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行動安排和彼此吃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寂靜的法醫辦公室,與樓上繁忙的環境截然相反。即便外界正值溫暖的中午,但在這個安置著大片藏屍櫃,並擺著三具解剖台的房間里,四季都保持著隆冬的氣氛。
索蘭在按部就班地交待著情況,交待著很多他這兩天來,還沒來得及,或暫且沒想著告知麻衣的事宜。其實事件本身並不複雜,但聽眾的身份擺在這裡,很多事情必須考慮到表達方式,非得他絞盡腦汁才成。
拉維-霍金斯出了門就沒有回來的跡象,索蘭的聲音放鬆地回蕩在四周牆壁間,不懼被可能的突入者叨擾。麻衣則全程沉靜地旁聽著,眉宇間看不出喜怒哀樂,更坐得端莊優雅,像極了一名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總之,賽琳娜向來是單獨行動的風格,那就隨她去好了。關於這家公司,你我也不是沒驚奇過它的擴張速度,也不是沒有過相關懷疑,既然現在,她都把這份資料交給了我,就說明那家叫神選者的咖啡品牌,確實值得高度關注。」
「所以接下來就是調查途徑的事。好歹我也是個警察,真像布魯斯-韋恩那樣玩硬的,那我豈不是還得把自己抓起來?所以,我決定讓雪莉-哈伯去打前線,她好歹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而且還欠了個天大的恩情,這點分外工作還是不成問題的。」
一個階段性的彙報到此結束,索蘭長出一口氣,起身從冰箱里取出罐可樂。看看時間,距離再上班還有二十五分鐘,下午如果沒有新的意外,就該為去醫院看望里昂-羅斯做準備了。
「基本情況可以理解。」
麻衣靜謐地開口,神色依然波瀾不驚,單手搭在一具解剖台上:「現在提出一個問題,為什麼在救出雪莉-哈伯到現在,你始終沒有消除她記憶的打算?」
她看著索蘭,臉上沒有一丁點笑容:「頻率過高,當然會有損大腦,所以我主動阻止你再這麼對付拉維了。但是雪莉-哈伯,那只是第一次吧?」
這個問題有一萬種解答方式,但如果索蘭只打算浮於表面,怕是今後十年都別想再踏入這裡了。他忍不住嘖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心知又到了斟酌語句的時刻了。
「這個嘛……你看啊,一個是三十多歲的,成天呆在你身邊礙眼的英國基佬,一個是跟在我身邊的,正二十齣頭的青春靚麗美少女。麻衣,要是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上,肯定也有個區別對待的問題吧?」
千萬條借口比不過一句實話實說,麻衣早準備好的滿腔言語,頓時被成功地堵了回去。然而一篇文稿作廢,只會啟動另一篇備選,她輕輕眨眨眼睛,紅唇輕啟道:「的確需要區別對待。一個英俊的英國法醫,和一個英俊的美國警察,這樣一個組合若滾到了床單上,肯定會很養眼的。所以,果然是保全拉維-霍金斯,捨棄雪莉-哈伯了?」
好一抹濃重的綠色湧上索蘭的臉,儘管沒有冒到頭頂,但也足夠他受的了。
「拜託!你們怎麼都是這樣!」
他喊道:「妮娜也是這樣,沒事就看一堆腐得不得了的英倫劇,然後一天到晚意淫這些東西!就算老子也看過全集的《拉字至上》,好歹也沒成天叨叨,要你和她那個吧!?而且麻衣,你剛才的意思還是,你變成了我,然後再去找那傢伙……啊哈!?」
嘹亮的聲音充斥四方,響亮的音波回蕩四周,多虧拉維-霍金斯仍然不在現場,這裡更沒有其他外人,不然事情就熱鬧了。
但索蘭喊得響亮,麻衣卻仍舊淡定得很。
「所以,《拉字至上》?」
她看似毫不經意地說道:「那部劇的尺度很高啊……是的,我看過部分截圖,但僅此而已。」
似乎暴露了更嚴重的問題,索蘭咆哮過後,立馬又變成了弱勢群體。但午休時間無比寶貴,如果都費在家長里短上,兩人可就太不專業了。電梯門到現在還毫無動靜,意味著拉維真不知跑到那裡野去了,索蘭決定長話短說。
「我下午就安排對神選者的調查計劃,但這是只屬於我和雪莉的秘密任務,所以表面上還需要個借口。其他人好說,你也知道佐藤喜歡拿有色眼鏡看人,幫我找點不要緊的跑腿活吧,你這裡能拿出什麼嗎?」
「你有些把我為難住了,法醫只是協助辦案,主動令你跑腿的事……」麻衣呢喃著看向四周,驗屍間里亂中有序,器物繁多但一目了然,可她仔細看了又看,卻沒能有什麼動作。
「要不這樣好了。」過得片刻,她直接出了個主意:「舊事重提,複查奧萊爾-沃克的案子好了。他被少量線蟲侵蝕感染了,但他不是還有個妻子么,當時還被請來審訊了吧,你對沃克夫人了解多少?」
索蘭抱臂沉吟道:「瑪莎-沃克,我還真沒什麼印象。當時處理案子的是兇殺組本部,我還在專案組這兒忙著轉移視線呢,負責審訊的是約翰娜吧,要不我問問……」
「只是,讓你,有件事,跑腿而已。」見索蘭竟著魔似的認真思考了,麻衣感到有點哭笑不得,一字一頓地敲打著他:「就當是關照兇手家屬,體現西雅圖警民一家親好了,我准許你去那個寡婦家常串門。」
說完,她一挑眉毛,馬上補充道:「當然,我也是在代表妮娜發言,但此代表並不具備實際功效,你可不要露陷了。」
再三提到了妮娜,索蘭心之所及,掏出手機掃了一眼。今天一整天,臉書消息就沒有停下過,報社那裡有太多新聞值得傳遞了,何況妮娜還是知曉部分真相的人。虧得她說自己今天的任務只是盯網路評論,所以有時間把每條新消息都發給索蘭。一天的聊天記錄,卻攢出了上百條內容。
「這麼多?」
看索蘭翻個沒完,麻衣沒有貿然探頭,卻也忍不住笑道:「你可要確定沒有看漏了,要是被冷不丁問了哪條答不上,恐怕下一秒就要鬧分手了吧?」
索蘭磨了磨牙齒:「這句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那麼彆扭?」
「相信我,彆扭的還在後面。」
麻衣坐上了解剖台,身後的屍體全身焦枯,開胸袒腹,縱使是行屍也已經死透了:「賽琳娜-奎因,她還是住在老地方嗎?」
「對,梅迪納的豪宅,二十間卧室的大屋子,好像她真用得著多少似的。」
最後聊到這裡,是時候上去了,一點的鐘聲即將響起,他還有的是工作要忙。同時,先是古龍水,然後拉維-霍金斯的氣味也傳過來了。索蘭很不爽地擰了擰鼻子,簡單和麻衣招個手后,便從急用入口走了出去,直接踏入停車場。
「嘿,麻衣!」
索蘭前腳剛消失,拉維後腳在驗屍間門口露頭了。他坐的電梯穿過走廊,進屋后馬上朝房間里掃視了一圈,一副八卦到極點的樣子:「索蘭人呢,你們兩個聊得怎麼樣?都談了些什麼話題?他有沒有邀請你吃晚飯?」
麻衣輕巧地從解剖台上起身,拾起一旁的手術刀,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哦,對,工作工作。」
拉維立刻老實下來了:「我們還要給好幾位朋友們稱體重呢,趕緊工作吧!」
辦公室主任忙得歡快,法醫助理則要清閑許多。因為不小心的多嘴,拉維的幹勁可謂十足,熱火朝天地準備著大腦稱重工作,麻衣靜默一旁,無言打量著自己的上司,離他有些距離。
今天不同以往,她越看拉維,越覺得這男子順眼。
「吃醋了,索蘭那個白痴,居然吃醋了。」
她突然撲哧笑了一下,但然後,她眨了眨眼睛,又沉默了些許。
「當然,我也有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