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竹屋一個
(1)
訓練完以後,孤傾語睜開眼睛,發現已是黎明。
這精神完全沒有得到休息啊……
孤傾語起身伸了個懶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黎明的早晨讓人感覺到了絲絲的涼意,孤傾語走出房門后,才看見了外面的皚皚白雪。
雪花一片一片地從天而降,落在樹的枝頭上。
下雪了。
孤傾語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伸出一隻手。
一朵雪花輕輕地落到了她的手掌心,隨後慢慢地化為一攤水,順著她的掌心流下。
孤傾語不禁有些失望。
雪花就是如此易逝,被初升的太陽一照,就融化掉了。
賈騏哲從遠處走來:「在看什麼呢,小語兒,看得那樣入迷?」
孤傾語不禁抬眼望去:賈騏哲一襲藍袍,從雪中走來。說也奇怪,那樣多的雪花,他的身上竟一片也沒沾到。
邪魅妖冶,傾國傾城。
孤傾語為自己竟然能想到這樣的辭彙而乾笑了幾聲,看著賈騏哲,搖了搖頭。
賈騏哲走到了孤傾語的面前,慢慢地伸出手,從她的墨發上輕輕摘下了一片雪花。
孤傾語紅了紅臉,好奇地看著賈騏哲:「你又和墨白出去過夜啊?」
「沒有又,也沒有和他。」賈騏哲微微笑了笑,「小語兒,最晚睡得可好?」
一想到最晚的魔鬼訓練,孤傾語立刻點頭:「不是一般的好!」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賈騏哲揉揉孤傾語的頭,邪氣而寵溺地笑著。
「我睡得好你放心什麼。」孤傾語翻了個白眼,卻看見了墨白一襲白衣從另一個方向走來。
他的白衣並沒有和雪的顏色渾為一體,而是那樣靜謐地展現著他的高雅與纖塵不染。聖潔的雪彷彿是用來襯托他的淡漠溫柔。
他的手輕輕握著玉笛,黑髮在風中卻並未被吹起,他的白袍翻飛。
看見了孤傾語,他露出了溫柔的一笑,走到孤傾語的面前:「語兒,早啊。」
孤傾語咽了一口口水,還沒反應過來,腦袋上就挨了一記。
「痛痛痛!賈騏哲你突然拍我幹什麼呀……」孤傾語捂著頭,暗暗發誓,這個仇她一定要報!此仇不報非小人!
賈騏哲的手指彈了彈孤傾語的頭:「白痴,笨蛋。」
孤傾語一翻白眼:「你乾脆把天底下形容我蠢的詞語全部都用上好啦!」
「嗯,但是那些都不足以形容你。」賈騏哲點了點頭。
孤傾語的臉都要氣白了:這個混蛋!
「我猜你心裡在罵我。」賈騏哲氣定神閑地笑了笑。
「您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啊。」孤傾語撇撇嘴。
墨白看了看屋內:「語兒,去用早膳吧。」
「好啊好啊!」孤傾語立刻點了點頭。
賈騏哲一臉沒趣地跟在孤傾語的旁邊:「哼,這個小白臉……」
「啊?你說什麼?」原諒孤傾語是真的沒聽見,眼看就到了屋子的門口。
賈騏哲笑了笑:「沒什麼。快進去吧。」
吃過早餐,孤傾語等人就和悟空一家道別了。
「有空再來玩啊!」沙悟空揮了揮手。「好的!一定!」
(2)
幾個人騎著馬,馬蹄踩在柔軟的雪上,印出了一朵朵梅花。
天上正下著小雪,孤傾語看了看天,有些失神地問道:「新年要來了吧……」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這麼久了。
祁烷看著天,也是在感慨:「是啊。」
「唉!」孤傾語嘆了一口氣,「真是快啊!」
「是啊!」祁烷點了點頭,也是嘆了一口氣,「真是快啊!」
其他人都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他們。
不就是要新年了么?至於如此……感慨萬千嗎??
孤傾語搖了搖頭,看向齊逸塵:「齊逸塵,現在這是在往你的那個世外桃源走嗎?」
血葬描述的確實和他的世外桃源很像,如今,血葬正走在最前面帶路。
齊逸塵一愣,隨即搖了搖頭:「不是啊,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孤傾語隨手從袖子里掏了一把瓜子磕著,同時遞給齊逸塵一把,「要麼?」
「要!」齊逸塵立刻飛也似的接過。
祁烷加快了速度跟上孤傾語,與孤傾語並排走著:「我也要!」
「和他一人一半吧。」孤傾語善意地一指齊逸塵。
齊逸塵一愣,隨後速度把瓜子藏到了自己的袖子里,對著祁烷吼了一句:「你什麼看!老子告訴你,都是老子的!看也沒用!」
祁烷忍住了爆粗口的衝動,可憐巴巴地看著孤傾語:「親愛的,他不給我!」
孤傾語嘆了一口氣,從自己手上的瓜子堆中抓出了一顆給他:「拿去!別太感激我了!」
「不,我一定要感謝你……」祁烷看著那一顆瓜子,突然覺得自己混得真不容易。
她是讓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生活艱辛的人……
孤傾語點了點頭:「既然你如此情真意切,那麼我也無法婉言相拒了,若是你想感謝我,那麼就好好地感謝吧!」
祁烷:「……」
見祁烷不說話,孤傾語臉色一沉:「怎麼,又不想感謝我了?」
祁烷語塞。
「你這個人!」孤傾語指著祁烷,手指一點一點的,「我不要你謝我的時候你偏要謝!我萬分艱難地同意了你的感謝你居然不謝!真的是很傷腦筋誒!」
讓人很傷腦筋的究竟是誰誒~
祁烷白眼一翻,作勢暈倒在馬上。
「暈倒也沒用!記得好好謝我!」孤傾語加快了馬的速度,把祁烷甩在身後。
祁烷只覺得自己的眼前奔過了一大片雪白雪白的馬,它們在雪地上鬧得歡騰,它們有個霸氣的名字——
草泥馬!
齊逸塵用略帶同情地眼神看了看祁烷,磕了一顆瓜子,把皮吐掉,猶豫再三,終於也從自己的手中拿出一顆瓜子,遞到了祁烷的面前。
祁烷狠狠地接過瓜子,一整顆吞了下去。
齊逸塵瞪大了眼睛,把自己手上全部的瓜子遞了出去:「這麼多你再試試看!」
祁烷翻了個白眼,也加快了速度,把齊逸塵甩在身後。
齊逸塵一臉無辜地收回了瓜子磕著:「真是的,不要就不要嘛,凶什麼凶……」
(3)
日暮時分,東弦與西阡的交界處,某片荒林中。
孤傾語看著荒蕪的土地,對血葬難以置信地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那個地方?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
血葬點了點頭:「是啊。」
孤傾語的心中是絕望的:「竹林幽深,月光明亮,溪水清澈,竹屋一個?」
「是啊是啊。」血葬再度點點頭,「怎麼樣,是不是很喜歡啊?」
孤傾語勉強點了點頭:「嗯,很喜歡。」
周圍零零散散地插著幾根竹子,月光倒是還沒出來,但是就這種「竹林」的茂密程度,肯定是很明亮的。
她注意到離自己不出十米的地方有一條小溪,溪水確實清澈,但……
「為什麼這麼細啊!」孤傾語吐槽著,眼光瞟到了遠處的「竹屋」。
屋子的頂端是用草棚蓋著的,被幾根竹子支撐住,顯得搖搖欲墜。
「我們今晚……就住在這兒?」孤傾語咽了一口口水,頗為艱難地說道。
「是啊是啊。」血葬重複著,自顧自地走向「竹屋」。
一陣風吹來,「竹屋」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裡面是一張破舊的桌子,以及幾張結了蛛網的、被蟲子給腐蝕了的木質椅子。
桌子還在風中誇張地「吱嘎——吱嘎——」地搖晃著,很讓人擔心下一秒是不是會散架。
事實證明,這個桌子比「竹屋」還要結實一點,搖晃堅持了好幾下才慢悠悠地倒了下去。
孤傾語心酸地抹了一把淚:「得了,今晚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沒有啊沒有~
血葬頗帶安慰地看了一眼孤傾語:「小貓咪,本座也沒想到會這樣,太久沒來了。」
「額呵呵呵,太久沒來了……」孤傾語抹了一把虛汗,「得了,今晚我們就在這裡將就將就吧。」
祁烷也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眼看著太陽慢慢落下,除了血葬,眾人的心中都是崩潰的。
突然,他們聽見了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
幾匹馬開始躁動了起來,扯著韁繩。
「血葬,」孤傾語咬牙切齒地吐出口中不知何處找來的草,從原本靠著的樹上起身,騎上馬,「這種好地方老子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不想吃烤狼肉嗎?」血葬好脾氣地眨了眨眼,也起身,騎上了馬,「那就走吧。」
「什麼?」孤傾語一愣,發現血葬本人已經大搖大擺地騎著馬走了。
孤傾語一扯韁繩,也跟了上去。
其他人也不得不再度騎上馬,祁烷一臉抱怨的神色:「蒼天吶!」
齊逸塵一閉眼:「大地啊!」
「叫什麼叫,閉嘴。」賈騏哲一臉不耐煩地從他們之間穿過,一襲藍袍掃過,趕到了孤傾語的身邊,邪魅的聲線挑起,多了幾分勾人的意味,「小語兒,我早就說過了不要來了嘛~」
孤傾語抽了抽嘴角:「你有說過嗎?就算你有吧,我也後悔了。」
「小貓咪,最好你等會還能說出這句話。」血葬笑了笑,在夜色中極盡妖嬈,如同盛開的血色彼岸花。
美麗妖艷,卻帶著致命的毒。
墨白也騎著馬慢悠悠地跟上,白袍在風中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