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要我幫你換衣服么
第375章 要我幫你換衣服么
蕭陌帶她去的那座別莊離京城有段距離,當他們終於站在了別莊大門口時,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柔和的銀輝如輕紗般鋪滿地面,映的這座夜色中的別莊古樸大氣,別有一種簡單的美感。
只是現在夏九歌完全沒心情欣賞,下了馬車就直奔大門而去。
蕭陌在後面拖住她的衣袖,一臉的緊張不自然:「那個,其實我……」
「好了我知道,」夏九歌不耐煩的一揮手,「你不就是怕被傅子恪知道是你告密么?不用你陪我去,我也不會告密的,你放心好了。」
被她連珠炮般的話說的一臉茫然,蕭陌下意識地鬆脫了手指,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了。
等她已經一腳踹開了大門,他才喃喃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啊!」
可惜,夏九歌已經走進了別莊,壓根就沒聽到他最後這句話。
她四下一看,就覺得這裡肯定不對勁。
堂堂攝政王的別莊,不僅沒有侍衛,連伺候的下人都沒一個,甚至連大門都沒人看,這簡直處處都是古怪。
三更半夜,四下無人,豈不是男女幽會的最佳時機和環境?
一想到這裡,夏九歌頓覺心頭火大,加快腳步走到內院門前,想也沒想就一腳踹了上去。
幾乎是踹開門的同時,她已經提起了裙角,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去,儘快把那渣男給揪出來,沒想到這一抬頭,整個人就僵住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精巧的竹舍,從外面看去,約莫由五六間屋子組成。
屋子雖然是用竹子和茅草建成的,但卻建造的十分精緻,簡直像是大號的工藝品。
別莊的內院很大,位於院子中間的竹舍便被襯托得更加小巧,夏九歌低頭看看,只見如茵綠草間,有小顆小顆的鵝卵石鋪成蜿蜒的小路,一直延伸到竹舍門口。
竹舍被各色樹木花草簇擁著,即使隔了那麼遠的距離,夜風拂過時,便有清新竹香混合著花香草香襲來,讓人忍不住心曠神怡。
只不過是一門之隔,卻像是兩個世界。
夏九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入了其他空間,還是說這座別莊里藏了個桃花源?
等等,她不能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了,她這次來是有正事要乾的!
晃了晃頭來擺脫困惑,夏九歌皺眉看著黑燈瞎火的竹舍,內心的憤怒雖然依舊高漲,但不知怎的,腿腳卻有點抬不動了。
如果蕭陌說的是真的,那傅子恪和頂著沈鸞皮囊的沈素櫻,現在在做什麼?
黑燈瞎火,孤男寡女……順著這兩個詞一聯想,夏九歌頓時想到了某些難以言說的事情。
那麼問題來了,她是要衝上去看個究竟呢?還是衝上去看個究竟呢?
夏九歌一向是寧願做直面慘淡人生的勇士,絕不做逃避問題的懦夫,所以只這麼猶豫了一下后,她就雄糾糾氣昂昂的提溜著裙子衝上去了。
媽蛋,看到不該看的事情長針眼她也認了,反正也不能放過他們,就算她長針眼,至少也要嚇得他們倆生活不能自理!
衝過去的時候,她還不忘摸了摸肚皮,讓肚子里的小傢伙莫要緊張。
哼哼,她就是這種心胸狹窄睚眥必報,鞋濕了也要拖別人下水的小氣娘親!
然而,她運足力氣的那一腳,還沒來得及踹出去,竹舍的門就莫名其妙地開了,而門后卻沒有人,只有滿室黑暗和她大眼瞪小眼。
那這門是怎麼開的?
夏九歌眨眨眼睛,打算適應一下裡面的黑暗后再進去,然而下一刻,突如其來的光線,卻讓她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屋子裡亮起的光細碎而柔和,乍看上去,宛如滿天星辰瞬間出現在了眼前。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以為是自己又進入了識海,看到了山河社稷圖浮動的光點。
然後她才想起來,山河社稷圖她已經送人了,而且眼前的細碎光線並不是金色的,而是淡淡的銀色,真的很像星辰之光。
就好像有人從天幕上摘下了所有星星,把它們變小后鑲嵌在了這間竹舍的四壁,人為造出了一片能鎖在屋子裡,呈現在她眼前的……星空。
就在她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的時候,某人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了耳邊:「好看嗎?」
「好看……」夏九歌像夢遊似的說了兩個字,緊接著毫無預兆的話鋒一轉,「好看你個大頭鬼?能不能好好點個燈!」
黑暗中的某人似乎咳嗽了一聲,顯然是被她的反應打擊到了,不過他還是按照她說的點了支蠟燭。
蠟燭一亮起來,眼前的星空就消失了。
夏九歌搭眼一看,便明白這星空是怎麼回事了,這竹舍的屋頂和牆壁都鑲嵌了細碎的明珠,雖然並不是夜明珠,沒有自體發光的本事,但只要用銅鏡將外面的月光折射進來,這些明珠便會將月光重重反射,直至每一顆都能借著月光亮起來,恰似點亮了滿天星輝。
能做到這一點,設計和鑲嵌應該都是很巧妙的。
只不過夏九歌沒工夫過多地關注這個,只是把每間屋子都掃了一眼,確定沒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后,才困惑地轉向了跟她走進卧房的傅子恪。
然後,她就看到了他一臉陰謀得逞的笑意。
「還說你沒吃醋,嗯?」他的聲音很低,語氣里透出掩飾的相當失敗的得意。
見夏九歌抿了抿唇,有要反駁的意思,傅子恪果斷又補一刀:「別告訴我你是來這裡散步的,而不是來……捉姦?」
事到如今,夏九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敢情之前蕭陌那滿臉的緊張並不是因為怕被傅子恪報復,而是說謊的後遺症!
「這個蒙古大夫,看我回去不拆了他的丹爐!」夏九歌咬牙切齒地小聲嘀咕。
「這個……還是算了吧。」傅子恪挑一挑眉。
夏九歌立刻狠狠一眼瞪過去:「你們兩個狼狽為奸,你當然護著他了……」
雖然這事兒是傅子恪搞的鬼,但蕭陌也太不夠意思了!
之前傅子恪懟他的時候,還是她好心好意告訴了她薛遇死而復生的秘密,沒讓他被好奇心折磨,結果他就是這麼回報她的——和傅子恪聯合起來耍她!
拆了他的丹爐都算是輕的,她就應該把他推進去烤一烤,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對她撒謊!
「怎麼會?」傅子恪輕笑出聲,「我是怕娘子你拆的手疼,他那丹爐是精鋼鑄造的。」
夏九歌磨了磨牙:「那就你去!」
傅子恪當然知道,她眼下的惱羞成怒,是因為自己毫不客氣地揭破了她吃醋的心思,當下便應得十分誠懇:「是是是,娘子有命,我自然是無所不從。」
夏九歌冷哼一聲:「你半夜三更在這裡做什麼?」
「成親。」這個問題,傅子恪答得特別利落。
果斷被他的回答嗆到了,夏九歌咳嗽了幾聲,才虛弱反問:「什麼?」
成親?和誰成親?
她這才看到,屋子裡的裝飾很喜慶,相當喜慶。
不同於之前在攝政王府時舉辦的……兩次婚禮,這裡的裝飾沒有那樣奢華,但每一處都透露出了布置人的心思,相當誠懇。
木架上的嫁衣十分眼熟,依稀就是她從前穿過的那一件,只不過已經被人洗熨一新。
妝台前的錦匣里,只放了一支髮釵,赫然便是從前的那支「定情信物」。
夏九歌下意識地摸了摸腰帶,果然發現定情信物不見了。
她頓覺臉上一熱,艾瑪,她連這髮釵是什麼時候被傅子恪偷去的都不知道……
之前這髮釵上鑲嵌的是如意珠,而眼下那如意珠正在須彌山上,在狴犴手裡,但眼前的這支髮釵卻被重新鑲嵌過了,新補上的那顆珠子散發著瑩潤的光澤,美麗奪目。
「這是我親手從海底採的珍珠,總不能讓我們的定情信物因為少了一顆珠子,而永遠被收藏起來吧?」
說著,傅子恪已經拿過了那支髮釵,輕輕地別在了她鬢邊。
「你……這是……」夏九歌有點結巴,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眼前的場面。
替她戴上髮釵后,傅子恪溫柔低眸,直視著她的眼睛:「我在準備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婚禮。」
「可是……我們不是已經……」
不是已經成過親了么?雖然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人還沒有那麼……那麼親密。
「是啊,」傅子恪揚了揚眉毛,「可是有人去向阿琰求了一張該死的和離書,我如果再不加把勁兒,就只能孤獨終老了。」
「咳咳……」夏九歌無言以對。
好吧,她當初確實這麼幹了,嚴格意義上講,她和傅子恪現在確實不是夫妻。
這麼說的話,那他們確實也該重新辦場婚禮……不知不覺的,她已經被他的邏輯給說服了。
夏九歌只覺得他說出的每個字,都能在自己心裡掀起一番驚濤駭浪,讓她本來就有些遲鈍的思維,更不知道該如何運轉了。
然而,卻有幸福的浪潮湧來,將她的理智高高拋起,徹底擊碎。
為什麼不呢?這樣一個婚禮,比那些盛大的場面要更合她的心意。
某人溫熱的氣息貼近耳畔:「那麼,你是自己換嫁衣,還是……我幫你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