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最後一句話
唐馨馨沒辦法接受，她沒辦法償還李傑對她的愛，她看著那個為自己變得憔悴的前夫——李傑，她只是感覺到揪心地痛。
不會的，怎麼這樣，我都做了什麼啊？唐馨馨搖著頭痛苦地後退著，這個時候無力感又向她襲擊過來，暈眩。
「撞人了。」
這是唐馨馨被撞飛時聽到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這真是一個殘忍的冬季。
唐馨馨被拋向空中的身體就像是一片枯萎的落葉，無意地翻轉著，最後停落在了馬路中央。
那刺眼的紅色，那唐馨馨最喜愛的紅色液體從馨馨的黑髮中慢慢地游出來，爬滿了馨馨一臉。
嘴角的血液也帶著它特有的紅色在向外狂涌，很迅速地順著脖頸開始侵染她那活潑休閑的牛仔裝。她那烏黑的大眼睛此時空洞地大睜著，望向那灰黑的夜空……
「馨馨。」
劉子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嘶聲力竭地嚎叫著撲了過去。
「滾開。魯葛，叫救護車。」
憔悴的李傑回過神來，也是大叫著就沖向要撲向唐馨馨的劉子翰。李傑反應強烈地一拳打了過去，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劉子翰的左肩上，大力的衝擊讓劉子翰急劇後退，最後跌坐倒在地上。
流著淚的劉子翰看著地上的唐馨馨，不敢相信地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
李傑也是淚流滿面，他輕輕地蹲了下去，好像是不敢驚醒睡夢中的唐馨馨一樣，用手撥開唐馨馨臉上的散亂黑髮，再用手探了探唐馨馨的鼻息。最後他無力地坐到了地上，好半天才大叫一聲：「我的馨馨啊。」
然後李傑才輕輕地把唐馨馨抱了起來，用自己的臉頰緊緊地貼著唐馨馨的臉頰，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洪水。
劉子翰被李傑擊打在了地上，他也忘記了爬起來，只是看著還在李傑懷裡的唐馨馨。
現在唐馨馨那張蒼白的小臉正往後仰著，那雙烏黑的眼眸大睜著，就像是在認真地看著劉子翰一樣。
抱著唐馨馨的李傑，坐在地上，嘴裡說著一些自己都不怎麼能聽懂的話，眼淚稀里嘩啦地流個不停。
而魯葛馬上就打電話叫了交警。
過了好久，李傑才回頭看向了那個呆站在一邊的魯葛。
「鄭偉，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告訴我，我還在一段惡夢中，沒有醒過來。」
李傑從來就沒有這麼難受過，他哭叫著、顫抖著手抱著唐馨馨軟軟的身體，把她緊緊地抱進懷裡。
魯葛拿出了電話，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不面對這意外的車禍。
「馨馨，我的馨馨。你怎麼樣生活都行，我只要你開心地活著，我想要你幸福地活著。馨馨，馨馨，馨馨，是我害了你，是我。」
李傑的臉緊緊貼著唐馨馨的臉，不停地叫著馨馨。
魯葛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李傑。在魯葛的面前，李傑從來就是一厲害的角色，沒有想到這樣的漢子，也會被愛情打倒。
魯葛走向李傑，看著唐馨馨那大睜著的黝黑眼睛：「大老闆，你就讓唐馨馨閉眼安心地去吧。」
唐馨馨終於還是永遠地閉上了她那雙烏黑迷人的大眼睛，她永遠地離開了。
交警也到了現場，但是卻沒人能搬開李傑抱住唐馨馨的手。
肇事的司機這個時候早就嚇得跪倒在地。出車禍不是他願意的，遇到了他只能接受面對，但是當他看到 抱著唐馨馨的人竟然是李傑的時候，他的腿一軟，只怕這個結果他面對不起，李傑一定不會輕易地放過他。
李傑就那樣憔悴狼狽地抱住唐馨馨，很無力地坐在地上。眼睛望著某一處，臉靠在唐馨馨的臉上，輕輕地，還不停地輕聲囈語著馨馨兩個字。
街燈似乎也不再閃爍了，車流似乎也凝固了，唐馨馨的身子也慢慢變涼了。
劉子翰看著唐馨馨，看著那個被李傑抱著的唐馨馨。他流著淚，有些麻木地慢慢站起了身子，然後又很無力地跪了下去。
劉子翰的動作似乎是驚醒了李傑。他終於把唐馨馨輕輕地放在了地上，還輕輕地在唐馨馨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然後騰地站了起來，一雙犀利的眸光掃向了劉子翰，一身都散發出了一種讓人心驚膽顫的氣息。
「你這個混蛋。」
隨著李傑的這聲叫喊，他就已經衝到了劉子翰的身邊，拳頭狠狠地砸向了劉強的臉：「你這個混蛋，你怎麼可以讓馨馨如此傷心？她為什麼會散亂著頭髮跑出來？你快跟我說啊。」
劉子翰努力地去躲李傑的拳頭，然後努力地讓自己可以站起來，不過他剛站起來，憤怒的李傑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劉子翰咬著牙齒，皺緊了眉頭又蹲了下去。
李傑還是怒不可及地拳腳相向：「你這個混蛋，你不是愛馨馨的嗎？你幹嘛要讓她落淚？你幹嘛要讓她傷心？你真愛她，你就不會捨得讓她如此難過？你這個混蛋，我為了讓她最後日子過得開心什麼都願意做。可你呢？你為什麼要讓她不開心？」
李傑越說越是憤怒，
「夠了。」
劉子翰終於又站直了身子，大聲吼道：「我是愛她，我想要寵著她，我想和她永遠在一起，我要她做我的妻子。但是你知道嗎？我和她在一起很快樂，就是因為有愛所以我們才會快樂。」
劉子翰拍著自己的胸脯大聲吼道。
「可是你知道嗎？她從不和我談婚姻。你知道嗎？我不管她是千年女妖還是要做婆婆的老人，我都不在乎，只要她願意，我都要和她結婚，我都要和她永遠在一起，可是她不和我談婚姻。今天她會難過，是因為我給她預約了一個醫生，她心情不好，所以就跑出來了。而你們在說什麼？她之所以會那麼激動，難道不是你們的原因嗎？」
劉子翰狂轟過後，慢慢地，無力地把頭低了下去。
他的牙齒咬得緊緊的，太陽穴的筋絡鼓起老高：「我是有錯，我唯一的錯就是在知道她竟然已經有了一個快要結婚的兒子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而已，就這樣。但是我最後還是明白了我的心，我要她，我要娶她，我想要她與我好好地過一輩子，所以我預約了醫生。」
李傑看著劉子翰：「混蛋，如果可以，我會不給她醫治？你為什麼要自作聰明？」
李傑說著這個話的時候，也狠狠地給了劉子翰一拳頭，這一拳把劉子翰打鼻孔流血。
李傑依然不依不饒：「愛她重要的是只要她開心不是嗎？只要看著她幸福不是嗎？愛她不是想法設法把她束縛在自己身邊不是嗎？我都明白了，你還沒明白嗎？」
這話李傑自己也不知道是說給劉子翰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是沒明白，可是你呢？」
劉子翰也憤怒地走向李傑，還不停地用手推著他，李傑被推得在一步步後退。
「可你呢？你明知道她有了病，為什麼不為她治療？為什麼？」
現在劉子翰就是怨恨李傑沒有給唐馨馨治療。
李傑狠狠地打開了劉子翰的手：「如果還有得治療，我還用你說嗎？再說她的性格是絕不會接受原本就沒有希望的治療的。」
「這也能由著她嗎？」
劉子翰還是怒不可及。
「我也想她在生命的最後時間裡，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過自己喜歡過的日子。」李傑的聲音慢慢地小了下去，但是眼淚卻越來越多了起來。
在劉子翰和李傑的爭鬥中，唐馨馨正被抬進那輛白色的車子。
劉子翰看著唐馨馨那細嫩的手臂在人群的縫隙中晃蕩著，好像是想抓住什麼一樣。
「馨馨。」
劉子翰好想跑過去握住馨馨那無助的手臂。但他知道唐馨馨已經不會再站起來了，不會再用她那細嫩的手臂繞著他的脖子睡覺了。而李傑也不會再讓他靠近馨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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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伴著唐馨馨在劉子翰的面前消失了。
劉子翰那孤獨的身影就又回到了那間棗紅色的小屋，站在如此凌亂的小屋裡，劉子翰感覺到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被唐馨馨帶走了，心裡空蕩蕩的。
「馨馨，我知道我是在做夢，我會醒來的，等我醒來就什麼都好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還是和你躺在我們棗紅色的大床上，你還是用你細嫩的手臂繞著我的脖子，你還是要吵著和我在清晨一起賴床。」
劉子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自語著。
過了好久，劉子翰才整理好了棗紅色的大床。他又躺了上去，又看著屋頂那盞吊燈，苦苦等著自己從這種讓人無法接受的噩夢中驚醒。
「不會的，我要醒過來，快醒過來。我的馨馨不會離開我，她的人生故事不可能是這樣憂傷的，我只是在做著可怕的噩夢。」
劉子翰閉上了眼睛……
「愛上你是我錯……」這是唐馨馨的手機鈴聲，就在劉子翰要疲軟地睡過去的時候猛烈地唱了起來。
「愛上你是我的錯……」
馨馨的手機鈴聲在這間沉悶的棗紅色小屋裡憂傷地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