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欠了一筆人情債
「你就是我的賭注。」傅子恪的聲音低低響起。
夏九歌「哦」了一聲之後,才覺出了不對勁:「等等,你什麼意思?拿我去賭?」
額,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讓她頓覺自己有種被賣了的悲催感。
「開玩笑的,」傅子恪微微側頭,薄唇幾乎貼著她的耳畔擦過:「我怎麼捨得拿你去冒險?」
「你……能不能正經點!」夏九歌皺眉推了他一把,「你到底賭的什麼?」
一個突然響起的聲音省去了她追問的麻煩:「一雙手。」
「額……」這聲音,好像才聽過沒多久。
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黑衣男人,還有那張依舊躲在面具后的臉,夏九歌覺得,這人肯定就是那個鬼先生。
果然是人如其名,離開和出現都有如鬼魅。
「你心理變態吧,要一雙手有什麼用,很值錢么?你打算泡在瓶子里當藥酒,還是做成乾屍當擺設?」夏九歌心頭的火蹭蹭地躥了上來。
之前看到那個賭客失去了一條腿時,她就已經對這裡產生了反感。
現在,親耳聽到那黑衣人說出傅子恪之前下的賭注,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傅子恪的雙手,雖然看到它們還好端端地在那裡,但仍心有餘悸。
「你敢對鬼先生無禮,看我……」一個少年衝上前來,卻被鬼先生抬手制止了。
「不得對貴客無禮。」他語聲清冷,卻含了無限威嚴,讓那些少年立刻恭敬地低下了頭。
那張面具轉向了夏九歌的方向:「大燕攝政王執掌一方天下,可謂是權柄之手,這樣的一雙手,自然值錢,只不過攝政王這次運氣夠好,真是可惜了。」
鬼先生的聲音裡帶了無限惋惜之意,顯然是替自己可惜,沒能把那雙手剁下來。
他一口一個攝政王,很明顯早就知道了傅子恪的身份。
聽到這裡,夏九歌恨不得衝上去揍他一頓。
這人,得變態到什麼地步了啊!在談論起砍手跺腳時,用的竟是收藏家般的語氣,讓人頭皮一陣陣發麻。
心裡那種熟悉的陰冷感覺再度襲來,她好不容易才剋制住了自己,對傅子恪說道:「快回去,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她才剛邁出一步,身後卻傳來了鬼先生的詢問:「夏姑娘,你就沒有什麼東西是想要的嗎?」
傅子恪眉心微攏,拉著夏九歌要走,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回過頭時,少女的眼眸里閃爍著明亮的光:「當然有,還有很多。」
鬼先生往前走了一步,彷彿發出邀請一般,聲音極具魅惑:「押上你的賭注,你就可以擁有這世上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無視傅子恪阻止的眼神,夏九歌也向前走了一步:「聽上去,好像挺像那麼回事的。」
「當然,」鬼先生的聲音越發縹緲:「我這裡有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夏九歌微微一笑:「如果,我最想要的是讓你們關門大吉呢?」
雖然面具遮住了真實的表情,但鬼先生的動作明顯一僵。
「不錯,我是有很多想要的東西,但我與天賭,與命賭,都不會和你這種變態賭!」說完后,她便冷冷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著她氣沖沖地從眼前走掉,傅子恪立刻就追了上去。
在他們身後,有黑衣少年不甘心道:「鬼先生,就算他們是大燕的貴人,這樣做也太囂張了吧?如果傳出去了……」
「你們若管不住自己的嘴,乾脆自己了斷好了,免得我費力。」鬼先生淡淡道,卻有無形殺氣自他身上散發出來,讓那些少年惶恐地跪了一地。
看著夏九歌離開的方向,鬼先生抬手扶了扶額頭,語聲中彷彿有了變化:「說起來,我還真的很期待,屬於你我之間的那局對賭。」
他輕笑出聲,篤定道:「很快,你就會回來的。」
如果夏九歌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嗤之以鼻,然而現在的她完全被憤怒所支配了,一路上走得飛快。
一直到走出了這個地下世界,她才猛然回頭,漆黑眸底彷彿燃燒著火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連自己能不能贏到輪迴鏡還不知道,你為什麼急著去找什麼心法口訣?」tqr1
她握緊了手中那張古舊的紙,手指忍不住微微顫抖。
「這不恰恰說明了,本王對你很有信心嗎?」傅子恪淺淺一笑,語聲戲謔。
夏九歌現在一點和他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怒道:「你到底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
見她確實急了,傅子恪的神色端正了幾分:「想讓你欠我一大筆人情債,不行么?」
「當然不行,」夏九歌咬了咬唇,心裡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似的,「傅子恪,你聽好了,在這個世上,我最不想欠的就是你的人情!」
這個男人,總是陰魂不散地出現在她身邊,為她做出種種奇怪的事。
從前那些事,她可以一笑置之,但是這一次不行。
雙手對於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更何況,他還是大燕的攝政王,鬼先生口中執掌一方天下的人。
「你甚至都不知道我要輪迴鏡幹什麼,你就敢用自己的手下注,你瘋了嗎?」夏九歌的眼睛瞪得很大。
傅子恪的聲音很輕,卻帶了無限的篤定:「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可以為你做到。」
「我不需要!」
他對她的好,鋪天蓋地地甩過來,讓她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這樣的感情太沉重,她承受不起!
自從遇到了他,她好像就變得越來越笨了,從前被當做本能的反應力和行動力蕩然無存,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很不好。
彷彿離開了他,她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了一樣。
而且,他越是無條件的幫忙,她就越是要猜疑,想知道他這麼做的理由,又生怕這理由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這種矛盾的心理簡直要把她弄瘋了。
現在這種時候,完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啊!他就不能離她遠一點,不要來干擾她的視線和思緒嗎?
她心裡一片混亂,傅子恪卻步步緊逼:「你的事,你若願意告訴我,自然會說,你不願說,我也絕不會問。」
夏九歌真是要敗給他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要是再不交點底出來,簡直就是把忘恩負義演繹到了極致!
傅子恪的這招以退為進,她看明白了,關鍵是抵擋不了啊!
略微猶豫了一下,她就豁出去了。
「我要輪迴鏡,是為了找我弟弟。」
論坦白,最難說的其實是第一句,之後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就滔滔不絕了。
父母當年的意外,青玉簪里藏著的幻境,還有在侯府密道中與娘親見的最後一面,答應她的最後一個承諾……除了她穿越的事實,其他的都說了。
當一切都說完之後,天邊已然微白,夏九歌長出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說出秘密的感覺,挺輕鬆的。
她揚了揚手裡的羊皮紙:「這個,算是我欠你的人情,將來一定還。」
說完之後,她抬頭看著傅子恪,等了一會兒,才覺出了不對勁。
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是互訴衷腸么?
她都已經把自己的秘密說了那麼多了,就算是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他說點小秘密來安慰一下她了吧?
但是,傅子恪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一直沒有說話。
「喂,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夏九歌很是鬱悶,覺得自己一個人唱了獨角戲不說,觀眾的反響還一點不熱烈,頗有種白費力氣的感覺。
傅子恪抬眼看了看天色:「你該休息了,再不養精蓄銳,怎麼去參加靈武大會?決賽開場時可是要進行大混戰,再淘汰一批人,你難道想成為其中的一員?」
被他的語氣打擊到了,夏九歌皺眉:「你之前不是還說對我很有信心嗎?」
雖然在當時的語境下,這也可以理解為是一句玩笑話,但這句話卻讓她感覺自己對靈武大會奪魁這件事有了點信心。
好歹他也是靈武大會的評委之一嘛,他的認同應該還是有點分量的。
要不是他篤定她能贏,何必巴巴地跑去地下賭場為她找輪迴鏡的用法?夏九歌沾沾自喜地想著。
然而,傅子恪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笑意僵在了唇邊。
「那句話……只是一種鼓勵的手段而已,沒什麼實在意義。」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被鄙視了……夏九歌蹭的一下就火了:「你玩兒我啊!」
傅子恪卻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如果是你的話,就應該抓緊最後一點時間想想贏的策略。」
「靠,是誰抓著我去地下賭場的?又是誰在這裡聽我講了大半夜的故事的?」
明明就是他先勾起的事兒,現在還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來教育她,真是兩面三刀!
但是,夏九歌硬是放棄了反唇相譏的機會,默默地把他趕出了房間。
哼,傅子恪這廝竟然敢看不起她,她就一定要好好抱佛腳,到時候拿個靈武大會的魁首來給他看看!
她還記得,當時還因為這件事和傅子恪打了個賭來著。
等她贏得魁首找到弟弟之後,一定要讓他兌現諾言,好好交待清楚當初為什麼要向她提親!
懷揣著這樣的雄心壯志,夏九歌終於等到了靈武大會開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