阿賓！」


  弟弟道：「我叫阿來！」


  陳思琪笑道：「太巧了，我有個朋友叫阿卡。」


  阿卡道：「拜託，我不叫阿卡，也不要把我和他們相提並論。」


  「阿卡在什麼地方？」阿來問。


  「他……在一個你們找不到的地方。」


  「他也是殺手么？」阿賓問。


  「呃……差不多吧。」


  「他長什麼樣子啊？」


  「樣子和你們挺像的。」


  「樣子和我們挺像，而且也是殺手？」阿賓道，「會不會是我們的兄弟？」


  阿來道：「有可能，很有可能，我們的兄弟有很多的。」


  「我覺的也有可能，」等哪天你們見了面就知道了。


  「我警告你們，」阿卡道，「別再說了，我受夠了！」


  ……


  等到了山坡上，看到阿賓和阿來製作的帳篷，陳思琪多少有點失望，那只是用幾片樹葉為他們自己搭建的小窩。


  阿來道：「你不是說要給她也做個帳篷么？」


  阿賓道：「我有說過么？」


  「你當然說過，想抵賴啊？」


  「不是想抵賴，她太大了，上哪去找那麼大的樹葉呢？」


  「你分明就是吹牛，還在這裡找借口！」


  「我是哥哥你是弟弟，你這麼跟我說話，你懂不懂禮貌？」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陳思琪道，「謝謝你們的好意，我不需要帳篷，我喜歡看著星星睡覺。」


  「看著星星？」


  「是啊，看著星星，多美啊。」


  「星星有什麼好看的？無聊。」


  「對！無聊！」


  兩個小人跑去找曲柔了，儘管曲柔不會說話，只能咿咿呀呀的回應這兩個話癆，不過他們相處的倒是格外融洽。


  陳思琪躺在了柔軟的草坪上，看著天空中的星星，心裡問道：「阿卡，宇宙就是由這些繁星構成的，對么？」


  「準確的說，不是這樣，」阿卡道，「你看到的這些星星，包括恆星、行星和星系，它們只是宇宙很小的一部分，構成宇宙的大部分物質是看不到的，人類管它們叫暗物質。」


  「暗物質？暗物質是你創造的么？」


  「不是，暗物質是盤古創造的，在盤古誕生之前，宇宙里只有最基本的粒子，和絕對平衡、絕對混亂兩種秩序。」


  「你創造了絕對混亂的秩序？」


  「是的。」


  「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那是在你一時衝動下的產物。」


  「不是一時衝動，其實當時的情況是……你為什麼對這些感興趣？」


  「我當然有興趣，這可是宇宙誕生之謎啊，」陳思琪道，「當初我們差點創造了一個新的宇宙，現在想想還真是刺激。」


  「不是差一點，是你已經創造了一個新的宇宙，」阿卡道，「你把能量和物質都帶了進去，那裡已經具備了構成宇宙的全部元素。」


  「那個新的宇宙會是什麼樣子呢？」


  「不好說，你帶進去的能量極不穩定，你帶進去的物質極富侵略性，所以我猜那個宇宙可能不會出現絕對的秩序，可能直接跳躍到絕對混亂，甚至直接出現大爆炸，創造出一個畸形而可怕的世界，不過那個宇宙會有它的法則，而畸形與可怕只是在我們的規則下給予的定義，再過千百萬年，我們可以過去看一眼，到時候可能已經……」


  陳思琪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阿卡嘆一聲道：「好吧，看來你是想要一個伴眠故事。」


  ……


  流炎裹著滿身的繃帶，插著各式各樣的器械，躺在病床上。


  他拿著一張照片，默默的看了很久，直到祝融走到身邊，他也沒有絲毫察覺。


  「他恢復了部分的聽覺和視覺，只是思維還有些混亂。」


  聽到梁弦的聲音，流炎轉過頭，看到了祝融。


  「主君，對不起，我失手了。」


  「沒關係，」祝融上前拉住了流炎的手，「你儘力了。」


  「我有很多次機會，只怪我低估了她的實力，最終把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


  「別再說了，這不怪你，」祝融輕嘆一聲，轉而問道，「是誰給你的回靈散？」


  「回靈散？那個葯叫回靈散？」流炎沉思片刻道，「是一隻黃鼬，她自稱小蓉，她自稱是不庭山肖敏的部下。」


  「肖敏？」祝融道，「那個雜種將軍？」


  「小蓉是這麼說的。」


  「是她騙你吃的回靈散？」


  「不是，」流炎搖搖頭，「她說的很清楚，這個葯會要了我的命。」


  「那你為什麼還要吃？」


  「因為我沒得選，」流炎看著祝融道，「因為我已經背上了屠魔令，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我想殺了陳思琪，我就必須吃下她的葯，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祝融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流炎道：「我當了幾百年的殺手，我殺了很多的人，具體數目我記不清了，但絕對沒有十萬，我不明白，為什麼屠魔令會落到我的頭上。」


  祝融道：「因為你殺了一個好人。」


  「什麼樣的好人？」


  「一個雜貨鋪的老闆，姓馮，一個幾十世的好人。」


  「雜貨鋪的老闆，雜貨鋪……」流炎喃喃道，「我記得這個人，我見過她，是一個女人，她頭上有一團黃色的光，那團光在保護著她。」


  「你不該殺了她。」


  「我沒有殺她，我沒那麼蠢。」流炎看著祝融道，「如果不是你提起她，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已經死了。」


  「不是你殺的？」祝融訝然道。


  「絕對不是。」流炎搖了搖頭。


  「那會是……」


  「沒關係，不重要了，這就是宿命，」流炎深吸一口氣道，「我還有多長時間？」


  祝融道：「恐怕……不會超過明天這個時候。」


  「這太難熬了，」流炎微笑的看著祝融，緊緊握著她的手，道，「讓我早點解脫吧。」


  祝融沉默了許久，問道：「你還有什麼遺憾么？」


  「有，有很多，」流炎點點頭，「最大的遺憾是，沒能死在戰場上，沒能和她戰鬥到最後。」


  「還有什麼想要做的么？」


  「我……想再看她一眼，」流炎拿起了陳思琪的照片，「可惜我看不到。」


  祝融將一隻手放在了流炎的胸口上，輕聲問：「準備好了么？」


  「我想我愛上她了，真的愛上她了，可惜我不懂愛的方法。」流炎緊緊的握著照片，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


  曲柔玩累了，很快睡著了，兩兄弟忘了它們的帳篷，在曲柔身邊睡著了，山坡上，只剩下阿卡獨自醒著。


  一顆流星從空中劃過，阿卡自語道：「終於有了個了斷，這就是宿命。」


  ……


  祝融走出了流炎的房間，對風旭道：「通知武栩，我殺了流炎，我不需要他的賞賜，他的屠魔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