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虐待選擇障礙症患者是不對的(10)
李琰隻無法自抑得繃緊了身體,連哼也沒哼一聲。我卻被嚇得大叫一聲。“阿仁?!你在幹什麽啊!”我用力抓住牢欄。冷硬鐵棍硌得我掌心生疼。傷口大概又裂開了。那種頭疼欲裂的眩暈感又湧上來。我頭暈眼花得撐著身子,聽見阿仁古怪的笑聲。“我說過了,你每裝一次傻,我就在他身上捅一個窟窿。君無戲言。這麽千辛萬苦才穿回這身龍袍,我得稱職才行啊,不然怎麽對得起我大周柴氏列祖列宗?”簡直瘋了……阿仁瘋了……還是我瘋了?我拚命抓著自己的頭發,恨不得抓禿了扒開自己的腦仁看看才好。“公主……我沒事……你不要受他的脅迫——”李琰吃力地抬起頭,還在哄慰我。阿仁冷冷嗤笑。“李將軍,事到如今就不必了吧。反正,打從第一次照麵你就想弄死我,我也想弄死你。對我而言你從來都不是籌碼,隻是障礙罷了。”他做出一副“嘖嘖”歎息的模樣,舉起那沾滿血汙的鐵杵,重又從那新鮮的傷口處捅回去,緩慢地進出挫磨,鈍刀割肉一般,眼中全是惡毒的快意。他俯身湊到李琰耳邊,譏諷低語。“其實你又何苦呢。你不過就是趙家的一條狗!可再忠心的狗也隻是狗啊,任你如何討主人歡心都爬不上主人家的床的。”李琰始終笑著,就好像根本聽不見這等汙言穢語。我卻全然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阿仁!你到底——”話到嘴邊,始終沒能說出口。我看見阿仁又噙著笑舉起手裏的鐵杵,示威一般,心底一陣混亂瑟縮。顧不了那麽多了。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之間翻天覆地,他竟然成了皇帝,我卻成了階下囚。大概我們倆之間真有一個瘋了。或許我們倆全都瘋了。但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先阻止他。“我答應你行了吧?無論你想讓我幹什麽,我都答應你。”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喊出這一句,死死盯住他不放。阿仁聞聲停下手。他回身看住我,竟是一臉無辜。“我是讓你自己選啊,不要說得好像我在強逼你一樣。”“選什麽選?你腦子被驢踢了吧!師父早跟你說過我有選擇障礙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逼我選什麽?我不……我就不選!”我咬牙瞪著他,努力裝出理直氣壯不心虛的模樣。阿仁卻忽然安靜下來。他看著我,仿佛細細打量,許久,低聲問:“那你想怎麽樣呢?”“……你先把李將軍放下來,找個大夫來給他治傷。”我指著李琰大聲要求。阿仁盯住我沉默片刻,麵無表情地招來侍人。不多時,便真的來了一個大夫,帶著兩個藥童,將李琰扶下來救治。“然後呢?”阿仁繼續盯著我,緊追不放。“然後……然後你愛怎樣怎樣好了……”我別過臉不想再看他,也不想讓他看見我眼中的茫然和虛弱。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阿仁卻讓人打開牢門把我拽出來。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行掰過我的臉迫使我麵對他。“真的?你都想清楚了,是心甘情願的,沒有半點勉強?”他如是問我。他的眼睛一片濃黑,像是無星無月的夜幕,無邊無際,深不見底。不對。還是不對。這裏麵還是有問題啊……可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為什麽,明明人還是那些人,我還是我,整個世界卻好像完全變了,天崩地裂得,什麽都不一樣了……?我下意識緊緊攥起拳。指甲掐進掌心的傷口裏,挖掘出一陣陣鑽心痛感,那種頭痛欲裂的眩暈感似也若即若離地複蘇了,一下一下撥弄著即將斷裂的弦。“走吧。”阿仁回身看向還在發愣的我,“怎麽了?你還想留在這地方長住?”“……幹嘛去?”我猛被他從那種淪陷般的眩暈感中喚醒,險些腿軟跌在地上,隻能用力按著太陽穴問他。阿仁逆著光,麵目在陰影下一片模糊。他看著我,靜了很久,終於再開口,聲音涼得就像三九的井水。他說:“當然是去送送朕的國舅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