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蒼白的行屍走肉
索蘭急速在下水道中穿行著，目的地非常明顯但也模糊，因為時間的關係，血氣早已在多條通道間蔓延開來，早不是一條筆直到底的導航了。
西雅圖建市已有百年，工程量好大的地下管道設施不可能隨時得到更新，難免有很多老化的痕迹。鐵鏽的氣味和血腥氣混雜在一起，對索蘭的搜尋構成了不小的難度，尤其管道中央遍布腥臭的污水，這不論對誰的嗅覺都是一大考驗。
他停在一條十字路口前。
「看來是想把這裡變作自己的老巢，的確，下水管道四通八達，很方便夜間捕食。」
喃喃自語著，索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陣地板龜裂時的噼啪聲響，他眼角附近的皮膚青筋凸起，他的眼球更化為一片血紅的色彩，金色的豎瞳如所有冷血動物般寒光閃閃。
「……這裡！」
只一瞬間，他便分清了下一步行動路線，朝左側的管道飛奔而去！
很快，他便站在了一片相對老舊的隧道中。
這裡的市政維修工作很差勁，長明燈至少損壞了六成，是以光線非常昏暗。索蘭站在這裡，黯淡的光線為他投射出一個高大的陰影，一對紅光閃閃的亮點在頭部閃爍著，如探照燈般掃向四周。
「……出來吧。」
他說道，聲音沙啞，帶著喉部發出的生物質感的顫音。
「咯咯咯咯……」
隧道盡頭，一個拐角的位置處，一個四肢著地的生物趴伏在那裡，發出陣陣威脅的聲音。
索蘭俯瞰著它，雖然光線昏暗，但他已經看清了對方的形態。現在沒有出擊，他只是等著對方的反映，即便要交手，首先也要收集情報。
「我說，出來吧。」
但見「它」始終躲藏在那個拐角處，索蘭冷聲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東西，我也不是在對『你』說話，一件消耗品罷了，連露個面都不捨得嗎？」
這一次，對方像是被他說動了，咯咯咕咕的聲音又叫了一陣子，然後從那個陰影里爬了出來。
索蘭眯起眼睛，依然俯瞰著它。
對方是企業白領的打扮，年紀二十七八歲，西服很高檔，像是個單身貴族。
它也並非真的四肢著地，而是像迅猛龍般佝僂前傾著身體，正常的白皙膚色早變成水泥灰般的極度蒼白，面部和手部的皮膚乾枯皸裂，就像白樺樹皮似的。
紅彤彤的眼睛盯著自己，只是沒有金色的豎瞳，這不過是具軀殼罷了。
「真兇？抑或不是，『你』肯定是沒有那個力氣的，但是『你』卻可以。」
索蘭很淡定地掃視著對方的身軀。它沒有利爪，牙口甚至也沒長出尖銳的利齒，進化程度委實低得可憐，顯然是最近才誕生的新產品。沒有威脅，就連持著獵槍的農夫都能把它幹掉，頂多比拎木棍的老頭更厲害點罷了。
索蘭捏了捏拳頭，轉了下脖子。
「呯！」
偏巧此時，隧道另一側竟響起了槍聲！
「媽的，什麼情況！？」
索蘭心中一驚，難道是雪莉那裡遭遇了什麼？
一瞬間，他陡然衝到那紅眼白領面前，一記鞭腿甩出，正中他的胸膛！
只聽咔嚓一聲響，那白領的胸骨完全凹陷了進去，整個人更被踢得橫飛，直接摔進了尺許深的污水當中，水花四濺！
同時，胸骨碎渣與大量血肉內臟橫飛，被索蘭一腳之力踹上了水泥牆壁，構成了一副散發著詭異美感的血肉之花！
對方死翹翹了，索蘭確定這一點，此時遠處槍聲在剛剛落下，但又一記嘹亮槍聲驟響。沒時間耽擱了，順著那再清晰不過的音波來源，他一個順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
「怪、怪物！」
雪莉尖叫著第三次扣動扳機，這回命中了他的小腿！
「嗷！」
怪物只是腿瘸了，這還是因為命中了膝蓋骨，之前兩顆子彈分別命中胸膛和小臂，根本沒有影響！
而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化病人似的下水管道維修工，皮膚像是被漂白了，而且眼睛里翻著血絲，嘴裡冒著血泡。他是變成瘋子了吧，所以把同事殘忍的殺害了？而且他的速度真的好快，力氣真的好大，相信只要有一柄鎚子在手，砸爛同伴的頭骨真不是難事！
「哇啊，別靠過來！」
第四顆子彈命中左肩，但那怪物並沒有流多少血，沿著污水旁的人行道路，再度朝雪莉撲來！
「混蛋，怎麼這麼頑強啊！」
人行道空間有限，落水更是找死，雪莉只得反身逃跑。但維修工人命中四槍，但行動卻仍沒被干擾多少，以一定的速度小跑在雪莉身後，雖不快極卻也不慢，他這可是已經斷了條腿啊！
剛拐過一個彎，雪莉轉身再度開槍，這次再度命中胸膛，但仍只是稍微阻擋了對方片刻。依然沒留多少血，他嗷嗷叫著，只一頓步便再度向雪莉追來！
雪莉再度射出三顆子彈，左胸、右腹和側腰，三個位置被擊中，對方的身子又被頓住了片刻。然而這仍然沒用，雪莉甚至覺得，這傢伙都沒有流多少血！
「索蘭！救命啊！」
「雪莉，我來了！」
雪莉話音未落，又一道槍聲響起，她倒抽一口涼氣，只覺一股湍急火熱的氣流擦著她的臉就過去了！
然後噗通一聲，那維修工人慘遭爆頭，倒在了地上。
索蘭快步從隧道拐彎處趕來。他在前方的鐵橋上穿到隧道對面了，現在可沒功夫尋找另一條橋，他直接跳進尺許深的污水中，然後迅速朝雪莉這邊跑來。
「索、索蘭，這傢伙……這傢伙像是瘋了。」
雪莉仍有些驚魂未定，若說這只是個普通的嫌疑犯也就罷了，但看看他是個什麼模樣吧！
索蘭自污水中一躍而起，跨欄到了行道路上。屍體就躺在四尺外，沒有他援手，恐怕這傢伙就要抓到雪莉了。
「好傢夥，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索蘭一臉驚呆了的樣子。屍體躺在地上，一顆小口徑子彈嵌在額頭裡，正中眉心。這個人穿著下水道維修工的制服，衣服外的肌膚，主要以面部為主，猶如白化病人般蒼白，死不瞑目的雙眼遍布血絲，委實嚇人得很。
終於結束了，精神上一放鬆下來，雪莉只感到渾身發軟，雙腿更是當即一彎！
「小心了！」
索蘭箭步跨上，輕輕托住了雪莉的胳膊：「堅強點雪莉，我這一路上可是聽到了好多次槍響，你是個厲害的警察。」
雪莉的腿軟可不是稍微一扶就能好的，然而現在，有著一隻強壯的臂膀托著自己身體，她哪還能不趕緊站好？
「不、不好意思……我這是……我沒能冷靜，不過……」
其實，雪莉的格洛克手槍滿載可裝十八顆子彈，所以只要情況所需，她隨時能給這傢伙一個完美的爆頭。但普通的罪犯也就罷了，這個患了狂犬病似的維修工，想讓她認真瞄準可難啊！
索蘭沉默地看向那具屍體，一時間並未開口，這個動作同樣吸引了雪莉。她看向屍體，前一秒還在奮力狂追自己的怪物，現在已經變作一具蒼白的死屍，躺倒在地上了。
「這傢伙不對勁，這傢伙絕對不對勁啊索蘭！」
稍微冷靜點之後，雪莉回憶起整個前因後果，高聲喊道：「這傢伙簡直就是個瘋子！而且還是個白化病瘋子！而且還像是患了狂犬病似的，他見到我之後就……」
索蘭抬手，用掌心輕輕封住了雪莉的小嘴兒。
「冷靜，雪莉，冷靜，你已經安全了。」
被這溫熱的大手一捂嘴巴，雪莉確實無聲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