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十五日 真正的掌控者 1

  凌晨三點，一群人擠在西餐店潮濕昏暗的地下室里。有的人彼此相識，有的人素昧平生。有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熱烈的討論著，似乎在規劃著未來。但大多數人貌似並不合群，或低著頭靜靜發獃，或蜷縮在角落裡打著盹。因為手機被收了，人們的表情顯得無聊又無奈。


  有個女人睡得特別香甜，她靠在男人的肩上，口水濕透了男人的襯衫。


  「哥兒們，哪來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向男人打著招呼。


  「城東。」男人應了一句。


  「我是城北的那邊的，我叫游霄，柔腕一脈的。」


  「柔腕？」


  「就是烏賊，他們都叫我魷魚妹。」游霄指了指睡在肩頭的女人，「這你女朋友？」


  男人點了點頭。


  游霄拿出了一支煙，遞給了男人，「抽煙么？」


  男人搖了搖頭，游霄把煙放進嘴裡，自己吸了起來。


  「你們是哪一脈的？屬水還是屬火？」


  男人看著游霄，眼睛里露出了異樣的目光。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隨便問問，」女人笑了笑，「其實我們都一樣。」


  沉默了一小會，游霄又開口了。


  「你從城東來，根上是火族的吧？」


  男人點了點頭。


  「我媽是火族的，之前帶著我，投奔了城東的宰夫，我媽一直跟我說，我出生前我爸就死了，誰知道到我十五歲那年，我爸又冒出來了。」


  「你爸是水族的？」


  「嗯，」女孩點點頭，「不過水族不肯收他，一個只會吃喝嫖賭的爛人。他來找我們娘倆，就是為了要錢，我媽給了幾個月，後來積蓄花光了，實在沒錢給了，這王八蛋就把我身世抖了出去。」


  「宰夫沒收拾你么？」


  「收拾？」游霄笑了笑，背對著男人，掀起了T恤衫。


  在她的背上布滿了疤痕，有的是鞭痕，有的是刀痕，還有的，應該是烙鐵燙的。


  「我下半身還有更刺激的，哪天有機會再給你看看。」說完，游霄放下了衣服。


  「宰夫就這樣放過你了？」


  「怎麼可能放過我，是我媽拚死把我救下來的。」


  「你媽呢？」


  「不都說了么，拚死……」女人深吸了一口，熄滅了煙蒂。


  「後來呢？」


  「沒什麼後來了，活著唄。」


  「那時候才十五歲，你靠什麼活著？」


  「還能靠什麼？女人那點本錢唄，」游霄笑著看著男人，「你要是城北的熟客，就該知道我魷魚妹的名號，吸盤纏身啊，這本事可不是蓋的。」


  男人也笑了：「有機會真要領教一下。」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遞給了女人。


  「你不是不抽煙么？」


  「不是不抽煙，是不抽別人的煙，我剛抽煙的時候你該看見了吧？」


  「是啊，看見了，才借著機會搭個話。」


  游霄點上了煙，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特怪，和一個陌生人說了這麼多自己的事。」


  「我懂，」男人點了點頭，「有時候我也想找人說一說，說一說自己的事，只是怕別人聽不懂。」


  「拉倒吧，你就不是多話的人，」游霄嘆了口氣，「我也不是那多話的人，我們這樣的人就不該太多話。今天我話這麼多，全得怪你。」


  「怪我？」男人詫異的看著游霄。


  游霄抽了一口煙，對著男人吐了一個煙圈。


  「誰讓你長得那麼帥啊？」


  男人聞言笑了，「謝謝誇獎，不過帥也沒用，」男人看了看睡在身邊的女人，「你來晚了，我有主了。」


  「有主不怕啊，再添個情人唄，」游霄笑著說，「咱們偷偷那什麼，不讓她知道哈。」


  游霄微微起身，在男人臉頰上吻了一下，男人一驚，輕輕擺擺手，示意不要吵醒身邊的女人。


  游霄看了看那女人，嗤了一聲道：「真命好。」


  「我們這類人，有命好的么？」


  「說的也是。」游霄神色凄然，低語道：「我來這就想混口飯吃，沒敢指望什麼尊嚴和地位。也不知道那個女人說的是真還是假。」


  「都一樣，都是混飯吃。」男人看著游霄，伸出一隻手說，「我叫錢鑫，來自鰲鉗一脈。」


  游霄握了握男人的手，詫道：「熬錢，用錢熬湯么？」


  男人笑道：「是鉗子的鉗，就是龍蝦，你要常去城東大排檔，就該知道我龍蝦哥。」


  游霄指了指身邊的女人：「她呢？」


  「這還用問，龍蝦嫂唄。」


  ……


  凌晨四點，陳思琪做完了合同草案，在椅子上狠狠的伸了個懶腰。


  現在要是回家的話，至多能睡兩個小時，不如就在沙發上休息一會算了。


  這就是中層幹部應有的工作節奏吧。


  那晚夜風很冷，陳思琪裹著衣服很快進入了夢香。等她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時候，已經快到九點了。


  劉莉推門走了進來，怯怯的看著陳思琪。


  「陳經理，我，我來報道。」


  陳思琪揉著眼睛，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莉莉，你怎麼來了。」


  「我，我來報道。」


  「啊？」陳思琪一愣，跟著一拍腦門，「哎呀，你看我這腦子，昨天耿總和我說了，把你調到了業務部。」


  「是啊，以後就跟著陳經理了。」


  「什麼陳經理啊，還和以前一樣，就叫我小琪。」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愉快的聊了起來。比起周志紅，陳思琪的親切讓劉莉感到倍感輕鬆。


  「東西多麼，我跟你一塊去搬。」


  「別了，等午休的時候我慢慢去挪吧，你沒看見老周那張臉，跟要吃人似的。」


  「行，午休我跟你一塊去啊，人事部那邊說了么？」


  「說好了，就是耿總讓我去填一個表格，我去了他辦公室，人不在。」


  「什麼表格啊？還得上耿總那填？」


  「我也不太懂，你知道，咱倆一上班，就都在銷售部，我也沒經歷過調動。」


  陳思琪撓撓頭：「我也沒記得我填過什麼表格呀？」


  「你能一樣么，你是沈總欽點的。」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提到沈宇峰，陳思琪有點不好意思。


  「沈總呢？」


  「昨天上午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


  「以後我們一直在沈總這辦公？」


  「應該不能吧，我估計得給咱們換一地兒。」


  「這兒好像也沒我的桌子啊。」


  「沒事，等我上後勤給你弄去。」


  「不好吧，這是沈總的辦公室。」


  「那怎麼辦啊，總得有地方辦公啊，要不我打個電話跟沈總商量下。」


  咱跟沈宇峰是什麼關係，這點事他還好意思拒絕我么？

  陳思琪撥通了沈宇峰的電話，但是沒人接聽。


  「估計沈總也遇到了重要業務，別管了，我們一會就去弄辦公桌，回頭我再和他解釋。」


  「謝謝陳經理。」


  「都跟你說了，叫我小琪么。」


  「聽說昨天鴻祥的人來了，他們都說這是你招來的生意，那些人現在可崇拜你了。」


  「這事純粹是狗屎運，要不是風訊他們出事了，我們哪有機會……天吶！」陳思琪一驚，趕忙打開了電腦。


  「怎麼了……陳經理……」


  「莉莉，你先簡單的熟悉一下業務，我趕緊把合同草案給領導送去。」


  「熟悉什麼業務啊？」


  「就是開發區那些，還有華勇集團的。」


  「開發區之前的數據沒弄好，連累陳經理了……」劉莉慚愧的說。


  「什麼呀，都是過去的事了，還不是為了孩子么，不提了啊。」陳思琪安慰了劉莉兩句，急忙把列印出來的合同訂了起來。


  「莉莉，你先在這坐會兒，我一會就回啊。」


  「陳經理……」


  「叫我小琪。」


  「小琪，那什麼，上午我可能要回趟家。」


  「怎麼了，」陳思琪一怔，很快有反應了過來，「孩子還沒斷奶是吧，沒事，去吧。」


  「謝謝陳經理！」


  陳思琪一溜小跑走了出去，劉莉長舒了一口氣。


  今後跟著她，日子好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