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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祁烷,放手吧

  (1)


  「怪……怪物……」幾個將軍紛紛退後,看著眼前的白髮男子。


  慕容佐羽的鎧甲早已被染紅,臉上是斑斑血跡,他的胸膛上插著幾把劍,然而卻還是那樣站在原地。


  一開始站著的地方。


  從頭到尾,他就沒有退後半分。


  將軍們看看自己身後的士兵,此刻,已經只剩下幾百人了。


  「一起上!殺了他!他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一個看起來像是首領的人一揮劍,率先騎著馬沖了上去。


  慕容佐羽微微抬起頭,也是提起了劍。


  來吧。


  如果我不能回去了,竹弟,你會怪我么?怪我沒有遵守我對你的承諾?


  一點也不害怕,只是有些遺憾。


  抱歉了。


  月寒蕭影冷如霜,鎧甲若冰鑄鐵山。


  此去一戰不復返,卻說豪情……且如常!


  ……


  玄武突然化身成為了一道黑光,直直衝向了夜燼!

  「小哲哲!」孤傾語立刻向前跑去,手上的鎖鏈立刻出動,奈何玄武速度太快,無法追上。


  「沒事。」夜燼輕輕一閃,躲開了玄武。


  沒想到,玄武居然一頭撞在了牆上!


  孤傾語一愣:「他……這是要去殉情的節奏嗎?」


  「或許吧。」祁烷也是獃獃地點了點頭,腦海中卻是在迅速轉動著。


  玄武還沒有傻到那種程度。


  突然,牆壁里傳來了隱隱的爆裂聲,夾雜著噼里啪啦的聲音。


  血璃大驚失色:「小心!」


  話音未落,牆壁轟然裂開,滾燙的、火紅的岩漿涌了出來!


  孤傾語呆愣地看著眼前撲面而來的岩漿,一時之間居然忘記了躲閃。


  「Boss!」祁烷的吼聲傳來,孤傾語只覺得腰一緊,被一根鍛帶給纏繞住,往後扯住。


  反應回來時,整個人已然在祁烷的懷抱中,祁烷單手抱著孤傾語,鍛帶把他們緊緊地捆在一起,另外有兩根鍛帶插入了牆壁,正拖著他們不斷地躲閃著岩漿,算是在牆上攀爬著。


  腳下就是滾燙的岩漿,熱浪襲來,孤傾語不禁閉上了眼。


  依稀可以聽見耳畔急促的心跳聲,卻莫名讓人覺得很是安穩。


  孤傾語們睜開眼,同時伸手摟住了祁烷的腰,想要用鎖鏈替祁烷分擔一些負擔,卻是覺得整個身子都毫無力氣,心臟也在隱隱作痛。


  是因為玄武的緣故嗎?

  祁烷現在的身體很虛弱,這樣下去無疑是在消耗他的生命。


  「我沒事的,boss……」祁烷的氣息就吐在她的耳畔,岩漿離他們的腳很近。


  祁烷一咬牙,往上一扯,又是上了一層高度,然而他身上的傷口卻是破裂開來,往外源源不斷地冒著血。


  孤傾語訝異地抬起頭,祁烷的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滑下,滴落在了她的臉上。


  一滴,又一滴。


  「祁烷,放手吧……」孤傾語喃喃著,淚水奪眶而出。


  「說什麼傻話呢。乖,別哭,沒事的。」祁烷對她笑了笑,抬起頭看了看上方。


  岩漿還在順著牆壁湧出,而上面是望月湖。「上去的話應該就沒事了。」祁烷咬了咬牙,「Boss,我馬上就帶你上去。」


  「可是其他人……」孤傾語有些擔憂地皺了皺眉。


  「放心吧,他們都不是傻子。」


  (2)


  血璃和血葬在山洞的某一處角落,岩漿滾滾,卻都沒有觸及他們。


  仔細看到話就會發現,岩漿被一層淡紅色的保護罩給阻隔在了外面。


  「咳咳!」血璃突然噴出一口血來,跪倒在了地上。


  「皇姐!」血葬大驚失色,立刻蹲下身扶著血璃,「你怎麼樣?」


  血璃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卻又是吐出了一些血。


  「皇姐!」血葬看著血璃的血噴在她的水晶球上,讓原本就是火紅色的水晶球泛著一抹更為詭異的紅光。


  「葬……」血璃輕輕靠在了血葬的懷裡,閉著眼,看上去很是疲憊,「如果可以,我不想活得那樣累。」


  血葬抿了抿唇,只是伸出手輕輕環住了血璃,沒有開口。


  「我只希望有一個家,一個自己的家,只有我們兩個人,避開亂世的紛擾,避開皇室的爭奪……」血璃像是夢囈一般說道,「我在夢裡曾夢見一種花,火紅色的很好看,還散發著一種迷人的香味……它開遍了一座城市,開滿了一座城堡……很漂亮……」


  血葬抱緊了血璃:「皇姐,等上去后,我就帶你走。」


  血璃苦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水晶球。


  如果可以,我不想活得那樣累。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惜,沒有如果。


  ……


  「姑娘,你……」齊逸塵看著眼前的朱雀,皺著眉頭。


  朱雀的身上正散發著一種紅色的光芒抵擋著岩漿,保護著他們。


  岩漿剛一湧出,朱雀就緊緊護住了齊逸塵,保護著他不受半點傷害,自己的手臂卻是被岩漿給灼傷。


  「無妨。」朱雀揮了揮手,看向齊逸塵,眸光清亮,「你沒事吧?」


  「小生沒事。」齊逸塵看著朱雀的手臂,「倒是姑娘……」


  「叫我虹就好了。彩虹的虹。」朱雀對著他輕輕一笑。


  「……虹。」


  朱雀聽了這呼喚看上去很是開心:「想聽故事嗎?」


  此刻,外面的岩漿似乎是有針對性的,一下一下撞擊著朱雀的保護罩。而眼前這個金髮女子卻毫不在意,屹立在他的面前,微笑著問道,「想聽故事嗎?」


  齊逸塵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從前,有隻鳥兒,她喜歡在天地之間飛翔……」朱雀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還有一個書生,一把紙扇,喜歡坐在山谷里彈琴讀書……當時,山谷里的一花一木都在議論這個山谷中唯一的人類,而書生卻似乎聽得見他們的說話,天天自顧自地和他們聊天……其實,他聽不見他們的說話。而他自己,是一個瞎子。」


  齊逸塵聽到這邊似乎明了了什麼,但他沒有打斷朱雀的話。


  「那隻鳥兒喜歡聽書生彈奏出的琴聲,因為真的很好聽,那種用靈魂彈出的聲音……她也喜歡聽少年在深夜吟詩的聲音,很清脆。」朱雀閉上了眼睛,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中,齊逸塵剛想說什麼,朱雀卻再度開口:「那隻鳥兒化為了人形,陪伴著書生,天天陪他說話、一起彈琴吟詩。但是人類的壽命畢竟有限,而那隻鳥兒卻是神獸。後來,書生死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於是,她不放棄地尋找著書生的轉世,不斷守護著他……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愛,而書生賦予了她這種情感,她就會以永生永世去報答……」


  齊逸塵垂下眼帘,笑了笑:「姑娘……」


  「叫我虹。」朱雀看著齊逸塵,一臉認真。


  「虹……」齊逸塵也是如是呼喚了一聲。


  「嗯。」朱雀微微彎了彎唇角,看上去像是笑了,很純粹的笑容,「謝謝你,書生……塵,我一定會守護好你的。」


  齊逸塵輕輕嘆了一口氣。


  (3)


  孤傾語覺得滴在自己臉上的水越來越多,血色已經將她的雙眸染紅。


  「祁烷……放手吧……求你了……」孤傾語的語氣中帶著哀求。


  求求你,放手吧。


  與其讓我看著你如此的痛苦,不如讓我,去死吧。


  「說什麼傻話!你明明知道我不會!」祁烷生氣了,大聲吼道,但在意識到自己對著孤傾語吼了之後口氣立刻軟了下來,「對不起boss,是我不好,我激動了……」


  孤傾語的淚水控制不住地流下。


  再這樣下去,他們兩個人都得死,並且祁烷是慢慢地流血而死,直到他體內的血液流干,亦或是他的體力耗盡。


  孤傾語咬著牙,孤注一擲,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鎖鏈狠狠打向身旁的牆壁!

  「轟!!」


  爆裂聲發出,一片煙霧瀰漫,在煙霧中,孤傾語看見了他們的身旁多出了一個洞口。


  她不禁喜而泣極:「祁烷!我們有救了!」


  「嗯。」祁烷一個用力,將他們一起拋向了洞中。


  他抱緊孤傾語,一個翻身,自己就狠狠跌落在地上,把孤傾語護在了懷裡。


  孤傾語躺在祁烷的懷中,剛剛在玄武法力壓制下的那一擊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體力,讓她無法動彈,只有眼中的淚水不斷地流出。


  心很疼。


  眼前有一個這樣愛護她的男子,為了她可以什麼都不要。


  可以忍受著千萬倍的難受,可以忍受著血液慢慢流出身體的極致痛苦。


  「乖,已經沒事了。」祁烷笑了,看著洞的頂端,伸出手輕輕放在了她的後腦勺上。


  「哦?是嗎?」突然,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讓孤傾語心下一驚。


  祁烷把放在孤傾語頭上的手拿下,支撐住自己的身子,微微起身,眼神很快就冰冷了下來。


  孤傾語艱難地祁烷身上翻了下來,卻在對面看見了一個和祁烷長得十分相似的面容。


  曾經她把他誤認為是祁烷,因為他們看上去真的長得一模一樣,如今看起來,他們沒有一處地方是相像的。


  因為對於祁烷,他們的羈絆已經深入了骨髓。


  沒有任何一個人是長得像祁烷的,哪怕一點也好,在她的眼中,祁烷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祁烷。


  雲的笑容飄渺:「閣下們,現在,準備好和我同歸於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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