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第三十三日 一山二虎 01
清晨,白允對著鏡子正在梳妝,石勇在旁點起些胭脂,輕輕擦在了白允的唇邊。
白允捉著石勇的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微微笑道:「你是不是學了採補之術?」
石勇詫道:「將軍為何這般說?」
白允道:「不然我怎麼覺得自己老了許多?」
石勇道:「將軍幾夜未曾安眠,確是添了幾分憔悴。」
白允輕嘆一聲道:「卻叫我怎麼睡得著啊?」
「將軍有何心事?」石勇道,「為何不願說與屬下。」
「說與你又有何用?」白允轉身,輕撫石勇髮絲,低聲道,「一會我讓婢子挑幾件首飾給你帶回去,且送予你家娘子,這幾日間務必叫她收斂些。」
石勇聞言,一張黑臉立時紅透,低著頭道:「屬下愧對將軍。」
「愧對我甚來?是我愧對你家娘子……」嗟嘆片刻,白允轉而笑道,「等此事了結,我自予你做個小妾,日夜服侍你們夫婦,可好?」
「何事了結?將軍所言何意?」石勇訝然道。
「莫再多問,快些回家去吧。」白允喚來婢子,挑好了首飾,便打發石勇去了,看著那高大的背影,白允長嘆一聲道:「你這黑粗有什麼好,卻叫我為你拼上了性命。」
……
午後,肖敏去找黃瑗,見房樑上的蛛絲斷了,便知道章繼孝來過,等進了廂房,見黃瑗趴在床上,被子捂得嚴嚴實實,肖敏上前道:「這麼熱的天氣也不把傷口晾晾,卻不怕生了瘡毒。」
「這不是那個章繼孝剛來過么?」黃瑗紅著臉道,「那人說話太噁心,我這不,那什麼得蓋著點……」
「蓋什麼啊,有什麼好怕的?」看著黃瑗緋紅的臉頰,肖敏道,「莫不是看上他了?」
「呸!也不看看他的模樣,」黃瑗啐一口道,「皮包骨頭,像個肺癆病鬼似的,我哪隻眼睛看得上他?」
「既然是看不上他,為何見了他就怕羞?」
「我,我,我那什麼……屁股都讓他看見了,還不許我羞啊?」
「賤蹄子,」肖敏掀開被子,在黃瑗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給別人看得還少啊?」
黃瑗從枕邊取出一張藥方,道:「這是章繼孝開的新葯,你看看先。」
肖敏讀完,取過一支蠟燭,立刻將藥方燒了。
「上面都寫了什麼?」黃瑗道。
「你卻沒看么?」
「他寫了一堆草藥,我實在看不明白。」
肖敏低聲道:「不是草藥,卻是暗語。」
「什麼暗語?」
「白附子鎮痛,可惜此痛難免,綠萼梅理氣,可惜此氣難消。」
「這都什麼意思……」
「這兩味葯說的便是白允和小玉,」肖敏道,「白允許有叛我之意,小玉卻有搏命之心。」
黃瑗聞言,掙紮起身道:「姐,容小妹一言,這山裡除了我,白允跟著姐姐的時間最長,我想她是一時糊塗,姐姐且點撥幾句,她定能醒悟。」
「我已然點撥過了,」肖敏嘆道,「可惜她執迷不悟。」
「那我再去勸勸她。」說話間,黃瑗表要掙紮起身。肖敏在旁急忙攔住道:「沒個深淺的夯貨,你能勸她甚來?且老實在這呆著,莫再給我惹事!」
黃瑗趴回床上道:「姐不讓去,我就不去,只求姐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黃瑗道:「真到了那一天,且留她一條性命,她若是仍不知悔改,我便親手打死她。」
黃瑗說完,淚落連珠,肖敏長嘆一聲道:「只怕這一天來的也快,這一兩日間便有分曉。」
「這麼快就要動手?」黃瑗愕然道,「好歹等我休養兩天,終究也能多個幫手。」
「這事由不得我,」肖敏道,「我倒想多籌備幾日,可惜李源已然按捺不住了。」
「那老鬼又有動作了?」
「昨夜他又去糾纏各營統領,逼得小玉險些以命相抵。」
「這該死的老豬狗!」黃瑗怒道,「來日非把他那顆狗頭掏空了當夜壺。」
「你個女人家的用什麼夜壺?」肖敏笑了笑,轉而面帶憂色道,「李源昨夜也找了白允,以石勇夫婦的性命相要挾,逼她就範。」
黃瑗道:「白允怎麼說?」
「白允答應他,一兩日間,將炎羽之矛奉上。」
黃瑗聞言,卻如五雷轟頂,她掙扎著坐起身子,咬著牙道:「這賤蹄子就是短打,我這就去打死這個賤人,打到她知錯為止!」
「好了,別再鬧了!」肖敏按住黃瑗,長嘆一聲道,「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女之耽兮,不可說也。這女子要是把心許給了男人,卻也把手足之情忘得一乾二淨。」
說完,肖敏取來卷帕,替黃瑗擦去眼淚道:「還是你這性情好,耍便耍了,做便做了,身子快活了,卻把心藏住了。」
「姐……」黃瑗抽泣道,「白允她……」
「莫哭……姐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
……
陳思琪開著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阿卡,今晚我們去哪休息?」
「還能去哪?再找一座山吧。」
「又露宿啊?」
「不就昨天一夜么?」阿卡道,「說的好像受了多少苦似的。」
「那個什麼流炎都被我打跑了,他肯定不會再……」
「等下再說,先打開收音機。」阿卡道。
陳思琪打開了收音機,按照阿卡的指示調到了新聞頻道,主播似乎正在說一場爆炸事故:「據目擊者介紹,爆炸大概發生在凌晨四點,整個鎮子幾乎都聽到了爆炸的巨響……爆炸引發了火災,從現場情況來看,火勢目前已經得到控制。本次爆炸共造成二十九人死亡,一百四十二人受傷,另有多人下落不明,發生爆炸的旅館已經坍塌,周圍另有多處民宅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毀。據警方透露,本次爆炸的原因是由於部分旅客用電不當引起的,詳細情況還在進一步調查當中……」
陳思琪關掉了收音機,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這家旅館就在之前經過的那個鎮子,」阿卡道,「我想流炎昨晚應該住在那裡。」
「你怎麼知道這是流炎乾的?」陳思琪道,「人家警方都說了,這是用電不當引起的。」
「你是做電氣生意的,」阿卡道,「麻煩你告訴我,什麼樣的電氣事故能炸塌一座旅館?」
「他,他可能是……」
「就算是民用變壓器爆炸了,也不可能有這種威力吧?」
陳思琪沒有作聲。
「他一直都跟著我們,只是今後不會再輕易露面,」阿卡道,「找一座深山,先藏起來,盡量避免與人接觸。」
陳思琪咬了咬嘴唇道:「這二十九人,也是我害死的對么?」
「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我們也沒去過那個旅館,」阿卡道,「當然了,一座旅館都炸塌了,肯定不會只死了二十九個人,估計又是……」
「如果我昨晚殺了他,也就不會……」陳思琪揉了揉眼睛,拚命忍住了淚水。
「我跟你說過,在這個宇宙里時間是有箭頭的,」阿卡道,「從今天起,別再跟我說如果之類的字眼,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