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檯面
「我倒覺得什麼都不缺才是最好辦的。」徐珞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一副想到什麼好點子似的,引得姐妹幾個不由往她跟前湊了湊,徐嘉珊雖看不上徐珞卻也豎著耳朵想要聽一聽。
「大姐所說的都是尋常實用的東西,太過華貴的我們也拿不出來,尋常的物什祖母也是瞧不到眼裡的。」
「若如你所說,我們豈不是什麼都送不了?那聚在這裡商量來商量去還有什麼用,不如早些回去趁早歇心了去。」徐嘉珊冷鼻子一哼,提步就要走,卻被自家姐姐拉住:「你且聽二姐把話說完。」
對徐嘉珊的不耐煩徐珞並不理會,繼續說道:「東西是冷冰冰的,人心卻是暖的,若是這禮物恰好入了祖母的心坎兒,誰又會在乎它到底是否尋常。」
經此一說,姐妹幾個倒覺得徐珞說的有些道理,徐嘉馨先一步問道,「姐姐可有什麼好的舉薦?」
「舉薦倒也說不上,只是有一方向或許可行,」說話間徐珞頓了頓,像是在思索是否要繼續說下去,這廂徐嘉馨面上略有幾分焦急了,不等她開口問,徐珞便說道:「這也簡單,眾姐妹怕祖母傷懷無外乎是因著大伯父大伯母的事,大伯父少年得志,一直是祖母的驕傲,然英年早逝,祖母白髮人送黑髮人,祖母心中必然寂寥,若是我們兄妹能夠承歡膝下,一來為祖母解憂,二來能令祖母看到鎮國公府的未來,想必祖母也會大為寬慰的。」
「未來?」徐嘉萱三姐妹聽到這個字眼,不由有些疑惑,何為未來,又如何在禮物上體現?這倒真叫人犯了難。
「只需各憑本事,各顯所長罷了,聽說當年大伯父十一歲隨軍,只三年便在軍營校場競賽中拔了個頭籌,祖母高興至極,為此在家中擺宴慶賀,聽說筵席之上,祖母還痛飲了三盅西竹酒,醉到第二日晌時才清醒,若是我們也能令祖母如此開懷,想來也是極好的,不枉祖母對我們的一番養育之恩。」
一番說辭下來,對面的姐妹三人皆噤了聲,心中若有所思似的朝對方看了看,徐珞揚唇淡淡一笑如若置身事外一般,話已至此,若是她們再領悟不到,也只能怪她們自己愚笨了。
徐嘉珊看著徐珞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心裡料定她已經有了主意,只是不想透露給她們,故意留了一手:「二姐若是真的為我們好,有了法子不如說出來與我們聽聽,看看你準備的是什麼,我們姐妹好參照著來。」
徐珞冷眉一挑,似嘲諷似淡然一般,就知道會有蠢貨這樣想:「參照著來?四妹妹若是想備下雷同之物,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不說我沒有法子,即便是有了,你未必也能做得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瞧不起人嗎?你只需說來,我做不到的,還有我的母親在!」提及娘舅家小小的人兒口中帶著幾分傲氣,也難怪她會如此眼高於頂,在京她是鎮國公府的四小姐,在涇陽又有個官居二品的朝廷重臣做舅父,不說權貴通天,但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名門閨秀。
徐珞不討厭她,反而對這個周身充滿孩子氣的小丫頭多了幾分喜歡,前世自己從有意識起便是在殺戮之中,她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想要活動就只有自己的雙手,同樣的年紀,她只能算計著怎麼在刺殺中活命,而別人卻是在父母懷裡撒賴,只為換一塊水果糖來吃,那時的她很羨慕這樣的人生。
重生之後,她生在一位將軍家,沒有多富貴,卻也能衣食溫飽,不用疲於奔命,嚴父慈母的諄諄教誨,讓她從最初的冷漠也漸漸學會了依靠,如此任性也沒什麼不好。
徐珞無聲的笑了笑,道:「我的禮物不稀罕,不過是一株花。」
「我當是什麼寶貝呢,你成日里見到祖母身居後院,莫不是忘了祖母也是出身將門,雖不曾親身上戰,卻也是韜略過人胸懷天下,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些花花草草,我好心在這提醒你,莫要送錯了門子丟了人尚且不自知。」
徐嘉珊拿帕子掩住嘴角的絲絲冷笑,心中對徐珞的孤陋寡聞越發鄙夷,話說得這樣漂亮,做出來的事卻如此上不得檯面,就是想博了彩也該花些心思才是,到底是外頭回來的,比不得她們這些嫡親的孫女。
三小姐見妹妹說話失了分寸,忙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徐嘉珊見狀瞪了姐姐一眼,甩開手就走到了大姐徐嘉萱的身邊,站定了還不忘給徐珞一記白眼。
徐珞面色沉穩,似對徐嘉珊的說辭並不買賬,「我好心說與妹妹聽,卻換來一頓譏諷,想來是我的東西上不得檯面,那到時候姐姐可要好好瞧一瞧妹妹精心準備的是什麼大禮了。」
徐嘉珊不答反倒冷哼了一聲,自己方才的那番話,換做旁人早就羞的臉色通紅,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厚顏無恥,真是懶得和她計較。
突然間的沉默叫姐妹之中生了幾分膠著,徐珞一動不動地站著,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徐嘉萱猜測她似乎是生氣了,想著勸和一二,但想到方才徐嘉珊的話確有些過分,又不知如何替她圓場,且想到如今自己也並非往昔,雖是大姐,然眼前的徐珞才是這鎮國公府的嫡小姐,即便姐妹們再信服她,也終究也不過是個庶出的,若徐珞計較起來,旁人是也說不得什麼的。
「二妹妹見諒,四妹妹向來是個直性子的,心裡有什麼便說些什麼,人卻是不壞的,妹妹寬諒,就且饒了她這一次吧。」徐嘉萱臉上盡寫誠懇,挺翹的睫毛伴著眨眼的動作一點點揚起,深如墨色的瞳仁只一瞬就將人吸了進去,難怪都道這鎮國公府的大小姐是個謫仙似的人兒,就連自己瞧著也心生喜歡,她這樣卑微的姿態,徐珞瞧著倒有些不忍。
「大姐說哪裡的話,我只是在思量什麼禮物既不與姐妹們的雷同,又能拿得上檯面,我長在襄平城外,不與眾姐妹相同養在祖母膝下,一來不知祖母喜好,二來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也不像姐妹們技藝壓身,四妹妹這樣一說,我倒真真是犯了難。」
徐珞低垂著眼瞼,那雙明亮的眸子,在琉璃燈下,映得熠熠閃閃,似在委屈得噙著淚,好不楚楚可憐,徐嘉珊見她這幅模樣,料想自己的話果然有用,心下越發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