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無知就無畏
雖然夏九歌已經做好了會遇見熟人的心理準備,畢竟,一個陌生人總不會無緣無故地和她過不去,但是,她還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個「老熟人」。
自從靈武大會的初選結束后,她就沒再見過夏姌。
確切地說,她都快把夏姌和郭氏這一對母女忘到腦後去了。
反正夏雲奇已經死了,武安侯府現在也歸她所有,這樣的教訓,就當是和郭氏母女從前那十年苛待抵消了。
只是,夏九歌無語地發現,她以為自己夠寬宏大量了,但對方卻不這麼以為,還像瘋狗似的咬著她不放,一路從大燕咬到了西隴來。
她眼睛微眯,上藥的動作也重了一些。
原本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夏姌被疼醒了,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夏九歌后,臉頓時扭曲了:「是你設計害我!」
夏九歌對她慣性的惡人先告狀很是無語,拜託,是誰雇了秦顏來惹事的?
夏姌咬牙切齒道:「秦顏那個沒骨頭的蠢貨,竟然敢出賣我……還有你,我一定要……」她說得太激動,扯動了脖子上的傷口,頓時疼得說不下去了。
「怎麼,要不要爬回去找你主子來修理我們?」夏九歌冷冷發問。tqr1
「我才不……」夏姌說了三個字,才突然反應過來,硬生生地收住了話頭:「你在說什麼主子不主子的鬼話?我根本聽不懂。」
夏九歌眸底掠過一抹瞭然,這麼明顯的欲蓋彌彰她要是都聽不出來,估計也就和夏姌一個智商了。
她可不相信,憑夏姌這種智商,能想出什麼高明的主意說服秦顏和她合作,更別說是提供讓秦顏這種貪婪的人都覺得滿意的酬勞了。
「是嗎?既然沒有別人指使,那我只好拿你開刀了。」
夏姌目光一震,聲音有些發虛:「你想怎樣?」
夏九歌抓住她的手腕,靈力長驅直入,夏姌悶哼一聲,識海處的陰陽鼎陡然現形,掉落在地上。
果然,夏雲奇死後,這陰陽鼎就落到夏姌手裡了。
看不出來,這短短几個月的工夫,夏姌的進境也不小,識海竟然都能容納得下陰陽鼎這樣的神器了。
她撿起那方青銅小鼎,嘴角微微上揚:「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上次在武安侯府,郭氏母女為了得到山河社稷圖,就曾想用這陰陽鼎煉人奪寶,現在,她只不過是把這些原封不動地還給夏姌而已,也省得她去想什麼逼供的新招了。
眼睜睜地看著陰陽鼎在夏九歌的驅使下緩緩變大,夏姌臉色煞白。
「你確定,沒人指使你?」在動手前,夏九歌還是相當好心地又問了她一遍。
「殺了我吧!反正遲早會有人替我收拾你!」夏姌突然嘶聲道。
素手一揚,夏九歌已經揪著夏姌的衣領把她從地上拖了起來:「好,那我就如你所願。」
夏姌眼底難掩恐懼,卻硬是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
夏九歌眸底掠過一抹殺氣,驟然抬手。
一直旁觀的青陽心下一寒,想要出手阻止,卻發現夏九歌並沒有真的把夏姌丟進陰陽鼎,而是一掌砍在了對方的後頸上,愣是把人給砍暈了。
半空中的陰陽鼎失了靈力的支撐,重新變回了青銅小鼎的模樣,落回到夏九歌手上。
嘲風似乎對陰陽鼎很是感興趣,用倆爪子捧著它瞅了好一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句:「送給我吧?」
夏九歌白了他一眼:「為什麼要送給你?」
嘲風嘿嘿一笑:「它的大小正合適當老子的夜壺!這外形還算過得去吧,勉強能展現一下老子優良的品味。」
夏九歌真是服了他了,用陰陽鼎當夜壺,他還真是有品味啊!不光有品味,臉皮還特厚。
「走吧。」從嘲風爪子里奪過陰陽鼎,夏九歌對青陽招呼道。
並不是她不能像夏姌一樣把陰陽鼎納入識海,只是,這陰陽鼎夏雲奇曾經用過,如今又是從夏姌手中奪來的,總感覺有些彆扭。
要不是覺得把這種東西留在夏姌手裡可能會害更多的人,她壓根就不會帶走它。
青陽愣了一下:「你……恢復正常了?」
夏九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我哪裡……不正常了?」
青陽的臉立刻漲紅了,欲蓋彌彰地揮著兩手否認:「沒有沒有,我說錯話了。」
然而,他的解釋只是讓夏九歌更高地揚起了眉毛,越發懷疑起他來了。
她很了解青陽的脾氣,各種簡單粗暴,有一句說一句,他既然能脫口說出那樣的話,一定是有原因的。
「快說,我到底怎麼了?」她追問道。
青陽簡直要尷尬死了,恨不得能把自己的腦袋捶兩拳。
剛才他見夏九歌要動手,還以為會重演之前在秦顏身上發生的刑訊逼供,所以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
沒想到準備了半天竟是白準備,夏九歌竟然放過了好不容易引出來的這個女人,所以他愣是沒承受住這個心理落差,順口問了一句。
結果,就是這一句話捅了婁子。
青陽被夏九歌明亮的目光看得無處遁形,只好老實交待,不過他也是交待得一頭霧水,畢竟他也只是聽蕭陌和傅子恪說了隻言片語,對這裡面的來龍去脈並不是很清楚。
「呃……就這些了。」他費了半天勁,才勉強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尷尬地停了下來。
夏九歌臉色凝重,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這就是她最近靈力波動特別大的原因嗎?
還有,莫名其妙的頭痛,還有突如其來的殺戮慾望,也是來自於蛟龍凶魂的了?
她好像……還遺漏了一些什麼……
「青陽,那天在靈武大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夏九歌猛然抓住青陽的衣袖,急聲發問。
印象中,每次頭疼來襲,她的記憶總會混亂一會兒,而混亂的最徹底的,就是靈武大會那次,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贏了」的。
現在想想,那件事才是最詭異的。
青陽無奈地看著她,覺得反正都捅婁子了,也不在乎捅得更徹底些。
於是,在他的記憶里,夏九歌第一次看到了當時的情形。
站在青陽的角度,看著沒有任何異常的比武場上,隨著她一個動作就爆開了遍地鮮血,夏九歌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
尼瑪,蕭陌那傢伙竟然敢騙她,還說什麼她是「靠氣質取勝」的,這算是哪門子的氣質?
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連青陽那天聽蕭陌說出真相的記憶也一道看了。
被蛟龍的凶魂趁虛而入……可能性情和之前有些不一樣……這什麼意思,是說她精神分裂了么?
一晚上接收了這麼多新信息,而且還都是爆炸式新聞,夏九歌覺得自己的一個頭都快有兩個大了。
無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她的目光無意中落到了某隻小獸身上,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一向熱衷於對任何事情持參與態度,最喜歡發表意見的嘲風,怎麼今天聽到了這等大事,連一個字都沒有說?
對某隻八卦且嘴欠的腓腓來說,這簡直太不正常了!
夏九歌微微眯起了眼睛,聲音里充滿懷疑:「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啊?你在和我說話嗎?」嘲風假裝聽不懂。
夏九歌指尖一彈,樹上應聲掉落一隻毛毛蟲。
她一把揪起來嘲風,指著那隻花花綠綠的毛蟲道:「再不老實說話,你就等著變毛毛蟲,被鳥兒當大餐吧!」
嘲風大怒:「總是用這個來威脅老子,有意思嗎?」
「有,太有了!」夏九歌毫不猶豫地點頭。
厭惡地看了看那隻肥胖柔軟的毛蟲,嘲風只好屈服了:「嗯,是啊。」
夏九歌的手指猛然一緊,嘲風立刻被捏得大叫起來:「哎哎哎,不許虐待戰俘啊!」
恍悟自己差點又暴虐了,夏九歌趕緊鬆開手,嘲風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還是屁股著地的,立刻讓他嚎叫得更大聲了。
借著嚎叫的掩飾,嘲風偷瞄了一眼夏九歌的臉色,眼裡頓時有了幾分欣賞。
這丫頭也不算是一無是處嘛,怪不得能被山河社稷圖認主,被蛟龍的凶魂附體還能表現得那麼鎮定,不錯不錯……
嘲風正在心裡暗自讚賞夏九歌的鎮定,卻突然聽到她問了一句:「有蛟龍的凶魂在,我會怎樣?」
剛爬起來的嘲風險些自己一頭栽倒,覺得自己剛才真是白在心裡表揚她了。
敢情這丫頭不是心理素質強大,而是無知者無畏啊!
「要麼死,要麼瘋。」嘲風剛說完,就被青陽踹了一腳。
他捂著屁股跳起來:「怎麼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不告訴她她就永遠不知道了么?這麼糊裡糊塗地就死了或者瘋了才好么?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
聽到嘲風輕描淡寫地說出後果,夏九歌的臉色一僵。
青陽連忙安慰她:「一定有救的,那兩個傢伙已經去想辦法了,說不定很快……」
他的話還沒說完,夏九歌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去哪兒了?傅子恪,他去哪兒了?」
聽著她急切的聲音,青陽心裡一痛,只能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混蛋傅子恪!」夏九歌憤憤地罵了一句。
他怎麼能這樣,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短暫的凝滯后,她的眼神突然重新變得明亮起來。
「我們回大燕,我要去找一個人算賬!」
夜色下,她的聲音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