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被集體安置的待轉化行屍
深夜時分。
「多謝你，賽琳娜，我又欠你一個人情。」
索蘭坐在電腦桌前，欣慰地看著剛剛受到的電子郵件，自由鳥運動品牌公司的全體員工名單，密密麻麻一百七十五號人的詳細信息，全都記錄在這份excel文件中。他們老闆並非真的讓所有人都參加旅行了，像24小時客服那種性質的員工，自然是不能脫離崗位的。
「這不算什麼，為保護西雅圖的和平安定，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么。」
電話里，賽琳娜的聲音高低起伏，說話就像吟唱歌劇般優雅迷人：「另外還有你要的養女的假造身份，證件準備中，我為她安排了一名可敬的父親，美國第一屆副總統、第二屆總統約翰-亞當斯的直屬後代之一，約洛克-亞當斯的……嗯，女兒。」
索蘭本來是很放鬆的，飲著紅茶瀏覽著檔案打著電話，此刻差點沒將茶水噴到鍵盤上。
「我的曾用名！？」
「嘿……瞎說什麼呢，我親愛的小心肝。」賽琳娜揶揄地說著，音調拖得無比漫長：「那是我們可敬的國父的直屬後代，和你這個毛頭小警察有什麼關係，難道你忘了，這位可敬之人的葬禮，還是你為他辦的嗎？」
「可敬個屁，整個漢普頓誰不知道老子是個酒鬼，我那張面具都……算了，總之謝謝，不過我這裡怎麼沒看到住院名單？」
「啊……這就是個問題了。」
賽琳娜上挑的音調明擺著在告訴索蘭，自己是知情的，但就是在等著他主動問起。
「為什麼，一百三十七名渾身冰冷的昏迷者，並沒有出現在西雅圖地區的任何一家醫院裡？是什麼詭異的原因，讓這群待轉化的行屍離奇失蹤？自此之後，每逢深夜時分，那遊盪在停屍間樓層的神秘身影，和院長飄忽不斷的行蹤，又是否都和納粹餘黨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切奧秘，盡在……」
「盡在賽琳娜-奎因那張滔滔不絕的嘴巴里，你不是艾薇，賽琳，所以正經點，告訴我情況。」
「疾控中心直接在現場搭設了救護中心，所有待轉化行屍全躺在那裡，這項工作在你們離開公園不到半小時就開始了。」
好端端的心情完全被打破了，索蘭坐在電腦前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直接關掉了excel表格，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頓時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沒了大半。
「就像戰地醫院，或瘟疫爆發期的第三世界醫院大廳？上帝啊……」
沒再和賽琳娜多說半句話，索蘭一把扣死了電話。
空蕩蕩的卧室里，今晚又是他一個人睡覺，因為要忙碌這件新聞的稿件事宜，妮娜已經回學校去了，而且早幾小時前便告訴自己，稿件已郵箱到了主編手中。索蘭當然不會耽擱女友將來的事業發展，何況現在看來，自己註定要度過一個無眠之夜了。
「……艾莉亞，進來吧，我知道你在門口偷聽。」
屋門果然被打開了，艾莉亞就站在門口，穿的是睡覺用的貼身短褲。她進屋后便盤腿坐上了索蘭的床，依然不說一句話，就那麼眼巴巴地看著他，像是在等待他的解釋或指令。
「計劃更改，我們要再去一趟國家公園了，就在現在。」
索蘭則起身，從衣櫃里取出夾克套上，說道：「你現在馬上去換一身衣服，適合夜間行動的那種。別瞪我，那天在超市都給你買了，趕緊去換上。」
然而艾莉亞也不是在瞪他，而是瞪著手機：「剛才那個，是我的新媽媽？」
居然開口了。
竟然說話了。
然後是這麼一句。
索蘭一把抄起手機揣進兜里：「不是新媽媽，是舊媽媽，也不對，老子壓根就沒跟她結……總之你給我記住了，這些事都決不能在妮娜面前說，懂不？」
這一刻，艾莉亞似乎格外得懂事，卻也格外的調皮。
「前女友話題，我懂的，放心吧。」
「靠，趕緊給老子換衣服去！」
臨行前，艾莉亞很仔細地打扮著自己。
今晚是第一次和爸爸一起行動，很有必要注意一下著裝問題。
皮靴、牛仔長褲、體恤衫和皮夾克，這是她的標配。因為在床單上滾過了，所以還需要把及肩發稍微打理一下，不能讓髮絲過於凌亂。瞧瞧鏡子里的小人兒，別看個子不高，胸脯不夠大，臉蛋可是很漂亮的，尤其那一對劍眉，艾莉亞真是怎麼瞅怎麼喜歡。
「喂！」
索蘭站在門口，見姑娘竟盯著鏡子傻笑起來了，不禁催促道：「趕緊出發啦，我們有幾十英里路要干呢。」
被打擾到了。艾莉亞皺眉，朝索蘭惡狠狠呲牙，然後一瞬身衝上前來，竟把門關上了。
這應該叫人小鬼大，還是說到底是個半大不小的姑娘呢，居然對著鏡子臭美起來了。索蘭苦笑，時間還短，他們這對養父女間的了解尚且有限，但現在看來，在未來起碼三五年裡，自己是絕對不會無聊了。
清晨剛走過的路，此時在夜裡再跑一遍，可選的路線並沒有多少餘地。索蘭調出地圖，不僅為西雅圖地區該死的地形頭疼，三面環水的城市，本來離目的地直線距離就四十英里左右，陸行卻不得不兜出好大一個圈子，他要是會飛就好了。
「看到沒，我們必須先向南開到塔科馬，然後再北行，都怪這裡非有條河道。」汽車行駛著，艾莉亞坐在副駕，索蘭為她講解著gps上的路線。
「不過今晚不是郊遊，我們沒必要到謝爾頓那裡兜圈子，那真就是為了沿著奧林匹斯山開車而開車了。我們在三號公路北行，沿著基察普海軍基地向北，在104公路這兒過橋就行了。」
「知道為什麼這麼走嗎？因為疾控中心的臨時安置點就在山腳東北端，我們這樣就能抄近路過去了。瞧瞧看，如果這裡是中央大平原或任何其他地區，咱們只需要筆直著開出四十英里就夠了，但你瞧瞧咱們現在得走多遠？嘖嘖……我怎麼突然這麼討厭西雅圖了？」
艾莉亞咯咯地笑了起來。
正巧也就在這時，手機又響起來了，索蘭左手操控著方向盤，右手掏出手機一看，竟是妮娜掛來的。
他向艾莉亞給出一個眼神，艾莉亞則兩手一抻嘴巴，吐舌加翻白眼。
他接通電話：「喂親愛的，你那裡什麼情況？」
「最新消息……」妮娜的聲音有點疲憊：「我被報社賦予了一項非常光榮，非常偉大，非常累人的工作。我們剛剛得到消息，也是要告訴你的，那些病患都被cdc集中安置在一處臨時搭建的緊急處理中心，就在山腳下，我們這兒正要趕過去。媒體，你理解的……」
「理解，我這裡也剛從其他渠道……艾莉亞！知道了這件事，正朝山腳下趕去。」索蘭扒拉掉一隻要搶電話的手。
「那我悄悄問你一句，安全方面……」妮娜的背景音比較嘈雜，能聽出是報社裡的眾人在忙碌。
「哈哈，我估計『那個傢伙』也在發愁，他肯定沒想到疾控中心居然動手這麼快，連我都知道這是計劃外發展。」話及此處，索蘭也是真心感到一陣愉悅：「所以安全方面你還真能放心，『那個傢伙』絕對會想盡辦法減緩轉化速度，甚至直接暫停！」
「你們殭屍圈的事……算了，回頭見！」
妮娜也是真在忙，話沒幾句就迅速掛斷了。
索蘭亦長出一口氣，揣好手機，雙手握住方向盤，開車不打電話，遵守交通法規，做好一個守法公民。
「聽著，艾莉亞，咱們是潛入行動，不是獵食行動，雖然步驟差不多，但你可得給我忍住了！」
「唔……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