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過去種種，煙消雲散！
山壁裡面別有洞天，似乎自成一界，一旦走進，便無法再聽見外頭的任何聲響。
這裡是一處石室，似人工又似天成，長寬一致，彷彿經過專業的測量那般，成一個非常規範的正方形，但石壁紋路斑駁，像是雜亂無章，又帶著一種難以言語的韻味，誠是得天獨厚、鬼斧神工！
石室內有不規則的石凳數張，一面牆壁異常獨特，上頭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照亮整間石室！
發亮的牆壁前，一道背影，不歪不斜，背手而立，像是一道古老的石像，帶著幾分滄桑之意。
「果然是你……」瘋子拎著斷刀，抱著女屍，從山壁穿過，看見這道身影之時，嘴角露出一抹複雜的笑容，很苦、很苦……
「你……終於來了！」背影的嘆息聲很悠長，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他轉過頭來，是一名精神抖數的老者，銀髪垂眉，滿臉皺褶，卻一點都不顯老朽。
他有不怒自威之色，也有幾分慈眉善目之意，但看著瘋子的眼神卻很淡、很淡，仿若是在俯瞰花草樹木那般。
「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有神通廣大之人，但能如此熟悉我習性，乃至能細推到我每一步行走的，也就只有你……」
瘋子面容猙獰，像是處於極度的苦痛之中，隔了老半響，方才吐出對方的名字：「徐正道，我…的…師…父！！！」
瘋子的嘴唇在顫抖，差點就將自己的牙齒都給咬碎了！
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最可怕的敵手並不是你的對手，而是最熟悉你的身邊人！
在有心算無心之下，他早就處於劣勢，而如今，這個有心人還是傳授他所有本領的師父，熟知他的習性，乃至其他一切！
這盤棋便是不用下，他就已經輸了！
只是不到最後一刻，沒有親眼見到這個幕後黑手的真面容，瘋子還是不敢相信對方就是自己這位最敬重的師父！
虧他當初還傻傻的以為，自己只要能找到對方，就能解決這道難題，卻未想，對方就是操縱一切的棋手！
這……實在太諷刺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那道門之後到底是有什麼……能讓你如此的不顧一切！！！」
瘋子赤瞳之中滿是血絲，瘋狂地咆哮著。
他想到自己那位還躺在病床上的冰山大boss，又想到現在還在自己懷中軀體冰冷的游冰語，還有連骨灰都帶不走的馬蕊，以及那個還是喜歡哭鼻子的丫頭暗影，另外……還有被砍下頭顱的艾瑪長老，再加上這一路上那些無辜的浮屍！
他們……都是因為自己這位尊敬的師父而死，又或者是幾近死亡！
如此多條生命，甚至其中還有一位艾瑪長老是他的愛慕者，他都可以為了自己的計劃，而去全部捨棄，視若螻蟻！
這也太絕情了吧！？
難道，他從前對自己的那些關懷，都是假的嗎？
瘋子的肩膀忍不住顫抖，兩抹血淚從眼中留了出來。
剛才夜天使問他為何沒有被吞噬理智，那是因為他除了痛和恨那些之外，還有愛，讓他在最後一刻止步！
可終究，他還是入了魔，永遠都無法擺脫這不人不鬼的模樣！
「很多事情，因你而起，那麼便因你而結束，這不是很公平嗎？我的徒弟！」
徐正道面無表情，似在傳授瘋子人生大道理。
「什麼公平？這都是你自私自利的結果，對其他人公平了嗎！？」瘋子喉嚨嘶啞，整副身體都開始顫抖。
他，身為王者，昔日叱吒於地下世界，手中所沾的鮮血，親眼所目睹的生離死別，不知有幾許，但也從未能讓他如此激動、憤怒、痛苦！
那是因為被自己最敬重的人所背叛，實在太傷了！
「有些事情，你並不知道！所以，你方才如此說！」
徐正道拂了拂自己飄逸的長須，悠悠嘆道。
瘋子不語，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這位師父，按捺住自己心中的苦痛和憤怒，在等待對方的話語。
「八十多年前，整個地下世界繁華似錦，有超越王者之上的存在不下雙數，而王者也有數百成千，至於准王，那更是多如狗！其它的，則通通算作不入流！」
「那時的地下世界，是整個世界的無冕之王！他們聯合在一起，可以隨意操控任何國度的存亡，影響整個世界的格局，就連二戰都是他們在幕後操控！」
徐正道眼皮一低，似在惋惜。
那時，最終極的核武器還在研發之中，若是地下世界真有他口中所說的那般繁華，確實足夠操控整個世界！
便是如今，有核武這種禁忌武器，也無法忽視一位王者的單兵殺傷力，更別說是超越王者級別的存在，那更是如同現在的瘋子一般，可以輕易屠光一座巨城，是為人形禁忌武器！
只是時至今日，為何地下世界如此之凋零，除去王者之城這座王者培養基地外，所剩王者便寥寥無幾，更別說是王者之上的存在！
或許就只有瘋子和徐正道兩人了！
「直到七十多年前，有一個女人橫空出世！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她要到哪裡去，又是為了什麼！」
「所有人只知道，她叫燕驚鴻，人驚鴻也，飄飄如仙，實力也驚鴻，一出現便獨自一人，橫掃了整個正值昌榮鼎盛的地下世界，將准王以上的高手殺得七七八八，十不存一、二，超越王者級別的存在，更是一個不留！」
「最終，二戰失去了幕後黑手，因她而止！整個世界，也因她而驚鴻！」
「當然，這是禁忌話題，時至今日，已經沒有幾個知曉的！」
徐正道眼神爍爍，似乎在憧憬、也在渴望能如同那個女人般的驚艷。
「後來，她收了個王者作奴僕，開始遊盪整個世界，直到二十多年前，她說玩累了，想要回去，也想這個世界留下自己的足跡，便與一個男人相戀，留下一顆種子，直至那個男人身死，她又不顧自己那個奴僕的意見，強行將對方扔在這個世界上……去照顧自己那顆種子！」
徐正道靜靜地看著瘋子，說到這裡，一切都差不多明了！
那個曾經驚艷整個世界的女人，便是草原女神，也正是瘋子的母親，曾經路過奇迹部落，也在那裡留下自己的神話！
「最後，她便是從我身後這道門離開的！」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她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而她的離開，打開了這道門，也讓我們……哦不，你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應該是改變了這個世界，從此之後，王者難以誕生，至於王者之上、乃至像她這樣的存在，更是無法誕生！」
「我不服、我也不甘……自己就永遠止步於王者之上的境界，所以五年前我又找到了你！」
「所以，你說這種種的一切，是不是因你而起？而你身邊的這些人，也全是因你而死！」
徐正道聲音淡漠，眼眸之中暗波洶湧。
不！
不！！
不！！！
「不是我！她們不是因為我才死的！！！」
瘋子聽著，突然嘶吼起來。
他神情異常痛苦，雙膝一屈，直接跪倒在地上，就連女屍從自己的手中脫落，也忘了去理會！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已非他所能承受的，而今自己身邊這些人的遭遇，皆是因為自己而起，他更是要被自責所壓垮！
「所以，我今日取你之心，用來開這道門，得到我本就該得到的東西，是不是很公平！」
徐正道往前一踏，步步相逼。
時至今日，自己壓抑已久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便是他年歲再長，再沉得住氣，如枯木般的手掌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不！不是這樣！！！」忽地，瘋子暴喝一聲，從地上重新站了起來。
「這些都只是你一人之說而已！若是二十多年前你就想離開這裡，你又何曾等到五年前才去找我！」
瘋子並非愚鈍之人，相反的，他能為華國最精銳的特戰小組——暗影小組組長，心思縝密過人！
之所以會一步步地落入徐正道的網裡，那是因為他從來都不肯相信自己這位師父會背叛自己！
而今悲痛至極，他反而能沉下心來，只是細細一想，便尋找到其中的關鍵！
「如果是我所猜沒錯，當初是你自願留下來的！而五年前之所以找上我，布下這個局，那是因為你用外面的王者之城做試驗，自知在地球上無法突破，隨著壽命的逼近，這才想要打開這道門！」
瘋子沉聲猜測著，緊緊地盯著自己這位原本可敬的師父，最後方才吐道：
「你當初以王者之資，甚至你連這個都在說謊，當時你很可能就是王者之上的存在，去做她奴僕，那便說明你本就是貪生怕死之輩！」
「一個貪生怕死之輩，又怎麼可能會願意去一個未知的世界呢？還不如在地球里稱王稱霸，逍遙自在！」
瘋子言之鑿鑿，胡亂猜忌、詆毀恩師是為不仁不義，但如今，這人還配是他的恩師嗎？
「確實，你猜得沒錯！」徐正道眼中掠過一抹惱羞成怒之色，但很快就隱去，反而欣慰地笑道，「嗯~你確實有進步，不會再像從前那般的愚笨！」
「當初我利用那個女人所留下給你的東西，用來打造這座王者之城，便是想要在地球上稱王稱霸，做幕後的主宰！」
「至於你，我之所以沒有隨手殺了你，除了是因為在你身上存在打開這道門的變數之外，那便是我貪生怕死，害怕那個女人還會回來！」
「不過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雖然同為王者之上，但你的實力遠遠不如我，所有的缺點都可以為我所用……你，遠不是我的對手，也阻擋不了我的腳步！」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徐正道也懶得再遮掩，反正這盤棋已到最後一步，他有絕對的把握去收割！
「師父……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瘋子慘笑，臉色白得瘮人。
面對著這位往日恩師，他已不知該說什麼如何是好，『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一個響頭重重地磕了下來，鮮血瞬間染紅了整個額頭，順著臉頰而下。
「當日你傳我功法、授我恩業，這一拜便是為了感謝你的恩情！」
無論有何居心，也無論這一切是不是自己該得，對方對他的傳授之恩，卻是抹不去的！
「還有這一拜……」瘋子說著，又是重重地磕了下去，鮮血將他蒼白的五官都給淹沒，唯獨那雙赤紅的眼睛，堅定得炫目。
「當日我拜你為師，你收我為徒，今日起……我們過去的種種情分，全部煙消雲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