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血璃
(1)
一進入密道,孤傾語就聞到了濃烈的香氣。
這是自己剛剛進來時聞到的那股味道……
孤傾語剛想閉氣,賈騏哲卻彈了彈她的頭:「不必,味道沒毒。」
孤傾語呼出一口氣,拍了拍心臟:「不早說!」
賈騏哲翻了個白眼,手上的劍再度形成。
「這裡不會就是血葬所說的『不該去的房間』吧?」孤傾語摸了摸頭。
「是啊。」賈騏哲帶著孤傾語往深處走去。
突然,孤傾語聞到了一絲絲的血腥味。
隨後,她聽見了咳嗽聲。
緊接著,一個稚嫩的聲音開口:「你們是誰?」
孤傾語往旁邊一看,看見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坐在一張血紅色的床塌上,被子蓋住了她的腿,她的頭髮披散而下。
她的眼神清澈而好奇,如同一隻懵懂的小鹿般打量著兩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小腿因為太短而懸在空中,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悠著。
「抱歉,我們是不小心走進來的。」對付小孩子孤傾語還是很有一套的,畢竟是心理醫生嘛~
她走上前兩步,拿出糖來:「要吃嗎?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好奇地看著孤傾語手中的糖果,不敢接:「我叫璃。這是什麼?好漂亮……」
孤傾語心下一驚:她不知道這是什麼?
她剛要開口,卻感受到一陣巨大的氣壓傳來,是針對她和賈騏哲的,很小心地沒有觸動到小女孩。
血葬?
孤傾語轉過身,看見血葬飛速地由遠及近而來。
他徑直走到小女孩面前,轉過頭看著孤傾語,他的眼神萬分冷漠:「你越界了,小貓咪!」
孤傾語的心瞬間「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觸到了血葬的逆鱗,於是慌亂地轉過頭看向賈騏哲。
賈騏哲倒是氣定神閑,他身上的一股內息發出,籠罩在孤傾語的四周,完全將血葬發出的氣壓阻隔在了外面。
就在這時,璃的聲音響起:「哥哥,你和這位姐姐在幹什麼?」
哥哥?
之間血葬瞬間收去內息,輕輕蹲下身,與璃平視。
他的手寵溺地揉著璃的頭:「哥哥在和姐姐玩呢,璃要好好休息哦。」
「璃也想玩……」血璃眨巴眨巴濕漉漉的大眼睛,煞是可愛。
「乖,璃好好休息,等病好了哥哥帶你出去玩好不好?」血葬的聲音顯得很溫柔。
血璃點了點頭:「好!」
她乖乖地躺下,小小的身子鑽入被窩。
血葬輕輕地幫她蓋好了被子,他微微俯下身子,薄唇在璃的額上落下如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璃,晚安。」
血璃的睫毛輕輕顫抖著,閉上了眼睛:「晚安,哥哥。」
血葬轉過身來,孤傾語很自覺地拉著賈騏哲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血葬也走了過來,他身後的牆壁自動閉合:「小貓咪,你讓本座很煩心啊。」
他揉著額頭,面帶微笑地看著孤傾語,只是,那笑意並不達眼底。
孤傾語知道,自己是碰到血葬的底線了。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底線,若是你不去碰它,相安無事;若是你碰了,那麼……後果便難講了。
璃是血葬的妹妹,是叫血璃吧?血葬的那座城名為【血璃】,城中也開滿了被稱作【血璃】花,可見璃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對不起。」孤傾語立刻開口,「我不是故意要進來的,只是想要看看。」
她本以為以血葬的性格會嗤之以鼻不以為然,甚至會嘲笑她,沒想到,血葬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今年六歲。」
「啊?」孤傾語一愣,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她得了一種病,不可見日光,還有一年的時間。」血葬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悲哀。
還有一年的時間……也就是說,那樣純凈清澈的女孩,一年後就要死了么?
「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嗎?」聰明如孤傾語,知道血葬和自己說著一番話並非閑極無聊,也並非心血來潮。
血葬點了點頭:「血命如意方可治癒。」
(2)
孤傾語心下一驚:血命如意?也就是說,血葬的目的也是血命如意?!
「怎麼,捨不得給吧?」血葬勾唇笑了笑,那笑容極盡嘲諷與點點蒼涼。
孤傾語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想問問血命如意自己。給我半個時辰和一個房間好么?」
血葬點點頭,一揮手,他側面的門自動開啟。
孤傾語握了握賈騏哲的手,讓他放心,隨後獨自走了進去。
她坐在地上,進入了精神界。
炎尊站在火紅色的世界里,世界一片蒼茫,什麼也沒有。
只有一望無際的紅色。
「都聽見了。」炎尊看著孤傾語。
孤傾語點了點頭:「師父,這是真的嗎?」
「若是真的,你會把本尊交出去么?」炎尊勾唇一笑。
孤傾語點點頭,又搖搖頭:「如果你不想,我是不會交的。」
雖然她想要救血璃,但是炎尊更重要。
即使她喜歡血璃,炎尊卻更是無法分離。
她早已不是一開始的那個女子了,一個滿心天真以為自己一個人可以保護大家的女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知道了必須要懂得割捨,沒有什麼東西會兩全其美。
所以,炎尊比血璃更重要。
炎尊似乎洞悉了孤傾語的想法,輕輕笑了笑,走過來把孤傾語給按在懷裡:「是真的,如果你想,本尊可以救她!」
孤傾語只覺得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是一種獨屬於炎尊的氣味,宛如夏天的傍晚一下子撲入花海之中的味道。
「師父……」孤傾語不禁覺得眼睛有些濕潤。
炎尊要離開她了嗎?那麼今後要怎麼辦?她一開始就是為了炎尊尋找靈珠的,而大家也是因為血命如意而聚集在一起的,但是炎尊走了,該怎麼辦呢?
「傻丫頭。」炎尊突然放開了她,「捨不得本尊?」
孤傾語立刻點頭。
「那就等本尊回來后好好珍惜本尊~」炎尊氣定神閑地吐出了這一句話,讓孤傾語整個人都懵了。
「回、來、后?」孤傾語難以置信地看著炎尊,瞬間覺得自己被人當猴耍了。
「是啊,」炎尊輕鬆地笑笑,「你以為若是要本尊做犧牲本尊自己的事情,本尊會願意么?況且,」他頓了頓,「況且,世界上還真的沒有幾件事是能夠讓本尊犧牲性命的。……眼睛紅紅的,怎麼了?」
「明知故問!」孤傾語憤憤地擦了擦眼角: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3)
走出房間后,孤傾語對血葬點了點頭。
這倒是讓血葬愣住了:「為什麼?」
雖然他這句話問得有些沒頭沒腦的,但是孤傾語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什麼為什麼?」孤傾語不以為然地笑道,「快開門吧,那麼好的女孩子我也捨不得。」
血葬點了點頭,那倒牆壁裂開了一道縫隙。
牆壁被打開。
「我進去就好。」孤傾語對血葬點了點頭,「相信我。」
血葬也是一點頭,讓開了一條道。
孤傾語走了進去,握緊了手中的血命如意。
血命如意散發出星星點點的光芒,炎尊整個人飄蕩在空中,跟著孤傾語往前走去。
血璃明顯沒有睡著,她起身,如小鹿般濕潤的眼睛看著孤傾語:「姐姐……」
「別怕,」孤傾語走了過去,學著血葬的樣子蹲下身,輕輕摸了摸血璃的頭,姐姐是來為你治病的。」
「治病?我的病可以好嗎?」血璃看起來很是開心。
孤傾語心疼地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炎尊,炎尊倒是不說話,孤傾語卻在他的眸子里看出了非比尋常的意味。
那是無邊無盡的思念,與無法熄滅的恨意。
「別怕哦,先閉上眼睛,就當作是睡了一覺。」孤傾語摸了摸血璃的頭,血璃也是很聽話地點了點頭,躺了下去蓋好被子。
孤傾語幫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心裡輕輕叫道:「師父?」
炎尊反應過來,笑了笑:「在那之後,本尊要沉睡十天,切勿吵醒本尊。」
「十天?」孤傾語皺了皺眉,也知道此事必然要耗費他許多法力,「好。」
炎尊慢悠悠地晃蕩到血璃面前,他的袖袍翻飛,血色的霧包裹了血璃。
血璃閉著眼睛,纖長的睫毛顫動著,似乎有些不安。
孤傾語輕輕握住了血璃的手,血璃安定了下來。
那團霧慢慢地融入了血璃的體內,血璃剛剛開始還是蹙著眉頭的,但是越到後來,她的眉頭舒展。
孤傾語見狀也是放心了下來,她的手慢慢地鬆開了血璃的。
終於,血霧完全融入到了血璃體內。
孤傾語鬆了一口氣,炎尊的臉顯得有些發白,他看著孤傾語:「本尊先去歇息了,記住本尊的話,若是有什麼危險的話,就把這個服用下去。」他伸出手,潔白如玉的手上有著一枚白色的丹藥。
孤傾語接過,對著炎尊鞠了一個躬:「謝謝您,師父!」
炎尊飄入了孤傾語的體內。
孤傾語走了出去,看見了著急的血葬已經在一旁閉目養神的賈騏哲。
見孤傾語出來,血葬剛要開口問些什麼,孤傾語就點了點頭:「已經可以了。」
血葬笑了笑:「謝謝,小貓咪。」
他走進了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