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巡遊
程程完成了第一間自己所擁有的奢華小酒店后，成功地運營初期可以看到潛力，但是否能夠持續，是需要時間來驗證的。鐵石塞給她的影視投資，其實她並不專業，更多的是組成了一個小團隊進行管理。這多半是為了避免程程在異性關係上的猜忌。鐵石絲毫沒有表現出好色的一點，二年來密集而瘋狂的商業行為似乎榨乾了他的精力。但他本身年輕、英俊、多金，就已經自帶原罪。
鐵石對程程開玩笑說：「中東有個國家隨時準備判男性犯了強姦罪，因為法官認為他們隨身帶著犯罪武器。」
程程很討厭這個惡俗的玩笑，也明白自己一些小性子帶給鐵石不舒服的感覺了。
但兩人的婚姻生活仍舊算是美滿的，這種穩定幾乎讓鐵石自己感覺詫異，因為在前一世他是非常貪色的一個人。但他仍舊沒有想好如何應對自己年輕的身體，在另一個時間線上，他此時忙著讀書，以度過嚴酷的高等教育階段。事實上包括那一世，他都不懂得愛是什麼。
這種迷茫的狀態，讓他保持了婚姻的穩定，事業上的發展過快，需要太多的精力去運行。在度過最瘋狂的起步擴張階段后，他決定讓團隊帶動幾個公司業務前行，在仔細考量體系的穩定和風險之後，放手讓團隊運營，未必不可。鐵石酒店業和物流業的上市都在安排當中，這也在推動企業完善。實行了一定的股權激勵計劃后，運營團隊有足夠的動力驅動企業前行。
剩下的建材業，從海城到洋門的兩個工廠基地，以及進口貿易和全國營銷體系的銜接，都已經成型，海外出口也初步展開。在裝潢分類廣告和展覽業務上，這一塊持續不斷的貢獻現金流，包括程程酒店的一部分投資都來自於這裡，但局限於海城的局部市場，因為鐵石沒有把它做大的打算，其實就維持了平穩的發展，並無太多變化。
鐵石認為未來會發生變化的是為酒店做工程的業務，這一塊獨立成立一個一家建築裝潢公司，由剛叔帶領。酒店業的擴張沒有終止之前，這家公司的業務都不會擔心。否則就要為這些工人的生計及早做出安排。洋門的房地產剛剛起步，與工程公司的業務並無太多交集。
總體來說，鐵石不會太擔心這些。
程程沒有太多的事情，設計事務所大量的設計業務來自於365酒店，洋門的房地產設計也丟給她來做。家族終於決定把與陳胖子合作的酒店股份賣掉，在詢問陳胖子之後，這人居然找來了資金，吃了下來。程家退出了這家酒店，陳如願以償，與資金去動歪腦筋去了。對於程家來說，規避與陳姑父的潛在對抗概率，是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陳本身是一個狡詐而不上檯面的合作夥伴。
於是，程程決定開發第二家小型的精品酒店，她繼續從廣告業務中抽取現金流，購買了華山路附近的一棟老洋房，進行改造。
鐵石丟開生意，問她有無興趣陪他全國轉一圈，程程興緻在新的酒店設計上，就不跟隨了。
他去二手車市場找了一輛越野車，是東洋鬼子的貨，這點他沒有偏見，因為越野車公認是鬼子厲害。至於為何要選二手車，他對陪他來買車的tomas和姜公子聲稱資金緊張，二人當他放屁。
實際上他是從其中找到樂趣。
兩人直接拒絕了他邀請去滇西北玩的主意，tomas飛回帝都，姜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他們聽取了團隊的彙報，也認為鐵石短期離開的問題不大，讓他保持手機聯繫暢通。
八成新的車，只開了三萬多公里，沒有任何大事故，這車算是不錯，高原地區爬坡的動力也足夠。從318國道出來，鐵石一路往西南開去。
實際的路途他繞了幾個大圈子，特地去途徑的省份走訪了一下各地的物流和建材分公司。事先他並沒有通知各地。
統計報表上能看得出各地業務運行正常，銷量在前十大品牌中名列第一，此時已經曾出不窮的出現了幾百個品牌，進口和國產的大廠有二十來家，雜牌數百個。華夏商人充分發揮做生意一窩峰的能力，把一個藍海不久的市場迅速變成紅海。從廣告廝殺到地方渠道影響，惡性競爭層出不窮，價格迅速的殺低。暴利時代在短短的兩年裡就結束了。
無數的商人從這種短兵相接的惡鬥中掙扎出來，能活下來的都是動物兇猛。
鐵石仍依靠先行者和大量的廣告佔有品牌溢價，即使如此，單位凈利潤也在下滑，依靠總量擴張來保持利潤總額上揚。
他沒有擴張產品系列到實木地板，因為在這個行業里，木材大量的走私行為，他不想卷進這種邊緣地帶，最後無法收拾，即使有再深的背景，處理起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潛在風險太大。
繞過瓷都的時候，他去看了一下當地瓷窯，選了幾套青花瓷的茶具。在夜市吃了下排檔，365居然已經擴張到了這裡，開了一家店，於是他去入住，價格卻比海城貴不少，原因是這裡本身缺乏好賓館，這讓他很感嘆。
去建材一條街看了一眼專賣店，店鋪的經營者在當地也是與地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建材業與工程業實在是黑灰白都沾。鐵石有驚人的記憶力和數字敏感，他清楚地記得這家店在本省的銷量數字。
他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第二天就走了，去了長江邊上的另一個地級城市，周瑜曾在這裡點將練兵。
當日里停下來，又去排擋吃著名的黑暗料理麻辣魚。老闆抓一條鯰魚，剁成塊狀，放辣椒花椒諸類調料，燒一大鍋上來，三五個當地人圍坐，喝酒扯淡。其中一人就說這裡的故事：
『其時，常有吸毒者過來向坐客要二十元錢，大多數不響，給兩張十塊就打發了。然某天某毒癮者犯了癮，店內客人稀少，直接問店老闆。那老闆也是曾經歷風霜的人，執意不給，這就要翻臉。坐在我下手的小朋友站起身來，攔住吸毒者，給二十元，讓之走。
回來嘆息一聲，說起此人故事：曾和我們另一熟人吵架，站起身打對方耳光，熟人身高一米九不敢說話。因為吸毒者說，我們把自己小孩拉出來，當場掐死，你敢嗎……
正常人性的人當然不敢。這個熟人曾與當地黑社會吵架，被四個殺手追進家裡。惹這等麻煩的人當然也不是善茬，但是就是不敢和這個吸毒者吵架。
我這小朋友也是當地混混，為朋友所託在我下面做點事情，有時候開車送我到各地轉轉。某天，當地運輸車輛半夜卸貨敲竹杠，那幾個長途司機家在對面，也是那種渾人。小朋友正在陪我驗貨，氣不打一處來，問道：你認識我不.……幾個言語衝突下來，那司機頭已經不敢說話，按照原來費用結算走人。
后我搬去省城居住，有時候會去小城找老友喝酒，在路邊攤與之打槍賭酒，實在是閑雲野鶴的神仙日子。某次酒醉，突然間說起吸毒者，已亡。
故事的結局，卻大出我意外。
其妻離家不顧而去，老母與孫子老無可倚，在飯里拌葯與孫共食而亡。受此刺激，此人在房中閉日不出，居然熬過毒癮，半年後戒除。然鄉鄰視之為牲畜，無人理他，也無任何單位收留。
他去黑道廝混，被黑老大客客氣氣趕出來。黑道講究忠義，一家人因為他家破人亡，沒人願意收留。
城北長江邊有廟一座，只有一個和尚，年紀卻不大，據說不會做人，被發配到此處籌備修復老廟，工人也沒幾個。他跑去找和尚說，我幫你做活，只要一碗飯吃就可以。和尚雖知道過往，但存佛心，同意了。
每日里搬磚刷牆，做一些粗活。工人不願與之來往，他也不說話，每天在和尚處吃了飯，就到沒完工的角落裡席地而睡。
時間慢慢老去，廟宇也慢慢有了樣子，但是到了上大梁的時候，怪事連連，大梁每次上去，都無故折斷。找了建築公司的結構工程師來驗，只抓頭皮，說沒道理，技術上是可行的，大梁的木料也沒什麼不對。由老師傅提醒和尚，是不是沖了什麼.……和尚笑，我這是廟阿，佛門靜地。
老師傅嘆了口氣，說：佛爺已經沒什麼法道了，遍地都是牛鬼蛇神，正不壓邪。話說這邊是當年周瑜與曹操大戰之地，水中地底冤魂無數。諸葛亮當年做法借東風，逆天行事，不但損壽，而且也壓制數十萬冤魂無法超度，沉吟到此一兩千年，恐怕積怨太深。
和尚想：這是哪跟那啊。
無奈叫了師傅從大廟過來。師傅閉上眼睛，算了半天，也嘆口氣，說：這裡恐怕是煞氣太盛了，古代要活人祭祀，我們是佛門，不能做這缺德事。算了，就這麼著，上面用其他方式蓋吧。
皆目瞪口呆。
深夜裡，和尚正在陪師傅說話，那人來找，和兩個師傅閑談。他問和尚：你這麼年輕，似乎還讀過大學，怎麼出家阿.……和尚說：我那年暑假，每天做夢夢見菩薩勸我出家，煩不勝煩，準備出家。我們家三代單傳，家父反對，不料他每天也開始夢見菩薩勸道。最後老父說，算了，服了你了，我把兒子送給你吧。
所以我就出家了，三人大笑。
這是其人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次笑。過一會兒，和尚止住笑說:這是真事！
此人呆了半晌說：我求二位師傅一件事。
和尚說：你說。
他說：我老母和兒子無故而死，但是老母毒殺我兒子，我怕她會下地獄，凡是因我而起，我希望二位師傅能幫我超度老母。
二位大和尚接神情凄然而答應。
他趴下來磕了個頭，淚流滿面，又沖西方磕了三個頭出去。
次日，廟裡早起工人鼓噪，而和尚趕出門外，目瞪口呆：吸毒者已撞死在大梁之下。
大和尚雙雙坐下身來，雙手合十，說一聲阿彌陀佛，念往生咒，皆有淚。
月末，大樑上，廟遂修復完畢。「
等這幾個人酒醉走了，鐵石問老闆，這故事是真的嗎？老闆笑笑，說：「您要信，就有；您要不信，就沒有。」鐵石點點頭，結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