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灼焰
當少炎和汐將所有東西搬回渝火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渝火村的那段上坡路簡直就是二人的噩夢。
兩個人剛上到渝火村門口，便全部癱軟倒在了地上。
蝶洛一直在門口等著二人，看見了他們便冷冷的說了一句：「我還以為你們被禿鷲叼走了呢。」
少炎和汐不停的喘著粗氣，完全沒工夫理會蝶洛。
蝶洛用鼻子輕呼一聲，隨後對一旁的守衛吩咐道：「等會把他們帶到安排好的客房住下。」
「是，族長。」守衛說。
蝶洛又看了一眼他們倆，隨後轉過身離開。
第二天一早，汐便拉著少炎找到了蝶洛。
「小洛，事情我們已經辦完了，你也可以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事情了吧？」汐問。
「當然，你先說說想知道些什麼。」蝶洛說。
「十七年前，你們這兒是否有嬰兒被遺棄？或者是被偷了？弄丟了？」
蝶洛搖了搖頭：「十七年前我也才兩三歲，這個時候的事情我可沒有印象。」
汐一聽記得想拍桌子：「你——」
「別急別急，我是不知道，但是火陌叔叔一定知道。」
「你是說前任族長？」
蝶洛點了點頭說：「畢竟他當了三十七年的族長。問他去吧，他的家在族長屋的左邊。」蝶洛說。
「好，我們走吧。」
二人來到前任族長的家，見到了前任族長火陌，或許是因為和狄彥交手后的尚未痊癒，火陌不僅顯得憔悴，腿腳似乎也沒有那麼利索了。
火陌見到了汐非常高興：「哎呀，這不是汐少爺嗎！你怎麼會來我這兒？我聽說你幫我們帶來了很多物資，真是辛苦你了啊！」火陌用顫抖的雙手握著汐的手，汐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火陌爺爺，對不起，都是我們害得你……」汐說。
「欸，別想那麼多。雖然他們確實詆毀了你們十三·式，但確實是我先動的手，打不過對方，也算是我自己不自量力，輸了我無所怨言。」火陌說。
火陌又看向了一旁的少炎：「這位小哥也是十三·式的嗎？」
「嗯對，他叫少炎，是剛加入我們十三·式的人。火陌爺爺，事實上我們這次來是有問題想要問一下你。」
「什麼事，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我一定會告訴你。」火陌篤定的說。
「我們想知道十七年前渝火村是否有一個嬰兒不見了？」汐問。
「十七年前……」火陌低聲重複了一下這四個字，微微眯起雙眼，開始回憶十七年前的事兒。
「啊，十七年前，我想起來了。十七年前的話，那不正是渝火祭祀的時候嗎。」火陌說。
「所以十七年前，火陌爺爺你剛好四十歲？」
火陌點燃了煙斗，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緩緩的吐了出去。順便理了理自己的思緒，接著說道：「沒錯，我想起來了。當時的渝火祭祀所需要的活祭品，抽籤抽到了灼焰家的孩子。」
火陌搖著頭嘆息著說：「唉，可憐這孩子才剛出生幾天……灼焰家的母親可真是哭壞了，也是啊。至親骨肉，誰會心甘情願獻出來呢？」
隨著火陌的講述，他的思緒也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天
{十七年前·渝火村}
「族長！族長！」一位意氣風發的青年來到了族長的屋內，他的聲音鏗鏘有力。
「灼焰啊……」
「族長，能不能想辦法放過我們家孩子，我們願意付出我們的一切！」
「灼焰……你也知道這些都是傳統，是祖上傳承下來的東西，是我們的信仰……」
「如果是這種信仰，我寧願不要！」灼焰非常激動的說。
「灼焰，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族長我也不是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我沒有那麼大的權力啊……」
灼焰依舊不放棄自己的信念：「族長，廢除祭祀儀式吧！」
火陌看著灼焰的臉，他永遠忘不了灼焰如此堅定的那副神情。
但是火陌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瘋了嗎……還是面對現實吧……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我不會放棄的……」灼焰轉過身離開，火陌就這麼看著他的背影……
{十七年後·渝火村}
「後來呢？那個嬰兒失蹤了嗎？為什麼會失蹤？」汐問。
「不，祭祀儀式的前一天，嬰兒的父母把他送了出去，據說是去沙堤塞特交給了一位雲遊商人，這嬰兒後來的情況就不得而知了。」火陌說。
汐興奮的看著少炎，因為無論如何，少炎的情況都能夠與火陌口中的嬰兒對上號。少炎也稍稍有些激動了。
「火陌爺爺，那個灼焰夫妻倆，現在在哪兒？」汐又問。
火陌搖了搖頭：「死了。」
汐和少炎都震驚了，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複了一遍火陌的話：「死了？」
火陌吸了一口煙，淡淡地說：「死了。」
「為什麼……」少炎經歷了大起大落，腦子嗡的一聲感到天旋地轉。
「因為祭祀儀式仍要繼續，可是沒了祭品怎麼辦呢？於是就有人聽出，讓灼焰夫妻兩個作為替代品。」
「什麼？！他們瘋了嗎？」汐說。
「當時我極力反對這種事情，可是到了這種情況下，我這個族長又有什麼用呢？越來越多的人在祭壇下呼喊著要拿他們倆做祭品，民意所向，縱使我這個族長，也沒有能力違背……」
「他們……很難過很痛苦吧……」少炎說。
「不，他們倆很堅強，而且對他們的孩子充滿了希望。他們很偉大。被火焚燒的那一刻，他們的手也依舊緊緊抓在一起。」
少炎不敢想像那個畫面，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火陌叔……其實，小少炎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灼焰當年送出去的嬰兒。」汐說。
火陌睜大了眼睛，他又開始好好打量起了少炎。
「你這麼一說……還真像啊。和他父母一樣，有著一頭如烈焰般的紅髮呢。」
火陌又問：「能使用與火有關的能力？」
汐和少炎點了點頭。
火陌又走到少炎的身邊，掀開了他的上衣，看著他的背。
火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看法：「不會錯的，每一個活祭品，背部都會提前刻下一道印跡作為標誌，少炎的背後也有。」
而火陌此刻在少炎面前，也有些許內疚。
火陌說；「孩子，你別恨我。當時的情況……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你要知道，很多時候，大多數人都覺得那應該是正確的事情，那它就是正確的事情。這是一群人所形成的一個社會，最可怕的地方所在。但同時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少炎低著頭沉思片刻，開口說：「火陌爺爺，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取消掉渝火祭祀儀式？」
火陌對少炎的話感到萬分的吃驚，他看著少炎那堅定的眼神，那張臉，一瞬間火陌彷彿又見到了灼焰。
「是嗎……你也想廢除渝火祭祀……你父親當年也說了同樣的話。可那是全村人的信仰啊，你取消了祭祀，相當於是毀滅了大家的信仰啊。」
「我不能認同所謂的信仰，居然就是殺了同族血脈！」少炎說。
火陌被少炎的話弄得一時語塞，想必火陌確實也明白這個道理。
「孩子，不瞞你說。我當然知道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明白，大家不明白啊。如果你有能力讓他們全都同意廢除渝火祭祀，那當然好了。可是……」
「我可以的。」少炎說。
「渝火祭祀的目的，不過是祈求能夠有一個孩子變成強大的時靈，成為下一任族長繼續保護渝火村罷了。」少炎說。
「而我，一個曾經的渝火祭祀的活祭品，原本的生命早就停在了十七年前，卻活到了現在。原本的祭品，卻成了加入十三·式的時靈。」
汐和火陌都明白了少炎想表達什麼，連連點頭。
「你是想證明給村民們看，根本不用祭祀，也能出現強大的時靈保護他們？」汐問。
「沒錯。」
火陌熄滅了煙斗，放在手裡敲了敲，說：「好，孩子。我會支持你的。我是最愧對你父母的人，我會想辦法幫你。你父母看見現在的你，應該也能夠安息了。」
「我們要怎麼做？」汐問。
「這樣，我會和蝶洛去商量對策。總之，向所有村民宣布你的身份，然而證明你的能力，至少我們一定需要這麼做。」火陌說。
「乾脆讓我和蝶洛打一架吧。」少炎說。
火陌沒有感到驚訝，點頭道：「確實，這樣最具有說服力。而且你現在是十三·式的人，根本不用擔心你的實力。那就這樣吧，你們暫且在村子里休息，我會和蝶洛協調好，到時候會再通知你們。」
「謝謝火陌爺爺。」汐和少炎說。
「那個……少炎，真的對不起。」火陌又說。
「沒事兒，都過去了。」
「你的父母……灼焰的家還保留著，你過去看看吧。有什麼遺物的話……」
「好，我這就去。」少炎又顯得有些興奮起來。
灼焰的家依舊保持著質樸的民風。
十七年未有人進入，家中早已滿是蜘蛛網和灰塵了。
汐說：「咱們打掃一下吧。」
少炎看著汐，點頭笑了笑：「麻煩你了，汐前輩。」
二人分工合作，屋子本身也就不大，很快便快要打掃完了。
「本少在家可從來不做這些事兒，都是傭人做的。小少炎，這回我可夠幫忙的吧。」
「嗯！」少炎真的非常感激汐。汐原本可以好好在家休息的，卻願意帶著少炎來到這兒，少炎真的覺得汐是個非常不錯的人，就像修斯一樣。
「嗯？」忽然，少炎翻到了一本筆記。
「《萬象之火》？」少炎看著筆記的名字，這似乎和自己的【不滅之火】的能力有些契合。因為在對付哈迪的時候，少炎便已經領悟到了【不滅之火】其實是無窮萬象之火。
於是少炎翻開了筆記。
「其實火焰的形態各不相同……除了紅蓮之火【赤炎】，我還找到了【橙焰】、【蒼炎】兩種火焰，我相信一定還有更多的火焰等待著我去挖掘……」少炎讀著筆記，筆記中主要便在講述尋找並且學習領悟這些火焰的秘訣。
「這些都是我父親寫的嗎……」少炎看完，緩緩合上了筆記。
「【赤炎】和【橙焰】我已經領悟了。【蒼炎】……這一招又要怎麼釋放呢……」
「小少炎！別偷懶啊。我都比你勤勞好嗎！」汐說。
「對、對不起！」少炎說著，又開始重新打掃起來。
「除了【蒼炎】外，還有很多的火焰嗎……」
此刻的少炎知道，自己的心中，同樣也重新燃起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