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里世界的入場券
用豐田越野車和蘭博基尼飆速度，那是智障才會做的事，看著前者消失在視線盡頭，索蘭反倒鬆了口氣，拍了拍手旁的黑色檔案袋。不論今日明天將有何風雨漂泊，起碼此時此刻，他難得收穫片刻閑暇。
火災會很快引起關注是正常的，晨報來不及刊登，電視也來得及播報。報亭商販一邊遞給索蘭一份《西雅圖日報》，一邊緊盯著小電視里的新消息。很多人都有早餐時看報聽新聞的習慣，但這一條的發生時間恰恰在黎明，紙媒和電訊只能二選其一了。
所以，正值索蘭奔赴警局的途中，催命鬼似的鈴聲作響，同事掛來了電話，克勞德-哈伯的大名並不顯意外。
「什麼情況，夥計？」索蘭在紅燈前減速：「如果你是指城南的火災，我已經知道了，還有什麼新消息？」
「你小子的消息還挺靈通啊。」克勞德的粗嗓門有點沙啞，像是患了重感冒：「兩件事，先說重要的。我家閨女這兩天明顯有心事，昨晚上甚至沒吃好飯，你是不是啥時候惹她不開心了？」
索蘭心裡打了個突突，他使勁咳嗽了一聲，綠燈亮起，油門踩下：「我說哥們兒，怎麼聽著這麼像岳丈訓女婿啊，當心我一百零八個華裔女朋友找上門來，把你給揍出狗屎嘞！」
「我呸！老子關心女兒，不先找你小子還能找誰，你可是她的指導警官！」克勞德的嗓音果真沙啞，帶著痰味：「半路上呢吧，等進了辦公室再給你仔細嘮嘮。第二件事兒，分給我的那個實習生，里昂-羅斯，這小鬼總算醒過來了！」
在奧林匹克山火災夜腦震蕩昏迷的同事，索蘭當然對他印象深刻，方向盤轉過一條街，警局近在眼前，他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他父母也該到醫院去了吧？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你是不是也該去看望他一下？」
汽車緩緩駛入停車區，索蘭用下巴夾著手機，飛快打著方向盤。現在正是集中上班的時間，共有三輛車在尋著停車位，其中便有麻衣的銀色E系賓士，索蘭甚至能透過車窗看清人影。
「沒錯，我是得去一趟。」克勞德擤了下鼻涕道：「昨晚老子還感冒了，今兒又要去醫院！但願別給我傳染點別的啥吧，掛了，我這會兒廁所大蹲呢，拉死我了！」
居然連這種詳情都要彙報，索蘭心中汗顏，巴不得趕緊掛了電話。他望向賓士那裡，麻衣已經順路走進地下的法醫辦公室了，今天必然是忙碌的一天，也不知她和霍金斯該怎麼分配工作。
「問題是，不把它們燒了，我還能挖坑埋了嗎？難啊，萬一再冒出個活跳屍事件，還不得擦屁股！」
一對情侶夜間到林地野戰，情歡意濃之際，腳邊地面突然一隻爪子破土而出——這樣典型B級片的一幕，還是拉到吧。
辦公室里果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各科室的電話沒完地響起，更有的是警員桌前鋪滿著文件。光是今早的突發事件，就足夠很多部門為此喝上一壺了，兇殺組最近更成了人事上的香餑餑，因為公告牌上紅字的案件正呈遞增趨勢。
「城南的一家電器商場，和街對面的糕點店，店主今早向我們報案，稱有恐怖分子惡意製造混亂。」
當索蘭進屋時，便看約翰-布朗站在公告版前，守著那一堆紅字黑字，簡述著新案子：「沒有商品丟失，但門臉都被砸碎了，監控錄像丟失，商品也都被損壞了不少。恐怖分子就拉倒吧，但不管肇事者是誰，他們都夠有本事的。」
布朗亮出一張照片，好些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碩大的一台西門子冰箱，把下面的海爾洗衣機砸了個實實在在，連帶傷害更造成其他三件大型電器的損毀。
「他們怎麼做到的！？」埃德森喝著熱咖啡，驚嘆極了：「關鍵是砸！要砸的啊！」
「問的好，那幫夥計們也正在調查。」布朗擺手道：「所以，考慮到這件事距離火災現場不遠，案發時間又非常接近，大傢伙要格外留意一下……就是這樣了。」
索蘭的進屋，正好趕上這場彙報的高潮點，他從布朗手中接過照片，馬上嘴角一抽，下意識擦了擦額頭冷汗。關於昨夜，賽琳娜和艾莉亞的交手戰況，他的確沒有問詢，但看這照片所述，顯然是沒少折騰——肇事嫌犯當然毋庸置疑，扔個冰箱砸個洗衣機，那不就是甩甩胳膊的事兒么。
虧他當時還現巴巴趕到城東湖邊去了，但除非收到其他證據，他哪能知道戰場已被轉移了？
「好傢夥，也許我們該找找柴油機的痕迹了。」他刻意誤導著說道：「用繩子把冰箱提起來，不藉助絞盤可不行，也許是內部員工搞的鬼？」
不論如何，都與兇殺組沒什麼關係，大家當前的新工作，是查清昨夜火災的死者死因。究竟是邪教團體自殺，還是集體被害慘遭毀屍滅跡，把這個問題搞清楚再進行下一步，事情還多著呢。
「局長又親自下來發話了啊……」埃德森就是這樣抱怨道：「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呢，尤其咱們才剛經歷完奧林匹克的事。里昂醒的也真是時候，咱們等下班看望他時都問問好了，這小子是不是專門被上帝喊醒，趕來處理這件事兒的？」
好大的一個冷笑話，克勞德人已經不在了，索蘭負責把空調氣溫調低了幾度。滴滴答答的電子音，明擺著在告訴所有人，這個冷笑話真的好冷。
「索蘭。」靜悄悄地，雪莉低聲對他道：「別鬧了，把氣溫調回來，很涼的。」
氣溫立刻回調，索蘭將水性筆套回帽里，將今晨從家帶來的黑色檔案袋，放到了雪莉桌前。
雪莉放下筆紙，她很清楚地看到，這份檔案袋絕非警局所屬，紅字印刷的機密一詞更顯得無比刺眼。
「這個是……」
「克勞德今早來電話說，你這兩天有心事，還開玩笑說，是不是我把你欺負了。」
索蘭說得很平淡，也很認真，卻無疑更顯得滑稽了。雪莉有點哭笑不得，但聽得最後一句話，卻也斜眼快喵了他一眼，目光閃爍得很。
「我爸那個人……所以這份文件是？」
「我知道，前天晚上的事，對你的刺激真的很大。」索蘭繼續慢慢說著，並瞭然察覺到，雪莉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我昨天也沒工夫當你的心理導師，你昨晚沒睡好覺這種事，當然更不可能知道。」
「前天晚上的事，算是讓你初步踏入了一扇門，你現在正徘徊在門口，不知道是該走進去好，還是該趕緊遠離得好。短短一兩天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你做出決定，現在正是糾結的時候……相信我，我很了解這種情況。」
說到最後一句，索蘭苦笑了一聲，明顯意有所指。雪莉沉默地聽著，目光順勢掃過索蘭中指的情侶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又不知想到哪裡去了，總之目光閃爍極了。
「我現在遞給你的這份文件，算是一個簡單的入場券吧。」索蘭拍拍這封黑色檔案袋道：「不管你是叫它異世界，還是里世界，還是海面下的冰山或其他更具詩意的名字。怎麼樣，有興趣瞅一瞅嗎？」
黑色的外封，紅色的機密資源，擺明了實在勾引讀者翻閱，任何半遮半掩的事物或打扮包裝都是為了這個目的。雪莉凝望著它，神情面色接連變換，顯然更糾結了起來。
索蘭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