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往事【上】
她是一隻黑色的虎,在充滿魔物的森林中長大。
這裡所有的妖怪都是她的好朋友,媽媽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只是這一切,一個少年打破了本該有的平靜。
那天,雨下得很大。
「妖孽們,束手就擒吧。」顏如惑一身純白色的袍子,眼神乾淨純粹,「不再禍害人的話,或許還能饒你們一命。」
「我等黑虎一族……怎能受辱於人類!」黑虎的媽媽在瘋狂的雨水中咆哮著沖向顏如惑,用只有她們兩個聽得懂的語言大吼著,「跑!別再回來了!」
她退後兩步,看著媽媽在快要接近少年的時候轟然倒地。
這是媽媽用生命換來的機會,她不再猶豫,扭頭就跑。
雨打在身上,很痛,更疼的卻是心。
顏如惑看著小黑虎離去的背影,嘆息著搖了搖頭。
罷了,也只是個孩子。
但是此時的他殊不知,他如今認為是個「孩子」的小黑虎,會給他帶來怎樣的結局。
她來到了森林深處,一個巫婆的家中。
巫婆給了她一碗葯,喝下去可以換皮。
「決定了么?」巫婆看著她,神色擔憂。
畢竟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換皮術帶來的是怎樣的痛苦巫婆是清楚的。
她堅決地點了點頭,喝下了葯。
她覺得渾身滾燙,皮毛像是被火灼燒了一般,很難受。
然而,很開心的是,她的皮毛漸漸變為了白色。
她找到了機會,接近那個如神衹一般的少年。
「嗯?這是小白虎嗎?」顏如惑將受傷的她輕輕抱起。
她不說話,只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
顏如惑將她抱回了家中,給她擦藥膏,替她療傷。
當她的傷好后,她選擇待在了顏如惑的身邊,顏如惑對著她笑了笑,算是默許。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在他的身邊學到了很多,他教她修鍊成人的辦法。
她很快就學會了,化成人後,她變為了一個秀美的女子。
「你……叫什麼名字?」顏如惑輕輕地問道。
她微微低下頭:「……雨兒。」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滂沱的大雨,還有在雨中轟然倒下的媽媽。
「知道了,雨——兒。」他點點頭,重複了一遍。
她又變為「小白虎」的形態。
她想,還是這種形態舒服一些,情緒不太容易表露,也更方便接近他。
雨兒經常會跑出去玩,其實那是顏如惑身邊的仙氣讓她覺得難受。
在山谷中,她遇見了一個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帥氣男子。
那一刻,她宛若見到了那個時候無助的她自己。
於是她化為人形,救了他。
男子醒來后,看見雨兒,動了動唇:「謝謝你……」
雨兒微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雨兒。」
「……雲。」雲頓了頓,繼續開口,「讓我跟著你吧,雨兒。」
「……咦?」雨兒眨了眨眼,不解地看著他。
「我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法力盡失武功全廢……讓我跟著你吧,雖然有些可笑,但是我會重新修鍊的……我不想欠著你什麼……」雲緩緩說道。
雨兒也沒有拒絕,而是聳聳肩:「隨你嘍。」
就這樣,她似乎多了個朋友。
他叫雲,有時候會很嚴肅,總是讓她忍不住去逗他。
有一天,一個人踏著雲彩,在顏如惑的小屋前降落。
顏如惑走出門,她好奇地跟著他走了出去,那是一個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
他長得很俊美,俊美之間夾雜著幾分妖冶的氣息。
很少人會把玄色袍子穿出這樣的感覺。
「那是……白虎嗎?」他友好地看著她,走了過去,蹲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你好,我是玄武。可以叫我玄。」玄對著她友好地笑著。
她輕輕歪了歪頭,一個少女音從小白虎的口中發出:「雨兒。」
「嗯,很可愛的名字。」玄輕輕笑了笑,站起身來看著顏如惑,「很幸運呢。」
顏如惑只是輕輕地笑,不說話。
很……幸運?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表示不解,但也只能是不解了,畢竟他們不熟。
雨兒輕輕一躍,跳到顏如惑的肩頭,看著那玄。
玄對著她笑了笑,樣子妖冶:「沒事,我就過來看看你。」
他是對顏如惑說話的,卻不知怎的在看著她。
雨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想跳下顏如惑的肩頭,腳卻一滑,一個中心不穩,滑了下去。
「小心。」顏如惑伸出手,接住了她。
她落在了他的掌心之間,小小的、白白的、毛茸茸的一坨就那樣依偎在他的手心裡,眼睛被毛遮住,就像一坨小毛球,很是可愛。
「噗嗤。」玄居然直接笑了出來,看著顏如惑,「似乎是有了一個很有趣的玩伴呢……怎麼得來的?我也想去弄一個!」
弄一個?這聽聽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她不滿地瞪了玄一眼,卻是沒有多少的威懾力。
「不告訴你,自己去找。」顏如惑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對玄說話的語氣像是在面對一個多年的好友似的,很是家常。
「不用這麼麻煩,我在這裡已經找到了。」玄一直看著她,笑得一臉魅惑,「怎麼樣,小白虎,我這麼帥,從了我如何?」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帥?要說帥的話,顏如惑也超帥的,憑啥和你走?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玄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道:「好吧,那你們慢慢玩,我就先走了。」
「慢走不送。」顏如惑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後轉過身,抱著她走進了屋子。
她回過頭看著離去的玄,眨巴眨巴眼睛。
「怎麼,雨兒捨不得他?」顏如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才怪。」她翻了個白眼,小腦袋在他溫暖的掌心中蹭了蹭,隨後跳在了地上,抖了抖耳朵,走了出去。
顏如惑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
她來到了山坡上,看見了一襲藍袍的雲。
他的手上是一根蕭,正輕輕吹奏著,藍色的袍子在微風吹拂中披散開來。
悅耳的音符隨著風飄散到每一個角落,她清楚地看見,在蕭聲中,山坡上,百花齊放。
似乎是覺察到她來了,雲放下蕭,轉過頭,看著她。她笑了笑,變幻為人形,走到了他的身邊。
「雨兒……」雲看著她,微微垂下眼帘,「我……」
「嗯?」她笑著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
「我愛你。」
輕輕的一聲,卻讓她愣住。
「愛……」
愛,除了媽媽,沒有人對她說過這個字。
愛是什麼?
於是,她對著雲輕輕笑了,用以前回答媽媽的話輕輕說道:「我也愛你。」
雲看起來很高興。
次日,顏如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準備出門,她立刻跳到了顏如惑的肩頭。
「我要去皇城一趟,雨兒一起?」他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她點點頭,靜靜地趴在他的肩頭。
到了皇城,她化為人型,在街上走著。
正好遇見一個皇宮貴族的家中在辦喪事,那個貴族的家人們站在那裡淚如雨下。
「顏哥哥,為什麼他們的眼睛裡面一直流出小水珠呢?」
「因為他們很傷心啊。」
她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在一個池塘邊,她看著顏如惑,終於大著膽子輕輕開口:「顏哥哥,你彈琴給我聽好不好?」
「好啊。」
顏如惑的琴聲很好聽,他的手指纖長,輕輕劃過琴弦,那如水一般的琴聲便從他的之間流出。
她仔細地聽完,不禁沉迷其中。
終於,她站起身,有些想念深山中的小屋:「顏哥哥,我們回家吧……」
「好。」
池塘中,紅蓮盛放。
「顏哥哥,你看,紅蓮多美啊!讓它永遠陪伴我們,永遠燃燒在我們的心中,那該有多好!」
「……」
顏如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池紅蓮,眼中滿是柔光。
等他們回到小屋的時候,已然是晚上了。
一個男子身穿玄色的袍子,靜靜地立在小屋前,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她看著那有些熟悉的面容,有些疑惑:這是……玄?
看見他們回來了,玄笑眯眯地走了上來:「喲,終於回來了?」
「嗯。」顏如惑淡淡地應了一句,走到了玄的面前,「有事?」
「啊,我來找雨兒玩。」玄笑得一臉的燦爛,看著雨兒。
「你自己問她吧。」顏如惑走進了小屋。
她如今還是一個少女的形態,被玄注視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低下了頭:「走吧。」
「嗯。」玄走了過來,笑意吟吟地拉起雨兒的手,往小屋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措不及防,立刻踉蹌了一下,隨後趕忙跑步跟上:「誒,你慢點……」
好不容易玄才停了下來,她的小手被他包裹在他的大掌中,很溫暖。
「你……你要幹什麼?」她趕忙抽出自己的手,呼吸有些急促。
在月光下,玄熒綠色的眸子顯得熠熠生輝:「雨兒,不想對我說些什麼嗎?」
「什麼?」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皺起了眉頭。
「雨兒……你還記得青零嗎……」他的聲音很溫柔。
她猛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他。
青零,她兒時最好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