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顧景楠
這時一個傭人匆匆跑過來，低聲對席鳳珊說：「太太，管家過來了，說二太太有事要吩咐，讓您過去一趟。」
席鳳珊秀氣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好一會兒她才起身，對宋小離說：「我先過去一趟。」
宋小離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席鳳珊一走，顧景楠立刻把手裡的書丟到一旁，鬱悶的嘟著嘴，他目光四處亂轉，最後落到宋小離手裡抱著的小黃豆身上。
宋小離見他一眨不眨的盯著小黃豆看，顯然很喜歡，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她主動把小黃豆放在桌上，問：「要摸摸嗎？」
顧景楠搓搓手，眼角眉梢有不加掩飾的興奮：「可以嗎？」
「不咬人的。」
顧景楠躍躍欲試的伸出手，在小黃豆腦袋上輕輕點了一下，小黃豆沒什麼反應。
他更興奮了，大著膽子在它身上輕輕摸了一下，小黃豆抬起頭，這個小動作立刻把顧景楠嚇得縮回手。
宋小離被他的反應逗笑了：「它不咬人的，而且洗了澡，不臟。」
顧景楠咽了口口水，掃了一眼四周，確定沒人看見，這才迅速伸出手在小黃豆臉上捏了捏，又輕輕碰了一下它的鼻子，那副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又怕別人看見的樣子很是可愛。
宋小離問：「你怕狗？」
顧景楠搖搖頭：「不怕，但是媽媽不給養。」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小時候有過一隻狗，但是後來被處理掉了，媽媽就再也不給養貓養狗了。」顧景楠眼中有說不出的失落。
「這樣啊……你媽媽應該也是為你好。」宋小離安慰道：「哪有母親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嘛。」
顧景楠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不對，我猜是父親不喜歡狗，他本來就很少來北園，要是讓他看見北園養了狗，肯定就更不喜歡過來了。」
宋小離：「……」
顧長淵這個爸爸做得有夠失敗的，顧景琛不跟他親近就算了，現在就連顧景楠都忌憚他，父子離心，再有錢有什麼用。
為了避開這個沉重的話題，宋小離問：「你怎麼沒去上學啊？」
現在不是暑假，也不是周末，顧景楠按理說應該在上課才對，怎麼有時間待在家裡？
說到這個，顧景楠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跟兩把小扇子一樣靈動：「我沒上過學。」
宋小離愣住了：「怎麼會？」
顧景楠按住自己的胸口：「我心臟不好，不能出門，不能跑不能跳，甚至連旁人說話聲大一點都不行，父親和媽媽怕我出意外，從來不讓我出門，我的課都是家教來上的。」
宋小離：「……」
她突然想起老陳之前對她說過的話，每個顧家的男孩子長到一定年紀都要被送出去歷練，顧景瑜和顧景琛都去過了，但顧景楠因為身體問題免了這麼一著，現在看來，應該是心臟問題。
這也直接點明了席鳳珊在顧家的地位為什麼這麼低，她是足夠漂亮溫柔，但是生下一個心臟有問題的兒子，這個孩子還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強勢如顧景瑜和顧景琛，老爺子一旦死去，爭奪顧家權勢的只能是這兩個兒子，無論怎麼爭奪，都沒她的份，如果以後上位為家主的那個人心善一點，也許會把他們母子譴出顧園，供著他們吃喝做個閑散少爺，如果心不善，那等著他們的就是被掃地出門的命運，在這之前，席鳳珊自然得把自己的姿態力擺低一點，給人造成一種他們母子沒有威脅力的感覺。
在大家族生活可真不容易啊。
想到這裡，宋小離看著顧景楠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她安慰道：「不能出門沒關係，以後你可以來找我玩啊，我就在西園，你去過西園沒有？」
顧景楠搖搖頭：「西園是二哥在住，媽媽不讓去。」
「為什麼？」
顧景琛雖然脾氣臭了點，但是還不至於會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弟弟發脾氣吧？顧景楠一說起他為什麼神色里全是忌憚？
顧景楠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媽媽不讓我和大哥二哥走太近，說、說以後父親死了，還不知道輪到誰當家主，現在事情還沒明朗之前，我們不能隨便站隊。」
宋小離：「……」
她徹底無語了。
說顧園是個虎穴狼窩還真是一點都沒錯，一群人為了利益窮盡心思，眼裡根本就沒有血緣這種關係。
這樣每天都要提心弔膽的算計別人再防止別人算計，活得多累啊！
不過形勢逼人，宋小離了解作為夾心餅一樣的席鳳珊和顧景楠的處境，他們這麼小心翼翼，無非是想在這種形勢下為自己爭一寸立錐之地。
了解到這些后，宋小離不好久留，站起來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那什麼……你要是喜歡小黃豆，可以給我打電話，我讓人把小黃豆送過來借你玩兒。」
顧景楠眼睛一亮：「真的嗎？謝謝二嫂。」
宋小離看著他白嫩精緻得堪比女生的五官，帶著一點點天然卷的蓬鬆短髮，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髮，入手的觸感果然蓬鬆柔軟，她立刻起身，無視顧景楠錯愕的眼神：「不謝，我走啦。」
回到西園，宋小離的心情好了很多，她躺在陽台的楠木搖椅上，雙手枕在腦後，眯著眼睛看著外面院子里遮天蔽日的合歡樹，星星點點的陽光從樹葉縫隙里漏下來，她想，得找個機會跟顧景琛說說，她要出去一趟才行。
晚上，顧景琛回到家裡，宋小離主動跟他說了今天閑逛到北園的事情，本來以為顧景琛肯定會說教她幾句，沒想到他只是沉默的吃著晚餐，壓根就沒打算髮表意見。
宋小離一個人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顧景琛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她忍不住敲了一下桌子：「顧景琛，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聽了。」顧景琛淡淡的說：「你想要我說什麼？」
宋小離掃了一眼四周，湊到顧景琛旁邊壓低聲音問：「如果，我說如果，老爺子死了，你當上家主，你會怎麼安置景楠和三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