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南幽皇
(1)
孤傾語只覺得一陣頭疼襲來,不禁捂住頭,呻吟著。
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精緻的雕花床沿。
她只覺得渾身無力,無法起身。
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姑娘,可是醒了?」
孤傾語轉過頭去,看見一個女子站在自己的身邊,她的手中端著一盆水。
「姑娘可以叫奴婢小琴,奴婢來替您擦臉。」小琴笑了笑,把水盆放在了桌子上。
孤傾語這才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寬闊,像個宮殿一般……不,就是宮殿。精美而細緻的裝飾,大氣而豪華的布局。
「這裡是哪裡?」孤傾語微微挪了挪身子,移開了頭,躲過小琴的手。
小琴的手僵在空中,她也不惱,慢慢地縮回手,把布放入水盆中:「姑娘可是嫌水涼了?無妨,奴婢這就去換。」
「我在問你這是哪裡。」孤傾語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姑娘莫急,很快就好。」小琴笑著,端著水走了出去。
孤傾語只覺得一陣無語感襲來:這踏馬已經形成溝通障礙了好嗎!人家明顯就是故意的!
等小琴再次走進宮殿,她手中的水盆不斷往外飄散著熱氣。
孤傾語也索性就不再徒勞了:「美女,我餓了。」
小琴抬起頭,笑容不變:「好的,奴婢這就吩咐人端飯過來。」
「美女,讓你主子來可以嗎?」孤傾語試探性地問道。
「姑娘,飯很快就來了,請忍耐一下就好。」小琴微笑著點了點頭,用布輕輕擦拭著孤傾語的臉。
孤傾語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看來今天是遇上了一個高手!這簡直了,比自己還厲害的啊……
「好了,請姑娘稍等片刻。」小琴收起毛巾,端起水盆,盈盈一欠身,走了出去。
孤傾語閉起眼睛,也是很無奈的。
什麼叫裝逼?這才是真正的高手!自己簡直弱爆了啊!
沒過多久,門被打開。
孤傾語懶得抬眼:「美女,飯端來了?」
沒有人答應,只有輕輕行走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直到了自己的床前。
混著草藥清香的味道傳來,孤傾語猛然睜開眼睛,轉過頭。
一襲白衣,笑容溫柔,他的手上端著個盤子,盤子上面是形形色色的菜。
「語兒。」他笑了笑,如同往常那樣呼喚著她,輕輕在她的床邊坐下,把盤子放在了桌子上。
(2)
「墨……白?」孤傾語看向他的眸子里充滿了不可思議。
墨白笑容依舊:「嗯,是我。語兒。」
「為什麼……」孤傾語艱難地吞咽著口水,覺得自己的心在胸口「咚咚」地跳。
為什麼……是墨白……
「什麼為什麼?沒有為什麼,語兒。」墨白如玉般的手指輕輕撫上了孤傾語的臉,孤傾語竟覺得自己動彈不得。
孤傾語嘆了一口氣,便也不再徒勞掙扎:「你想要血命如意?還是靈珠?」
「我想要……你。」他的手溫柔地勾起她眼前的一縷青絲,替她放在耳後。
孤傾語猛然抬起眼看著墨白,他的神色不變,眸光依舊是沉沉的黑色。
「墨白,別開玩笑了。」孤傾語苦笑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南幽皇吧?」
「是。」墨白也不否認,坦然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孤傾語輕輕閉上眼睛,「你走吧。」
「語兒,乖,吃飯。」墨白端起桌子上的粥,輕輕舀了一勺,放在孤傾語的唇邊。
孤傾語沒有動,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墨白笑意溫柔:「我說過,要親手給你煮粥。」
孤傾語依舊是不為所動。
直至這樣僵持了許久,墨白才抽回手,把碗放回了桌子上。
「語兒,我本以為這次帶你回來,可以甩開你身邊其他的人,沒有想到,雜魚這麼多……」墨白嘆了口氣,起身。
「你什麼意思?」孤傾語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墨白。
墨白伸出手,他的手中是血命如意,血命如意上面似乎纏繞著什麼絲線。
「這裡面,還有什麼東西吧?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墨白不確定地打量著血命如意,「既然不知道,那麼就一起封印起來好了。」
「你敢!」孤傾語立刻急了起來。
「那麼看你這樣,這裡面應該是有什麼了。」墨白笑了笑,轉過身,往門外走去。
「回來!」孤傾語掙扎著,卻只覺得自己全身都被什麼給束縛住了,無法動彈,「墨白!」
「語兒,」墨白沒有回頭,溫柔的聲線挑起,卻帶著冰冷,「我知道你喜歡夜燼,一直知道。」
「那又怎麼樣?」孤傾語皺了皺眉。
墨白突然轉過頭來,唇角上揚,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我想讓他去死。」
孤傾語只覺得自己的心瞬間涼了下來。
「夜燼那麼強大,那麼身沉大海也沒有什麼關係吧……」墨白的笑聲低低的,「沒有羽翼,封印魔法,這些都沒有什麼關係吧……」
「別說了……」孤傾語痛苦地閉起眼睛。
墨白突然笑了起來:「語兒,若是你隨了我,我就饒他一命,如何?南幽皇后,這個位子不低吧?若你喜歡,我可以為你剷除其他三國,只要你想,這天下我都給你!」
他頓了頓,並沒有給孤傾語回答的機會:「語兒,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就讓人來找我。」
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孤傾語絕望地看著他打開殿門,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越走越遠。
炎尊……會有什麼事情嗎?
小琴走了進來,她依舊是微笑著的:「姑娘,奴婢來喂您吃飯。」
「不要。」孤傾語想也沒想就回絕了。
小琴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扶起孤傾語,在她的背後塞了層枕頭:「姑娘,小心。」
「我都說了,不吃。」孤傾語動彈不得,只得任她擺布。
「姑娘,您這是何必?皇上有哪裡不好么?」小琴拿起盤中的水,「既然如此,那麼姑娘就喝點水吧。」
孤傾語睜開眼睛:「我都說了我不……」她的話語突然卡在了喉嚨里。
她看見了小琴用手沾著水,在桌子上寫出一筆一劃——
姑娘,我在這粥裡面下了軟骨散的解藥。
軟骨散……自己中了軟骨散么?難怪動彈不得。
小琴繼續寫道——請姑娘相信奴婢。
罷了,現在也沒別的路可走了,賭一把吧!
孤傾語點了點頭。
小琴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米粥,舀起一勺,放在了孤傾語的嘴邊。
孤傾語張開嘴巴,慢慢咽下。
就這樣,一碗粥慢慢見底了,孤傾語覺得自己的身體裡面都傳開陣陣疼痛,好歹是恢復了一點意識,可以動了。
她看著小琴,對著口型:為、什、么、要、幫、我?
小琴在桌子上繼續寫下了幾個字——我知道姑娘的不容易,知道姑娘是好人。我不想看著皇上把您給囚禁了,同時也不想他所犯下的罪孽越來越重。
孤傾語點了點頭,也學著她的樣子用手沾了點水,在桌面上寫寫畫畫——我體力恢復了就立刻走。
誰知,小琴竟然搖了搖頭——不,等晚上。
孤傾語一點頭,笑了。
小琴也是笑了,她伸出手,遞給孤傾語一個玉鐲——若是姑娘出的去,可否將她轉交給南幽安城街角的一個說書人?
孤傾語接過鐲子——好。
(3)
看著天色漸沉,孤傾語也覺得自己的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和小琴道了個別。
「一個時辰后皇宮的大門會關閉,還請姑娘一定要趕在這個之前出去!」小琴握了握孤傾語的手。
孤傾語點了點頭,也是握著小琴的手:「我知道了,謝謝。……你,和我一起走么?」
「不,」小琴苦笑著搖搖頭,「我走不了。」
「為什麼?」孤傾語疑惑地問道。
「所有皇上的人,都是衷心的,且服用了一種藥物,只要皇上一個不開心,那麼他想要我們什麼時候死,我們就必須死。」小琴嘆了一口氣,「而且,姑娘不怕奴婢拖累嗎?」
「怎會,你救了我。」孤傾語搖了搖頭:「既然如此,保重!若是你真想走,我一定會帶著解藥來找你!」
「保重,姑娘。」小琴笑了笑,並沒有回應孤傾語的最後一句話。
孤傾語一點頭,走了出去。
毛茸茸的白色耳朵從頭頂冒出,身後的尾巴晃蕩,孤傾語明顯感覺自己的聽覺、嗅覺和視覺敏銳了不是一點點。
她輕輕一躍,跳到了牆上,隨後順著後院的牆又輕輕落到了地上。
突然,她的耳朵動了動,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有一群人來了,聽上去像是巡邏的。
孤傾語環顧四周,眼神鎖定到了一顆樹上,她一蹬腳,一躍而上。
巡邏的士兵匆匆經過,數量卻是沒幾個,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墨白太放心小琴了?
孤傾語等待著他們遠去后才從樹上跳下,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看了看小琴給自己畫的地圖,往皇宮的大門口跑去。
一個時辰。
她的腳尖輕輕點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頭髮在空中飛舞著,袖袍翻飛,卻無暇顧及。
她來到了皇宮門前,卻空無一人。現在,心中只剩下了一個信念——
找到夜燼!
他不會死的!
孤傾語突然感覺一直眩暈傳來,全身的力氣在一瞬間被抽干。
她倒在了地上,手卻不甘心地向前身去……
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