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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新年快樂

  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人生的路那麼長,不到閉眼的那一刻,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走哪些路,會遇到哪些人,會吃哪些苦,會享哪些福。我們來到紅塵凡俗走這一遭,享受的無非就是這個過程。


  我一時無話,埋頭專心喝著蓮子羹,林鑫出了房門幫爸和媽去做米子糖。


  更深夜重的時候,爸和媽總算忙碌完畢,可以放心喘口氣了。我和小時候一樣拽媽媽不放,非要賴著和她一起睡,林鑫也是個厚臉皮,擠在我們的熱被子里不挪窩。


  我們母子三人難得湊在一起胡天海地嘮嗑,溫馨爆棚。


  「小楓,你還記不記得我把你沉在文明湖那一次?」聊著聊著,媽媽突然提到我小時候的「輝煌」歷史。


  我的臉「唰」地一下成了豬肝色,搖著媽的手阻止她重現我的糗事,「媽,老提這幹嘛,讓人窘死了。」


  「哎喲,這都已經屬於陳年往事啦,還用得難為情嗎?」林鑫在一旁陰陽怪氣地揶諭。


  我不服氣地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腳。


  「媽,你看姐好狠的心,腿都要給她踢斷了。」林鑫躺在被子里「哎喲哎喲」地向媽撒嬌,就他會裝樣。


  我一不做二不休,勾起腳再蹬一下,索性讓他疼個痛快。


  「小楓,你怪過媽媽嗎?」媽媽撫摸著我的臉頰,輕聲問。


  「我怎麼會怪您呢?」我給媽揉了揉小腿,依偎在媽的懷裡由衷地說,「我感激您還來不及呢!」


  因為自從媽媽破天荒地沖我發火以後,我奮發圖強,學習上的事再不要父母操心。我的學習成績突飛猛進,一路遙遙領先直到大學畢業。


  媽媽給我掖了掖肩頭的被子,幽幽地嘆了一口長氣,猝不及防地說出一句話,「媽當時也捨不得打你的,要是哪天媽死了,你可不要忌恨媽。」


  「呸呸呸!媽,大過年的什麼死呀活的,真不吉利。」我和林鑫不約而同捂住媽媽的嘴,不讓她繼續往下說。


  我們不知道媽的哪根神經突然搭錯了,快過年了,竟然提到了這個令人忌諱的字眼,以前她絕對不允許我們在年頭年尾提這個讓人膈應的字。


  爸爸也在一旁責怪媽媽,「開開心心的日子,提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幹嘛?」


  媽媽好像真的老了,許多塵封的往事被她一一提及,有些讓我們捧腹大笑,有些卻讓我們毛骨悚然。媽媽雖然從不高聲大調,但一向雷厲風行,並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今天的話卻特別多。


  她一直給我們講過去的事情,我這麼大的姑娘還要摟著我睡,真是好奇怪。我們都沒有想到這是上天的預兆,來年再想聽媽媽說「來和我一起捂被子」,已經永遠不可能了。


  所以說,人要盡孝,應該趁早。


  大年三十那天,外面飄飄揚揚飛著鵝毛大雪,近處的樹,遠處的屋頂,全被白茫茫的積雪掩蓋。大地好像蒙了一層潔白的漂亮紗裙,神秘朦朦。


  表哥本來嘲笑了外婆,說她老人家臉皮厚,討著要外孫女去給她拜年,挨了外婆一拐杖。結果他倒好,大年三十那天清早,就在文明湖前滴滴滴地摁著喇叭,說是來接小姑一家去團年了。


  「可我都準備好了!」媽媽望著案板上的雞鴨魚肉一籌莫展。


  「哎呀,小姑,」表哥乾脆動手,袖子一擼,跑到廚房裡將媽媽的蒸籠一拔,「日子長著呢,留到以後慢慢吃!」


  我們一到大舅家,林鑫就和表哥爬高上低地貼春聯,外婆說上午十點之前必須貼好,往後的時辰都不好,犯紅煞相當不吉利。


  林鑫雖然對此腹誹頗多,覺得貼個春聯還講究那麼多,未免有點小題大做,但還是不敢明目張胆反抗外婆的指示,乖乖地先一天就寫好了,屁顛屁顛地遵旨辦事。


  我端著漿糊跟著他哥倆打轉,大門上,長廊里,甚至豬舍旁,都貼上了紅通通的喜慶對聯。


  左鄰右舍已經有人開始噼里啪啦放鞭炮吃團年飯了,鄉下的人幹啥都要講究個早字,就連吃個團年飯也要爭先恐後像比賽一樣,似乎這樣自家的好運氣來年就會擋也擋不住。


  矮油,城市套路太深了,我們還是要回農村,別的不說,起碼農村的年味就濃些。


  小的時候,年是爸爸買回來的肉,是媽媽為我買回的新衣裳,是揣在兜里捨不得花的那幾毛錢,是那噼里啪啦金花四濺的一掛鞭兒。


  小時候,年是期盼,是幸福。


  長大了,年是超市裡的擁擠,是忙乎了半天做好的飯菜誰都吃不下,是天南地北的奔波,是黑夜當作白天的混亂。


  生活越來越好,可那份快樂卻離我們越來越遠……


  小時候,我們哭著哭著就笑了。長大后,我們笑著笑著就哭了。


  晚上回到家裡,我們一家四口圍著火爐看電視,我饒有興味地撥弄著烤紅薯,心裡隱約期待張清能夠像上次追我到d城一樣,今天也能給我帶來意外的驚喜。


  雖然我口頭上說已經不屑他再來我的家鄉,其實只是我嘴硬,闔家團圓之際,誰不想和自己最親的人守在一起。況且,他說了來接我,我就存了希望之心,我想他至少不會騙我吧。


  新年的鐘聲「咚咚」地敲響,辭舊迎新的時刻真正來臨,大街小巷的炮仗震耳欲聾,不一樣的煙火絢爛奪目。


  我等待的人依舊沒有出現,看來我的願望還是落空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林鑫忙著收發祝福簡訊,手機「嘰嘰」地響個不停。


  「我說,那沒有誠意的群發有啥意思?不要連名帶姓地把別人的轉發了!」看他像個陀螺忙得團團轉,我連譏帶諷。


  「你懂啥?這叫積累人脈!你以為都和你一樣不食人間煙火。」林鑫滿臉瞧不起,反過來給我上課,「喏,問候你的,許彬發的。」


  自從我和許彬的關係解體以後,林鑫是許哥也不叫了,直呼其名。人都挺現實的,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


  「不看!」我不予理會,繼續糾纏還有什麼意思呢。


  「不看就表示你還沒有放下他,不敢直面慘淡的人生。」


  林鑫把手機硬遞給我,我眼皮沒抬,直接刪了。我說了回家是來尋開心的,理那麼些個鳥人鳥事。


  「你給他回一條,就說謝了,讓他好點過。」看了一會兒晚會,我覺得自己做法有點過分,轉而又吩咐林鑫。林鑫聳聳肩,照著做了。


  老家的傳統習俗,就是初一拜父母。等爸和媽洗漱完畢,我和林鑫請他們上坐,恭敬地用喜盤端上早茶——我煎好的荷包蛋,摻著煮麻花。


  爸和媽感動得老淚縱橫,將兩個厚厚的紅包放在喜盤上。我已是工薪一族了,不好意思收,想讓給林鑫。


  媽不由分說塞到我手上,「拿著,一天不成家,在我和你爸的眼裡你就還是孩子!」


  聽媽提到成家,我心虛得小腿肚抽筋,頭都不敢抬,生怕他們看出端倪。我心裡成天揣著這個秘密,就像脖子上掛著枚手雷,擔心哪天不小心引爆了,炸我個粉身碎骨。


  雖然笑話過林鑫,大年初一的清晨,我也把手機裝上卡,該打電話的打電話,該發簡訊的發簡訊。阿嬌的,淼淼的,校長的,安娟的,秦叔叔一家子的,我挨個問候,甚至連嚴厲的伍德芸老師,我也客客氣氣發了條簡訊。人生在世就難脫俗套,該講的禮數咱一樣也不能少。


  估計周阿姨也起床了,我直接給她撥了電話,無非是祝她身體健康、新年愉快之類客套的話。阿姨很感動,樂呵呵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我能感受到她是真的高興。被人惦記總是一件讓人幸福的事情。


  「小楓,你和小張聯繫了沒有?他向我問起了你,你說怪不怪?」末了,阿姨疑惑地追問了一句。


  「我知道了。」我敷衍了一句,掛掉,關機,拔卡,一氣呵成。


  關於張清的事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了,他會在何地與誰溫柔繾綣,我絲毫不關心了,好像他是我生命中可有可無的人,因為他也是這樣在對待我。許多人,許多事,我們只有不聞不問,做一個聾子或者啞巴,才會少受一點傷害。


  這個世界不是誰離開了誰就不能活,也許我離開張清,有可能還會過得更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茫茫人海中,素昧平生的兩個人能夠相遇,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緣分,但如果不能相互珍惜,多半也只能擦肩而過。


  友情也好,愛情也好,付出是相互的,都需要雙方用真心去維護。如果一味索取,不懂得付出,任何一種關係,慢慢地也會淡了。


  在我和張清這段根基並不牢固的關係中,似乎一直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再三-退讓,試圖挽救我們岌岌可危的婚姻,他總是漫不經心,不以為意。一張弓綳得太緊,總有一天,它會斷;而我在這場戲中掙扎太久,始終得不到回應,我也會累的。


  每次矛盾凸顯時,我除了忍氣吞聲,就是消極逃避,但這次我真的是想洗滌身心和靈魂,讓自己換一種眼光和心情去迎接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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