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疫亂
出了城她們一路向南，入夜便住在了離著北川城不遠的和樂城中。
花辭裹著被子窩在火籠旁椅子上取暖，抱著雙膝的懨懨模樣，沒有一絲往昔殺手的風采。
打點好一切回來的洛柒，推開門看到她的樣子，心中是說不出的心疼。
「若是冷，我再命小二送盞火籠來。」
花辭搖搖頭，緊了緊身上的被子。
「太晚了，就這樣吧，反正明早就走了。」
二人正說著話，小二卻忽然來敲門。
「這是？」
花辭疑惑不解的看著他將兩盞燃得正旺的火籠送進房間。
小二欠身回道：「掌柜看姑娘身子淡薄，特意讓小人送來的，這北域的晚上極寒，姑娘好生休息。」
花辭裹了裹被子，說了聲謝謝，在其離開后又與洛柒說了幾句，便相繼躺下休息。許是屋內三盞火籠的關係，那一夜花辭睡得格外安穩，似乎隱約中還聞到些暗香。
連著趕了幾天的路，在臨出北域之前，忽然聽聞青山鎮發生疫亂，太子被派去調查。
「可有打聽到太子的情況？」
「青山鎮現在只進不出，何況這裡離青山鎮還有些距離，恐怕也需要幾日才能有消息傳來，只是聽聞疫亂十分嚴重。」
花辭眉頭緊鎖，擔憂之意顯而易見。
「閣主，你是在擔心太子？」
洛柒不知她與夏曦宸的關係，見她右手大拇指與食指不停的揉著，不禁疑惑，她在初閣這麼多年，從不見花辭與太子有過交集。
須臾間，花辭收起思緒抬眸看向她，問道：
「從這裡到青山鎮最快要幾天？」
「至少三天。」
「走。」
花辭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若說青山鎮這般危險，北域皇卻將夏曦宸派來，不知那個老狐狸究竟是要作何，她總是覺得這其中有著濃濃的陰謀。
無論如何，夏曦宸也是她哥哥。
二人日夜兼程，途中在荒郊野外死了一匹馬，耽誤了一些時間，但也終於在第四天中午到了千里之外的青山鎮。
青山鎮雖然只是個鎮子，卻是北域國要地，有著北域唯一的碼頭，若是夏日乘船出海也就四日可達龍吟國境內。
可這城卻沒有往日的繁華，雖是冰封期，往年還是熱絡，販賣著五國的特產。如今這街上家家戶戶房門緊閉空無一人，透露著不言而喻的詭異。
洛柒連著敲了兩家客棧，裡面的人都不肯開門。無奈之下花辭只好與洛柒，在一處破敗不堪的房子落腳，一進屋子裡是一股讓人作嘔的腥臭。
洛柒察覺到屋子裡有人而且對方很害怕，立刻對著角落的草堆說道：「出來吧，我們不是壞人。」
花辭在屋子裡複雜的味道中，聞出了藥草的味道，在洛柒的陪同下緩步向前。
「可是有人生病了？我是大夫。」
「啊，別殺我，別殺我，求你了。」
一名衣著骯髒的婦人帶著一個孩子，從草堆中現身，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求饒，孩子也被嚇得哭個不停。
「別哭了，我們真的不是壞人。」
花辭看向她們身後藏著的一名男人，全身潰爛冒著膿瘡。婦人摟著孩子緊貼著牆壁，口裡還不停的念著「別殺我」。
花辭沒再理會二人，蹲下身子拿出一塊帕子墊在男人手臂上，為其診脈，而後面色越發凝重。
「想不到這麼快就與故人再見面了。」
「可是蠱毒？」
熟知她心思的洛柒，見她握拳的手緊了又緊，便已猜到了結果。
婦人見花辭確實沒有害人之心，而且還通醫術，便再度跪下磕頭祈求。
「求求你救救我相公，求求你了……」
「我解不了。」
花辭本就不怎麼懂毒蠱，自然也不懂怎麼解。婦人聽完仰面哀嚎，惹得花辭與洛柒不由心煩。
「別哭了，你是想將下蠱之人招來么？」
聽罷這話婦人霎時間止住了哭泣，掩面小聲抽泣著，她不哭了一旁的孩子卻依舊。
洛柒將包袱中的乾糧和水拿了出來遞給他，孩子連忙接過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洛柒又分了些給其母親。
待到她們填飽肚子，花辭這才開口詢問，「青山鎮發生了何事？」
「半月之前開始有人陸續失蹤，起初大家只是當作這些人進山了，可這些日子越發多了起來，有時五人有時十人，鬧的人心惶惶，有謠言稱是山中鬼神需要供品，可我們獻了供品，卻依舊有人消失。
五日之前，抓住一名黑衣人，失去理智的鎮上人將他活活打死，卻不曾想第二日一早…那人便化作一灘綠水，我相公不小心碰到那綠水，到現在還沒有醒來，而接觸他的大夫也都……」
婦人說完話霎時間癱坐在地，不停的錘著胸口，不敢哭出聲哽咽著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緩和了好一會兒，又繼續說道：
「鎮上的人說我相公觸犯了鬼神，要將我們活活燒死，無奈之下我帶著他藏到了這裡。」
花辭聽罷，也只無能為力的長嘆，尋得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而後百感交集。
只怪她之前目光短淺，總覺得自己身懷武藝，並未算計到自己有這麼一天，也只無聊時略微讀過一些醫書打發時間。現在敵人就在眼前，她卻根本不是對手。
「閣主先休息，我會在這守著，明日一早再去打探消息。」
「嗯。」
花辭應了一聲也沒有推辭，畢竟她現在沒有武功，體力也大不如前，不過也只睡了四個時辰便換了洛柒。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街上便傳來了鑼響，以及一男子的高呼。
「太子殿下昨晚捉住賊人，救出了所有被擄走的人，現在碼頭，我青山鎮太平了，大家快出來呀……」
花辭聽得生聲立刻與洛柒對視一眼，她所想正中間了洛柒所想。
「快去看看。」
洛柒立刻推門而出，卻是沒有一盞茶的功夫回來了，而花辭也聽到外面的慌亂。
「鬼啊……」
「救命啊快逃啊！」
花辭心中暗道不好，命洛柒立刻帶她去見夏曦宸。可等她們到達碼頭的時候，除了肆無忌憚流淌的綠水之外空無一人。
「怎麼辦閣主？」
洛柒話音才落，便有一身著夜行衣的男子從天而降。
洛柒戒備的抽出利劍擋在花辭身前，問道：「你是何人？」
來人揭下面罩露出一張俊顏，反問道：
「你怎麼也在這裡？」