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做主
聽完徐珞的這番說辭,汪氏的一雙眸子頓時睜大了三分,珞兒的話不無道理,眼下大房侍奉的只剩下劉姨娘一人,又聽說素日來劉姨娘都頗受寵愛,且與沈氏的感情也如親姐妹一般,現下至親至友的兩個人都先她而去,她沒了依傍,心中總是難免會有些不安。
若真是如此,待劉姨娘醒過來,她唯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也好叫她不再那麼傷懷。
「可憐劉姨娘怎會如此想不開,再不濟她還有大姐這個依傍在啊。姨娘的身份又如何,祖母也沒有要趕她走的意思,況且自從她生病了,祖母衣食供應樣樣也沒有短缺了她去,就連大夫請的都是最好的。」
「身份?」汪氏緊緊皺起了眉頭,徐珞的小手仍是落在她的衣袖上,一雙水靈的眼睛隨著汪氏的凝眉而轉動。
「母親可是在為如何安置劉姨娘而煩心?」
汪氏不語,徐珞繼續道,「聽說祖母將這件事交給母親來處理,可母親能做的也僅僅是為她請好大夫,用好葯,這些也在母親的能力範圍之內,可偏生劉姨娘要的就不止是這些,母親當如何寬慰?」
汪氏面上劃過一絲震驚,她訝異於眼前的小丫頭如何會想到這麼深遠的一面,「你怎知劉姨娘要的就不止是這些?勿要妄加揣測,劉姨娘是什麼樣的人母親心中自有定數。」
「無外乎就是溫慧端莊,儀態大方。母親,這些表面功夫誰不會做,珞兒在襄平城時人人都喚我徐家女將,進了這深閨大院我還不是旁人口中的二小姐。劉姨娘在人前是這般,不代表她沒有她的念想,她若是一了百了那這事也便是了了,既然活下來了,總得給她一些活下去的理由,如若不然,她一個死過一次的人難保會有第二次,那到時候母親在祖母面前當又如何?畢竟這件事情祖母是交由您來處理的。」
處理不好,那後果如何,即便不用徐珞說出來,以汪氏的聰慧自然也能明白。
汪氏將徐珞的話前前後後理了一遍,又將她所知曉的劉姨娘在心中盤算了一遍,末了輕輕點頭,這件事情確實如徐珞所說的那般,劉姨娘真有所圖的話,那她便是把人蔘鹿茸靈芝擺在劉氏面前,也無濟於事,只是「劉姨娘久居深院,所求必然不是財,再者鎮國公府的衣食供應也從未短了她的,必然也不會是圖這些,想來就只有名。」
後院的女人最在意的莫不如此了,汪氏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誰人不想做夫君的唯一,誰不想被人喚作妻子,而不是妾,那日自己為了嫁於徐慶之,跪在老夫人跟前口口聲聲說願為妾,可心中何嘗不是有萬柄利刃在刺痛。
幸運的是她有如此恩愛的夫君,為了自己他做到了堅守如一,但並非世間上所有的女人都如她一般幸運。
汪氏徒然長嘆了一口氣道:「又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母親可是想到了安撫劉姨娘的法子?」徐珞萌著眼睛問道。
「我雖想到了卻也不得實施,雖說你祖母將這後院的事交給我來料理,但這樣事我還是做不了主的。」
徐珞見汪氏的眸光中透露著絲絲的無奈,機靈的眼眸一轉,「母親做不了主的怕就只能是祖母來做主了。不如你去求了祖母?」
汪氏聽聞徐珞的話,眼中忽然乍現出一道光芒,卻在轉瞬間又暗淡了下去,事情若是真的如徐珞所說的那般簡單就好了,劉姨娘在意的是位份,她雖有掌家之權,卻並無權力為人區別妻妾,況且大房中的家主已經不在人世,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怎麼能干涉這種私晦的事?
若說有也只能是老夫人,可她如果真的同徐珞說的那般去求老夫人,只怕老夫人會多心。
原本自己就不受老夫人喜愛,當年徐老夫人就因家室看不上自己做她的兒媳,只不過是拗不過自己的兒子才同意她進門做個妾室,可徐慶之為了八抬大轎迎她入鎮國公府,鬧出了那般動靜,闔府上下都不得安寧,這已然是老夫人心中的一個梗。
如今她成了當家主母,若為劉姨娘討個平妻的位份,少不得要被老夫人揣度居心,自己不做姨娘也見不得別人做姨娘,一朝翻身便得勢而為,眼裡沒她那位老夫人。
汪氏想了又想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兀自嘆息道:「如今想要解開劉姨娘的心結,怕是只能為她抬個位份了,你大伯父原有妻子沈氏,若是將劉姨娘的位份抬上去,只能是做個平妻,可整個府里便是我最沒有辦法開這樣的口了。」
「母親這話說的不對,」見汪氏神思惘然,似是想到了從前的什麼事一般,徐珞斷然開口打斷她道:「祖母既然將此事交給母親來處理,那想什麼法子都由母親來定,只要可行便是個得當的法子,至於祖母肯不肯那便是祖母的意思了,母親只管做了自己該做的,又有什麼不對?」
「哪會有你說的那般簡單?」
「母親不去試試結果又當如何知曉?」
徐珞一語中的,深入到了汪氏的心裡,她深知徐珞說的在理,況且她只要一想到劉姨娘那張紙一樣慘白的臉,內心就猶如墜進了刀山,那樣無力的一張容顏她的確不想再見第二遍。
「那我明日便與你祖母那處請願去。」說完這句話汪氏的一顆心如釋重負一般,頓時輕鬆了下來。
徐珞卻拉著母親的胳膊搖頭道:「母親不可。」
「這又是為何?」方才還說要去做的,怎麼現下又不可了?
「母親不讓祖母聽一聽劉姨娘怎麼說的嗎?」
「可劉姨娘尚在昏迷,她又如何說得?」
「母親只管等待便是,劉姨娘昏睡的越久,母親的法子便越好使,」徐珞的嘴角隨著她的話語緩緩上翹,露出了幾分算計的味道,「府里的人都道劉姨娘是因為思悼大伯父大伯母,又言曾夢到過大伯母怪她護院不周,才叫大房人丁凋敝,憂思鬱結這才生了病,眼下懸樑也是因受不住內心的譴責,敢問鎮國公府中還會有誰如她一般對已故去的大房夫婦用心,此則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