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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生病住院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先秦《越人歌》


  我的感冒終於如我所願,越來越嚴重了。我嗓眼裡好像有一把毛刷子在不停地刷,痒痒地整夜整夜地咳嗽,我咳得蜷縮成一張弓,五臟六肺似乎都要炸開。由於高燒,人極度缺水,嘴唇乾裂破皮,臉頰呈一種病態的嫣紅,我簡直都要被自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嚇壞了。


  張清不再任由我死犟,吩咐周阿姨停止折騰那些沒用的土方法,強行送我去醫院。我暈頭漲腦連抬頭的力氣也沒有了,只好聽從他的安排。


  他將我用毛毯裹了,準備抱上車。我不耐煩地揮揮手臂,倔強地自己掙扎著一步一步挪到車上。本姑娘不稀罕這點假惺惺的關心。


  到醫院的時候,張清去排隊挂號,周阿姨陪我在走廊的椅子上等著。大約因為天氣的緣故,生病的人特別多,咳嗽的聲音此起彼伏像在比賽。


  「小楓,你病了?」突然,斜刺里冒出一句問話,許彬扶著大腹便便的李艷剛從電梯里出來,滿眼關切地看著我。


  「哦,沒啥,一點小感冒。」我語氣淡淡的,隱隱透著不容拒絕的疏離。


  我微微直起腰身,我儘力地忍住嗓子里的那股痒痒的感覺,憋得臉漲得越發通紅,可是放任咳嗽橫衝直撞的話,整個人就要當場爆炸了。


  我寧願讓任何人目睹我的狼狽不堪,唯獨不想讓眼前這個男人瞧見我落魄的樣子。


  「小楓,需不需要我給醫院的人打個招呼,替你先瞧病?」李艷雙手捧著高高隆起的腹部,適時插話進來,「彬今天是來陪我孕檢的,我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生了!」


  她不說我竟然還沒有意識到,我就醫的地方正是他們所在的醫院。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啊!


  李艷的聲音里有掩飾不了的炫耀和驕縱,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她有這個資本如此,至少許彬這個男人對她死心塌地,至少她馬上就要瓜熟蒂落。


  「恭喜你!」我偏過頭閉上眼,神情依舊淡淡的,聲音有莫名的悵惘。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一種心情說出這兩個字的,但似乎除了這兩個字,我又說不出別的話來。


  「李艷,你先自己去看醫生,我來帶小楓去找坐診醫生。」許彬小心翼翼地將李艷攙扶進了旁邊的病房,囑咐她之後,打算過來扶我。


  「不用了,你去照顧李艷吧!」我抓住周阿姨的手,皺著眉頭極力擺脫許彬的爛好心。


  「許醫生未免操心太多了吧,我的老婆自然由我來照顧,還用不著你來多管閑事!」張清不知打哪突然冒出來,在許彬面前傲然而立,語氣冷冰冰的凍得死人。


  他似乎很不高興,毫不客氣地揮開許彬落在我腰際的手臂,死勁將我一拽,險些拉我一個踉蹌。


  「你輕點,沒有看到她生病了嗎?」許彬情不自禁再次伸出手臂,企圖穩住我的身形,「你要好好照顧她,不要對她這麼粗暴!」


  「請教許醫生,你以什麼立場說出這句話?你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嗎?」


  張清的唇角抿得緊緊地,成一條直線,說出的話語一反常態的刻薄毒舌。眸光沉鬱陰騭,好像在極力壓制心底猛然間竄起的怒意。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他已經將許彬碎屍萬段了。


  許彬的臉色瞬間像開啟了萬花筒一般變幻莫測,一會兒青一會兒紫,比變質豬肝的顏色還要難看。


  這是我生命中的兩個男人第一次面對面交鋒,我甚至都不知道張清怎麼會知道許彬的名字。


  倆人對峙著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張清的眼中看到的是許彬的惱怒和羞愧,許彬眼裡看到的是張清的不屑和淡漠。兩個男人就這樣直挺挺地立在醫院的走廊里,不時有醫生和護士經過,疑惑不解地朝他們回望。


  「彬,快來聽我們寶寶的胎心音,蹦蹦蹦的,很有力呢!」李艷從病房裡出來,若無其事地和我們點頭,將目光在張清的身上投注片刻,然後燦笑著向許彬連連招手。


  我想她絕對感知到了這兩個男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但她巧妙地將這一頁輕輕地揭過,不著痕迹地將自己的丈夫招攬回自己的身邊。


  雖然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差強人意,但我不得不承認她一直都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一貫善於經營自己的婚姻,我在這一點上,是望其項背而不及。


  許彬踟躕了一會兒,最後隨李艷進去了。張清攬住我的腰也隨後離開,手指扣得很緊,骨節處青筋爆裂。


  他的步子邁的又急又快,我幾乎趕不上他的速度。他莫名其妙地生氣,情緒與平時的波瀾不驚完全不同,顯得焦躁暴虐。


  我別無選擇辦了住院手續,軟綿綿地躺在床上,管床護士也已經給我把藥水掛上了。


  「你故意把自己整病,搞得如此辛苦,該不是就為了來見一下這個男人吧?真可謂用心良苦哇!」


  張清沉默地立在窗前像一座雕像,挺拔的背影被籠罩在黃昏的夕陽里,為整個人鍍上一層暈色。等護士離開后,他驀然轉過身,緩緩吐出一段話,嘴角掛著明顯的嘲諷和譏誚。


  「我不是那麼小氣的男人,只要你說一聲,我可以送你去見見老情人的!」我怎麼越聽越彆扭呢,好大一股醋味。


  他口口聲聲標榜自己是個大方男人,可是此刻卻又小氣得像七八歲的孩童,好像誰不小心搶走了他心愛的玩具。


  「無聊!」我翻了翻白眼,也實在沒有氣力和他辯駁什麼,乾脆閉上眼睛假寐。


  張清卻再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搬了把椅子靠著床邊坐下來,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我哪怕隔著棉被,也能感覺到他視線的森嚴,似乎要將我灼穿。


  張清把我藏在被子里的腦袋提溜出來,用手穩住我不安分的手臂,彈了彈輸液管。病房裡除了間或響起我的咳嗽聲以外,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靜默。這樣反常的張清讓我感到分外不安。


  「小張,你今天晚上不是還有事嗎?」周阿姨抱著暖水壺進來,打斷了屋內的死寂,「你快去忙吧,我會照顧好小楓的!」


  張清站起來怔忡了半天,估計是想走又有些放心不下。


  「你放心去吧,我沒什麼大礙的!」我咧了咧皸裂乾枯的唇角,聲線嘶啞地對他說。


  他們局裡今天召開年終總結大會,他缺席了終歸不好。我並不想因為自己這點微不足道的小毛病而影響了他的工作。雖然卑微的我不能做到為他錦上添花,至少不能當絆腳石給他扯後腿。


  「那你好好聽阿姨的話,我完事了再來!」張清俯下身,在我的額角觸碰一下,替我掖了掖被角,然後走開。


  周阿姨換上來坐在椅子上,將冰冷的輸液管按在熱水袋上。這樣加熱以後,藥水流進去時就是溫的,病人要舒服許多。


  「小楓,你和小張不要死倔,要講究個方法讓他服軟!」張清走後,周阿姨撩了撩我額前蓬亂的碎發,體己地教我為妻之道,「更不要拿自己的身子骨賭氣。」


  原來連周阿姨都瞧出了我肚子里的那點可憐的彎彎道道,我還以為自己掩飾地如何巧妙呢。我這傻乎乎的勁頭和耿小樂童鞋差不多,當初我還笑他呢。


  我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抿了抿皸裂的唇,很有些小心思被人戳穿以後的難為情。


  周阿姨瞅著我的窘狀,心疼不已,端起床頭柜上的水杯,讓我把吸水管含在嘴裡,「你喝點溫水先潤潤吧,看你的嘴唇都燒成啥樣了,周圍全是死皮屑了。」


  我將水杯的溫水吸了幾口,聽憑周阿姨用濕棉簽把我的嘴唇浸潤了一下,迷迷糊糊睡著了。感冒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這次它來勢洶洶,又加上我存心虐待自己的緣故,它幾乎要了我的半條小命,身體實在吃不消。我睡得並不安穩,渾身濡濕的虛汗讓我極不舒服,我不停地輾轉翻身。睡夢中那些似是而非的景象越發讓我驚厥不安,最後我終於被自己夢中一大片一大片的青面獠牙所驚醒。


  「你醒了。」房間里燈光朦朧,淼淼伏在我的床頭,周阿姨正勾著腰用毛巾在被子里給我搽汗。


  「會開完了?」我啞著嗓子問淼淼。淼淼、秦俊江和張清是一個系統的,都是今天開總結會。


  「淼淼,給我一口水喝!」我舔舐了一下乾枯的唇,向淼淼央求。


  由於高燒出汗的緣故,流失水分較多,我很有些渴了。周阿姨一把年紀的老人,這幾天因為我的病忙裡忙外,我已經不忍心折騰她老人家了。


  「清子也是,放著家裡的病人不管,去送什麼鍾麗華!」淼淼將我的病床搖起來,把我從床上攙著坐起來遞上水杯。


  她是一個率直的眼裡揉不了沙子的女孩紙,一邊任勞不任怨地喂我喝水,一邊不滿地咕咕叨叨,似乎對張清十分不滿。


  「算了,淼淼,他事情多嘛!」我擺了擺手,自我解嘲地說,話語頗為無奈。


  真是病來如山倒哇,平時根本不需要放在眼裡的小小感冒,這次竟然將我折磨的虛軟無力。我強打精神喝了幾口水,就有點氣喘吁吁了。


  「什麼人么?也沒誰要她喝酒,自己搞得個爛醉如泥,存心就打算要清子送她了!」淼淼用鼻子鄙夷地哼了一聲,有些憤懣不平,「鍾麗華這是典型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虧清子還湊上去管她。」


  「就你多事,唯恐天下不亂的!」秦俊江從走廊里推門進來,挾裹著外面陰寒的冷氣。


  他狠狠地瞪了淼淼一眼,踱步到我的床前,雙臂在胸前自然地交叉下垂,一本正經地為他的好發小解釋,「鍾麗華在年終酒會上喝多了一點,清子只是送她到酒店休息。你安心養病,別聽淼淼瞎咋呼,她嘴裡就沒有個把門的東西。」


  年終總結嘛,哪個單位都要表彰幾個先進或者優秀分子,鍾麗華大約是個比較出色的基層幹警啰,她當然有資格參加市局的表彰總結大會。她是張清優秀的談得來的小學妹,酒醉微醺,當然有理由讓她的學長送她回酒店了。


  這我有什麼想不通的,我很想的通。我朝秦俊江咧了咧嘴,沒有話說。


  「哼,你們男人就不是東西,吃著碗里瞧著鍋里!清子難道不知道自己應該避點嫌?還死巴巴地往前湊!」淼淼義憤填膺,越說越激動,手指差點戳到秦俊江臉上,「小楓,你要向張清表明你的態度,至少要表明你對他感情的期許。」


  對他感情的期許?我對他有期許嗎?應該是有的吧,雖然我們的結合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倉促間硬湊成一對,但在近半年的耳鬢廝磨中,也培養了舉案齊眉的默契。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悄然留駐在我內心珍貴的角落裡。


  可感情不是自來水,可以收放自如。我們這種遠不得近不得的距離,我們這種生不得死不得的關係,我能要求他以同樣的熾烈來回報我嗎?


  我朝淼淼無力地苦笑一下,有種力不從心的無措。


  「你倒是反了,還越說越來勁了!」秦俊江不停地給淼淼使眼色,眼見淼淼仍然無動於衷沒有反應,乾脆一不作二不休夾起淼淼出了房門。


  「你幹嘛啦,我和小楓還沒說完呢!」淼淼雙手扒著門框,死活不肯出去。


  可惜她天生玲瓏小巧,反抗力度對強悍的秦俊江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秦俊江不費吹灰之力地攔腰撈起她,大踏步地回去了。


  我好整以暇地搖搖頭,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小楓,餓了沒有?我回去給你熬點粥怎麼樣?」周阿姨收拾好我換下來的臟衣服,小心翼翼地問我。


  「快點啦,我肚子都餓扁了!」我點了點頭,拖聲嗲氣地向她撒嬌。我真的有點餓了,可也只有向這位老人撒嬌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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