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緩和的二人組間的氣氛
扣死了電話，索蘭坐在桌前默然無語。
時間正值中午，但辦公室里仍舊一片繁忙，誰也沒有按時吃飯的打算。克勞德是掛電話最多的一個，埃德森正負責為全員叫集體外賣，大門敞著的走廊對面，兇殺組的老同事剛串進本房間，手裡捧著一堆東西。
至於約翰娜-伯明翰，現在則和佐藤局長一起，正呆在訪客室中。由於新的遺骸和證據出爐，受害人的家屬已經被請來了，同時還包括非常關心員工的退休董事長，比爾蓋茨夫婦。
「索蘭，這份文件過目一下。」
雪莉將一份整理好的檔案遞給他，內容很明確，正是早以前收集到的，自由鳥公司受害員工家屬信息表。索蘭接過文件，看了眼雪莉，後者已閃電般的速度轉回了頭，繼續伏案工作。
又是一件值得嘆氣的事，索蘭翻閱著文件。
一整個上午了，雪莉對待自己的態度，簡直比最老資歷的員工面對實習生還苛刻，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再就連基本的眼神接觸都罕見的很。單純瞧這樣子，誰能看出在區區前半夜時，她還摟著自己脖子一陣狂吻過？
這和單純的少女害羞還不一樣，目光很快瀏覽到文件末端，索蘭下意識嘀咕出聲了。
雪莉快速書寫的右手，瞬間迎來一個頓挫。
「喲，決定了，今天中午每個人都吃中國料理！我在『陳家』訂了全員的宮保雞丁哦！」
另一邊，埃德森的扯嗓子響起來了，房間內的噪音頓時迎來一個高潮。中華料理可是美味，宮保雞丁更是好多人都愛吃的美食，感謝西雅圖有那麼多的亞裔，中餐館的數量簡直媲美整條矽谷和大洛杉磯！
「這小子挺能選的嘛。」終於能找到一個話題了，索蘭故作輕鬆笑道：「雪莉，喜歡吃宮保雞丁嗎，我有一份蘇浙菜系的菜單，也許你可以學學？」
雪莉依然頭不抬眼不睜地盯著手頭文件，批批畫畫著：「宮保雞丁是四川菜系。」
「哦，原來是四川菜系啊。」索蘭終於心下大喜，或許是中午相對輕鬆的環境影響，但只要開口了就好：「我一直以為它是蘇浙菜系呢，因為我經常看到東坡肉和它擺在一套菜單上。你看，東坡肉是蘇東坡研發的，蘇東坡姓蘇，那我把東坡肉歸到蘇浙菜系裡，不是也很正常嗎？」
索蘭還從未和雪莉探討過飲食方面的話題，但顯然，姑娘對中華料理是有研究的。聽了前者的胡說八道，後者明顯連筆都有些拿不穩了，固然還在緊盯著眼前的桌面，但注意力早就被轉移得一點不剩。
「東坡肉也是四川菜！」她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儼然像在咬著牙地說道：「你以為著名古詩《赤壁賦》是怎麼寫出來的？那就是蘇東坡在降職到了四川后研究出來的！還有，什麼叫他姓蘇，所以菜就是蘇浙菜了？索蘭，有你這麼歸類的嗎！？」
「哦呀……《赤壁賦》，你居然還知道這首詩？」這一回，索蘭是真的驚訝了，向東方的道教至高神發誓，他只是想挑起雪莉跟自己對話罷了：「意外收穫啊，你學過漢語言文學？」
「嘿，誰學過什麼東西？」
忽然間，一個插話的人出現了，埃德森把腦袋湊了過來：「夥計們，閑聊什麼呢，要不要加我一個？」
「不要！」
「不要！」
一男一女齊齊出聲，尤其雪莉的嗓音還格外尖銳，直接引起了好些同事們的注意。大部分人固然只是瞥了一眼便各忙各事，但克勞德看在眼裡，嘴裡卻嘖嘖了兩聲，就是不明其意了。
可憐的埃德森，毛遂自薦卻被拒絕得那麼乾脆，馬上傷心地鑽回到自己桌子里去了。不過他登場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在為了同一個目的共同禦敵后，雪莉沉默了一上午的話匣子，也終於打開了。
「你剛才……喊得挺乾脆的。」
不過她依然還是盯著自己那份文件，似乎它真值得她那麼忙似的。
「在必要的情況下，我是把一秒鐘當成一千份來度過的。」索蘭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純嘮嗑，略加細想后，斟酌出這麼一句。
「以毫秒為單位，厲害。」雪莉回答得語調輕盈，但顯然已心領神會：「如果用來超音速短跑的話，是可以避免撞到樹的，對吧？」
「思路……挺新穎，而且結論正確。」索蘭啪的一聲合上文件夾：「所以你也就能進一步推測了，當肌體速度達到超音速，且神經反應力與之相當時，生物體的聽嗅覺又會是什麼檔次？」
相信就算有一百個人路過他們，也只能把對話理解為對科幻題材的探討。
「聽覺……不好說。」雪莉的確在認真思考著：「但嗅覺肯定非常非常靈敏，因為……因為神經細胞發達嘛，鼻子對外界信息的接受能力，肯定更出色！」
所以，這番話題的實質究竟為何，兩人心中也都有數。雪莉的回答完全不合乎遞進邏輯，但索蘭聽在心裡，那股暖洋洋的感覺，可不是面對零分試卷的教師該有的。
不過對話再該如何進行，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接續迎來了斷檔。雪莉的眼睛閃來閃去，胸膛略微起伏，明顯還有著一肚子話能吐出嘴來，卻在硬生生憋著。
這個索蘭觀察到了，當然也理解。不說夜裡的遭遇本身，他在把睡著的雪莉送進法醫處躺好后，便和麻衣離開那裡了。試想一下，當雪莉經歷過之前那些事宜后，再獨自一人於空無一人的法醫驗屍房裡醒來，還是躺在解剖台上……
這不算見色忘義，其實一上午來，索蘭一直在心裡如此默念著，並為雪莉直到現在還分明的黑眼圈道著歉。
然而，氣氛再度陷入沉默，固然是讓人尷尬的。索蘭尋思著下一個話題，正好午休時分大家都比較放鬆，若錯過這個機會……
桌面上的手機，臉書新消息提示到了。索蘭沒有搭理，然而雪莉的眼睛卻立刻掃了過去，並盯了上去。
「妮娜：」她念道：「正好要減肥，今晚就去你家裡吃飯吧，我買點水果……唉？」
既然都被念出聲了，索蘭哪有不趕緊把手機拿起來的道理：「咳，我女朋友，讓你見笑了。」
久仰大名的女友，雪莉默默點頭，她當然早就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了。所以，再想想自己昨晚，竟激動之下，抱著索蘭的脖子**了起來……居然還是**，想著想著，雪莉的臉蛋又開始泛紅了，自己從小到大……
慢著！
陡然間，她俏紅的臉蛋一片煞白！
「索蘭？」
「誒。」
索蘭拿著手機，迅速應聲，他可是一直在盯著雪莉瞧著。要說女人心海底針，二十芳齡的少女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忽然臉紅又忽然煞白一片的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
雪莉看向他，表情詭異得很：「這位妮娜是你的女朋友，對吧？」
索蘭點頭，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那她知不知道你是個……呃……就是……你明白的……就是……那個？」
支支吾吾地，神情閃爍著，雪莉已經把意思表達得很明顯了。
索蘭眨了眨眼睛，他點頭承認，這的確是個比較重量級的回答。
所以為了避免過度刺激，他只是點了點頭而已。
儘管如此，但看雪莉的表情，也仍舊像在大白天里見了魔鬼似的。
這個形容在客觀上基本正確，索蘭繼續在心裡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