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君主
氏姜王宮的水池是人為修建的死水,很快便到了盡頭。
花辭浮出水面,背靠著宮牆,氣喘吁吁的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克塔族士兵。氏姜湖海鮮少,所以他們這裡的人多數水性不佳,但勝在體力好,才能一直緊隨其後。
「奶奶的,體力真好。」
花辭罵了一句,扶著宮牆往岸上走,可才觸及地面,她卻又跌進了水中。雙腳無力體力透支,加上岸邊苔蘚太多很滑,她試了兩次也爬不上去。
而岸邊同時趕到的騎兵也堵住了她的去路。
「奴隸,乖乖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早已耗盡所有力氣的花辭,無可奈何的弱聲說道,「我現在就是釜底游魚,還往哪逃?!」
她自嘲的彎起嘴角,心中不由哀嘆,她就該在烏達勸自己離開之時藏起來,如今蘇敬堯生死未卜,自己又必死無疑,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水中的四名士兵緩緩靠近花辭,眼見著花辭即將再次被擒獲,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高吼突然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住手。」
花辭看見烏達單槍匹馬而來,他衣服上血跡斑駁,想必也是經過一番廝殺才逃出來。
「你是不是傻啊!」花辭望向前來解救自己的烏達卻並不領情,「都逃出去了還回來作甚!」
烏達勒馬停下,突然說道:
「我的父母兩情相悅,一家人雖貧窮卻和睦溫馨,可有一日父親卻突然被.……被人殺了,母親也被那人搶走,我變成了孤兒。」
烏達神情落寞,心傷難掩,「我恨氏姜這種不公平的制度,所以我一直留在五王子身邊努力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是不想未來自己的妻子再被人搶走。」
烏達咬咬牙,忽然揚起眸子堅定不移的看著花辭。
「可你讓我知道自己的想法錯了,我應該轉變的是整個氏姜對『女人』的尊重。」
烏達突然的一席話,令在場的所有氏姜人錯愕,唯有花辭一人冷笑,嘲諷道:
「這種千百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恐怕沒個百年是無法轉變的,再說就憑藉你一己之力,也是難於登天。」
花辭抬眸忽然發現無論是烏達還是克塔族士兵面色都有些挫敗,她忽然意識到烏達的想法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想法,也許……
「不過還有一個法子。」
花辭挑唇微笑,見這話贏得了所有人的目光,便知她心想沒錯。
烏達見她走神,急切的催促道:
「姑娘快說。」
「要有一個開明的王,而且他必須是心有這樣想法的人,但這個人……」花辭看向克塔族士兵說道:「不會是慶泰。」
克塔族士兵垂首沉思,烏達正要張口,卻被花辭堵了回去,「更不會是五王子。」
氣氛忽然凝結,而克塔族騎兵中一人忽然跳下馬,將武器扔在了地上。
「我母親也是被人搶走的,我也才成婚,不想自己的妻子也有那樣一天。」
另外幾人雖沒有繳械投降,卻也在沉思。
而正在此時,亞述帶回的援兵也終於趕到,他們看著眼前這一幕頗有些不知所措,而後看向烏達。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將這些人帶下去好生照顧,若誰自願投降,就放他們離開,我自會與五王子稟報。」
烏達說完話看向花辭,這才發現她早已昏厥,倚靠著宮牆閉目垂首。
這一病,便又耽誤了兩日。花辭醒來之後,腳傷還沒有痊癒,而蘇敬堯正閑逸的坐在其身旁看著書。
花辭動了動手臂,生怕自己又被封了穴道。發現自己並無異樣后,她才放心的吐了一息。
「醒了?」
蘇敬堯攙著她起身,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呼出的熱氣打在她的臉頰上,讓她不由一癢,想要去抓,又覺得有些尷尬。
花辭倚靠在他鋪墊好的枕頭上,故作順弄耳邊碎發撓了撓臉頰,懶懶散散的問道:
「你好了?」
「本來也無甚大事,倒是你,這一城人與你何干?」
花辭沒想到這話竟會從蘇敬堯的口中說出,不免有些驚訝。
「如果是你,難道不想救他們嗎?」
蘇敬堯淡笑不語,拿起手邊的茶壺為壞處倒了杯水。
花辭接過來一飲而下,卻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將水噴了蘇敬堯一身。
花辭癟癟嘴,解釋道:「這回我真不是有意的。」
蘇敬堯拿出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水漬,漫不經心的說道:
「那就是承認馬車裡那次是有意的了。」
花辭自知再說下去自己也贏不過他,索性轉移了話題。
「氏姜王怎麼樣?沒有出什麼事吧!」
「他正等著你醒之後召見。」
蘇敬堯的話音才落,門外便響起一名亞述的話音。
「蘇先生,不知您的客人今日行了沒有。」
「已經醒來,待她用些膳食之後便去給氏姜王請安。」
蘇敬堯替花辭應了下來,花辭撇了撇嘴,她對氏姜王還活著真心沒有什麼好感。
「也許今日就有你要的答案了。」
花辭看向蘇敬堯,不知他在賣什麼關子。
「你是說……」
「噓。」
蘇敬堯伸出一根手指擋在了花辭嘴唇上。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嘴唇上的溫熱令花辭不由心間一滯,卻還沒有發覺這樣的停頓,蘇敬堯已經收回手起了身,對著門外喚道:
「端進來吧!」
「是。」
竹箏端著一碗粥和兩碟小菜走了進來。
「一會兒要去見氏姜王,公子是不是先回去換身衣裳。」
「也好。」
花辭隨著竹箏的話望向蘇敬堯的衣服,雖然有她方才留下的水漬,卻也有許多褶皺,想必是多日為換所致。
「你們家公子不會一直守在我身邊吧?」
蘇敬堯離開后,花辭問向竹箏,而後者對她的話充耳未聞,只將膳食端到了花辭身前。
「用過膳食之後要再服用一次葯,你的腳傷還要些時日才會好,外面已經備了轎子,一會兒自會有侍衛帶你出去。」
竹箏說完話后,也沒有同花辭行禮,便徑自離開了。
「真是個小孩子。」
花辭無奈的對著關好的房門搖搖頭,對於竹箏的所作所為,她也並不覺得惱火。
只是隱約中,花辭覺得竹箏對自己的敵意越來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