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肖想
「隔山觀虎鬥?」書玉有些不解地湊到自家小姐跟前,「小姐,誰是虎?」
誰虎…你虎!
徐珞嘆了一口氣,一語不發地閉上眼睛假眠,不再理書玉的話茬。
此時時辰尚早,徐珞因摔傷了腿,只能在自己的聽風軒里歇著,不過倒也好,這樣一來,她既不用例行公事地向老夫人去問安,也不用驚著心去蘭芳院那裡侍候。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昨兒的那一番折騰,沈氏怕是大限將至了,雖然照劉大夫說兩劑葯是分開煎服的,藥性沒那麼強,但沈氏的身子早已被掏空了裡子,經不住一點風霜,能熬過去除非是閻羅殿前關了門,不收人間鬼。
趁著現在沒有事情可做,徐珞還可以好好歇著,看一看戲。
沒多時,吩咐完粗使的那些人之後,玉瑩帶著玉玢走進了屋子,一進門就直奔著徐珞的身邊去了,看書玉正站在二小姐的下手邊,玉瑩抬眼使了個眼色,書玉便不情不願地靠邊站到了玉玢的身邊。
「小姐,您瞧這是老夫人特地讓奴婢給您帶過來的跌打散,這是老國公爺在世時找軍中的大夫開的,在軍帳中備下以防不測。」
徐珞半睜開眯著的眼睛,做出一副乏累睜不開眼的模樣,「唔,玉瑩姐姐替我謝過祖母。」
「二小姐…」玉瑩還要再說些什麼,只聽一旁的書玉說道,「小姐乏了,玉瑩姐姐有什麼話還是等小姐睡醒了再說吧。」
書玉的聲音不大,輕輕緩緩的語調落在玉瑩耳朵里卻讓她紅了臉,方才只顧著交代老夫人要她帶來的東西,竟忽略了這二小姐正在休息。
只是這話從書玉嘴裡說出來,她總是有些不甘。
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對著屋裡的兩個人說道,「小姐既然乏了便在這裡歇著吧,咱們去外頭候著,免得擾了小姐。」
書玉和玉玢兩個人哪有說不的機會,只得跟著玉瑩走出了房門。
才出去就見掃地的小福子懶懶散散沒精神的樣子,玉瑩肚子里的火氣頓時燃了起來,「小福子,你怎麼回事?來著鎮國公府這些日子,地都不會掃嗎?」
小福子見玉瑩生氣,一張圓乎乎白凈凈的臉頓時掛上了笑,「玉瑩姐姐,往常里掃地都是聽天賜哥吩咐,眼下換了姐姐來當這一院的主事,咱也不敢自作主張了去,只等玉瑩姐姐來指點,好叫我們學一學老夫人院里是怎麼打掃的。」
玉瑩聽完這話心裡不無嫌棄,這麼大的人,居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等著她來教,另一方面又聽出了他話里對自己的推崇,心裡有些沾沾自喜,果然從老夫人院里出來的走到哪都要被人高看一眼。
罵完了人,玉瑩還是忍不住上前教上一教,誰知這小福子竟是個愚笨不堪的人,說了三五遍了拿起掃帚來還是丟三落四,玉瑩一個氣急,乾脆從他手裡奪過掃帚自己動起手來,把他落下的那些乾草葉子和雜物收拾到一堆。
放下掃帚,還不忘對小福子說:「看見了沒有,掃地要顧全,別把掃帚弄得跟你那一排能颳風的牙一樣,漏下這個,漏下那個!」
「是是是,玉瑩姐姐教訓的是。」小福子被她罵了一頓也不惱,捂了捂自己有些稀疏的牙,臉上仍是笑呵呵的模樣。
玉瑩見他這幅模樣倒更是生氣,一甩頭轉身走了出去。
她前腳才出去,小福子就開始笑了起來,笑得書玉和玉玢一頭霧水,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便不再言語。
晌時,徐慶之下朝回來,來聽風軒里看了一看自己的女兒,瞧見她一隻腳動彈不得的模樣,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下可把咱們這混世小魔女給拴住了。」
女兒受傷了,父親卻在一旁幸災樂禍,徐珞對著自己的父親狠狠地白了一眼。
「父親還未說,皇上要怎麼處罰我呢。」從襄平回來幾天了,徐慶之也向聖上復了命,卻仍遲遲不見皇上對豐平太守劉秉章一事進行處罰。
「此事我已向皇上稟報,剩下的事有為父擔著,」徐慶之以為自己的女兒是有些害怕了,故而向她解釋道。
徐珞聞言不語,難不成父親是把事情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她凝氣神情來看向自己的父親,卻見他一脈從容寬和。
她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這時玉瑩從門外走進來,手裡端著一個茶盤,上有剛沏好的新茶,穩穩妥妥地端到了這父女倆面前,畢恭畢敬地端起一杯來遞到徐慶之面前,「二爺喝茶。」
正巧有些口渴了,徐慶之瞥了那茶一眼便伸手去接,誰知才碰到杯托的邊緣,一杯水就灑在了自己的衣衫上,被熱水澆濕了衣服,徐慶之連忙站了起來,將身上未浸入衣衫的水抖掉。
玉瑩也如犯了大錯一般弓著身子直道「奴婢該死」,還體貼的伸出手去幫徐慶之清理衣服上的水漬。
一旁的徐珞,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這巧合的一幕,嘴上的不滿快要撇到了天上,古代的人都只會這一種赤果果的伎倆嗎?
看著玉瑩眼裡一抹雀躍於心的喜色,徐珞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眉頭,若是她只求在這裡謀個一席之地,她倒不會過多計較,頂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她居然賊心肆起,竟肖想她的父親。
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后的東西。
徐慶之見玉瑩有些手忙腳亂地替自己收拾衣擺,心中略有反感,朗聲說了句,「下去吧。」
玉瑩這才不情不願地走出了房門,待她出去了之後,徐慶之問道,「你房裡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個馬馬虎虎的侍婢?」
「回父親,這是祖母派來照顧我的」,徐珞回道。
徐慶之看著女兒有了片刻的不語,良久他面色平靜地說了句,「若是用著不合心意,再換回去就是。」
還回去?來的時候這般輕巧,擺了這好大的架勢,就這麼叫她走了,豈不是有些虧了?
不從她身上討回點什麼,怎麼對得起方才外頭跪著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